004：挨批评

隔天一早，霹雳小分队四人组齐齐坐在公司食堂。

一说有八卦，陈则省和骆星阳赶忙跑来探听。

“咱们这位苏老大，对下属要求可高了……你是真惨，偏偏挑中这么个领导。”

赵妍妍哀叹，用一种堪称同情的目光打量着宋予凝。

末了，摆出讲八卦的架势，四颗脑袋凑近。

“我听说在这之前，他一口气接连开除了13个助理。”

赵妍妍天天蹲坐在前台，业务员跑来打单报价的时候，就喜欢站一块儿聊些有的没的。

她听了不少“内幕”消息，故作神秘道：“13个没一个留得住的，人员流动得比你大姨妈还勤快……你觉得这领导能处吗？”

宋予凝终于明白谣言是怎么来的了。

好在自己提前听程萍说过一嘴，要不然凭她这副笃定的模样，真会被唬住。

13个助理这话当然是以讹传讹，真实情况只有3个。

况且如程萍所言，那些人不够专业，苏砚和看不上把人辞了也是正常。

陈则省听完，默默点头：“不止是你，我在理赔科也听了不少苏总的传闻。”

“说什么了？”赵妍妍挤眉弄眼地追问，“我一直想打探他是不是单身来着，目前一无所获。”

骆星阳“嘶——”了一声，故作挑衅地问：“干嘛，难不成你还想泡他？”

“想想不行吗？”赵妍妍翻白眼，扭头看向宋予凝，“小雨滴，你近水楼台，帮我问问呗？”

宋予凝捧着燕麦粥的打包盒，用力一吸，吸管发出空响。

她有点尴尬地摇了下头：“……我不敢。”

赵妍妍细想一下也对，他俩现在都搁前台蹲着，同在一个起跑线上，谁也不比谁有优势。

“算了，我还是再努努力，问别人吧。”她意兴阑珊吃完早点，收了餐盘准备起身。

接连数日坐下来，宋予凝终于明白那天赵妍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客服岗真不是人干的活，忙起来头角倒悬也就罢了，最怕的还是业务员上门催单。

同样的险种，报价核批前需要率先提交系统，经过省分*的上级核保通过才算完。

费率、点数、特别约定、项目条款，没有一点能出错。

但凡漏了些什么，一张单子打回来重新申报，直到二次核批通过了才能给定价。

前面几天，宋予凝不小心忘记添加特约，被杨千昭劈头盖脑地骂了一大通。

“大小姐，第三回了吧！你能不能先核对一遍再点提交，来来回回地搞真要被上头骂死了。”杨千昭放下座机，脸已经拉下来了。

不用说，电话又是省分的人打来的，阴阳怪气地内涵她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眼睛睁不开。

杨千昭平日做事谨小慎微没出过半点错，就连最复杂的险种于她而言也不过是练手速的工具。

这还是头一回因为徒弟蠢笨被上头嘲讽的，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怨气，瞪着眼咆哮——

“要再是这副状态，你还是滚回办公室干吧，别搁我这里添堵，烦得要死！”

杨千昭发起怒来就控制不住嗓门，大声呵斥一番，引来前台不少人的侧目。

这其中不乏业务员和客户，宋予凝甚至撞见赵妍妍也转头看自己，一副吃瓜的表情。

她的脸“噌——”地一下烧了起来，情绪濒临崩溃。

道歉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猛然起身往卫生间跑。

路过工位时，捕捉到前台其他同事隐秘的嗤笑，还有身后杨千昭怒不可遏地骂声：

“受不了就滚蛋，老娘还懒得伺候呢！”

语气没半点遮掩。

嫌恶，厌弃，嘲弄。

宋予凝躲在卫生间的隔间里偷偷抹泪。

自己真的这么差劲吗？即便已经很努力、很用心地在学了。

还是说她来英华就是个错误。

父母不支持，领导不肯定，同事不欢迎。

那一瞬间，委屈憋闷的情绪溢满整个胸腔。

她很想冲出门，脱了这身制服甩在对方脸上，痛痛快快地指着对方鼻子骂。

“你不想教，我也不想干了！”

“活该你一个人忙不过来，谁稀罕陪着你受罪！”

可惜这些话她只敢在脑海里幻想。

爽文情节只适合发生在电视剧，而不是残酷的现实生活中。

三次元里，她还是个为了月薪三千苦哈哈的打工人。

受气受罪不说，还要遭受无数的白眼。

一刻钟后，隔间的门被推开。

宋予凝理好情绪，站在盥洗台前俯身洗手，簇起冷水扑了一脸。

面颊湿润苍白，显得眼眶更加通红，鼻尖泛着淡淡的粉色。

一看就知道受了天大的委屈。

重新回到岗位，身后的杨千昭撇开脑袋，看都没看她。

宋予凝手里端着温白开，还是茶水间惯用的一次性杯，递上前推给她。

“师傅，你不生气了吧？”她用气声问，眉间透着胆怯，“……我保证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

杨千昭后背一僵，冷眼用余光瞥她了好半天。

宋予凝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心脏砰砰直跳，紧张地扣着手指，“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算了。”杨千昭叹口气，认命一般：“坐吧，有什么不懂的，先问了再做……我又没让你完成KPI，你急个屁啊！”

宋予凝挠了挠脸颊，“哦……我知道了。”

“知道了还傻站着干什么，继续啊。”

一出好戏草草收场。

宋予凝没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这倒让杨千昭先不好意思了。

下班间隙，前台其他同事都走干净了，杨千昭才和她交了底。

“不是我想凶你，就你今天这副蠢样……”她语重心长：“换做其他业务员，早就小报告打到经理室，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了。”

宋予凝一愣，“啊……那、那谢谢你。”

“谢个屁，老娘气还没消呢。”杨千昭板着脸，说出来的话却是真心实意，“以后你就懂了，业务员递上来的每一张单子，只要经过你的手，你都是有责任的。”

“阿猫阿狗都跑过来说自己手头的单子最急，客户等着报价，先紧着处理。”

“都是为了赚钱，谁不急啊？不还是得讲究先来后到吗？”

“同样一张投保单，一天之内你报出三个价格，别说客户想骂人……业务员先把你给吃了。”

“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以后你就会懂得。”

一番肺腑之言莫名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宋予凝心软，为自己前一刻的小人之心感到愧疚，抿着嘴闷声道：“我会认真的。”

她又恢复成初来乍到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杨千昭最烦她这样了，口气一冷，“这话跟我说屁用，你自己听进去就是了。”

五点半一过，公司内外空荡荡，只剩下几个老业务员还在打电话跟客户沟通续保。

宋予凝拿过笔记本准备回办公室，临走前和她打招呼，“师傅……那，明天见。”

加班已是常态，杨千昭一脸木然地对着显示屏，“明天你就不用来了。”

“什、什么？”宋予凝滞住，脑海里反思刚才哪句话说错了，“那个，我、我……”

杨千昭露出无奈的笑，“别不是又要哭了吧？”

她挥了挥手如实道：“你在这儿待了快十天了，系统都熟悉得差不多了，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宋予凝“哦——”了一声，又问：“那我接下来去哪儿？”

杨千昭服了她的理解能力，眼睛一瞪：“你问我干吗，我又不是领导……去问老大呗。”

她点点头，表示了然。

想到接下来可以回科室，不用再面对形形色色的客户和同事，心里的担子仿佛轻了不少。

宋予凝没着急走，在公司隔壁负二层的麦德龙买了一盒进口的生巧。

包装盒精致又可爱，价格也不输人。

她抱着生巧盒子，小跑着回到前台，“师傅。”

别的也不说，生硬地把东西推给对方。

杨千昭神色不变，掀起眼皮语气淡淡，“干嘛……贿赂我啊？”

宋予凝脸颊一热，“不是啊……”她怯怯地解释，“这是……拜师礼。”

“拜你个头！我什么时候成你师傅了！”

话虽这么说，杨千昭还是笑了一下。

怕她不肯收，宋予凝又说：“嗯……多吃巧克力，会开心。”

“谬论！”杨千昭打开盒盖，拣了一颗扔嘴里，瞥她：“还不走？”

“哦，那再见。”

“滚吧。”

*

隔天一早，杨千昭怒骂实习生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公司。

【英华霹雳小分队】的群里，赵妍妍作为目击者，添油加醋地把事情渲染了一番，。

情节跌宕曲折，别有看头。

Cici赵妍妍：@Sally宋予凝，别放心上啊！那个姓杨的本来就是个怪咖，仗着自己能力强，骂哭过不少实习生的。

Ira骆星阳：这么恐怖？我倒想去看看是何方神圣。

Cici赵妍妍：就坐前台，12号窗口那个，留着一个男人头……讲话特别拽的。

Ira骆星阳：我靠，你不是也在前台吗？不会也被她骂哭过吧？

Cici赵妍妍：你有病是不是，我又不是做非车出单的，关我什么事。

Ira骆星阳：行吧，小爷难得关心你……不识好歹。

Andrew陈则省：所以说@Sally宋予凝被骂哭了？什么时候的事？

Cici赵妍妍：昨天下午啊，你不在真的错过一出好戏了。

Andrew陈则省：后来呢？

Cici赵妍妍：还有什么后来，咱们小雨滴都回自己科室了，被欺负狠了吧。

宋予凝默不作声地窥屏，没有参与讨论。

赵妍妍见她一直没出面，以为她被刺激得躲着难受呢。

不忘补充——

Cici赵妍妍：我不是幸灾乐祸，但能不能透露个后续，现在到底什么情况？@Sally宋予凝

都这样开门见山地问了，宋予凝觉得自己再躲也说不过去。

她大大方方地在群里回复众人——

Sally宋予凝：我回科室是领导的意思，跟杨姐没关系。

Sally宋予凝：而且我觉得她人蛮好的，你们别以讹传讹啊。

Sally宋予凝：不说了，人喊我过去，回聊。

晚上9点还有一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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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4：挨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