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良可算知道，江柔是从哪里随便听说来的了。

宿良眯眼看了下贺莱，“我们以前是不是一个班的？”

贺莱眨了两下眼，摇头，“不是，我以前十四班的。”

宿良：“巧了，我也是。”

你瞎说！我们以前明明都是六班的！

贺莱赶紧说：“我记错了，我其实是十三班的。”

宿良：“仔细想想，我好像也记错了，我也是十三班的。”

贺莱：“……”

贺莱看向江柔，满眼重复着两个字：

救我救我救救我。

江柔揪了下宿良的袖口。

他虽然迟到早退、不听课不交作业考试倒数，但每天都乖乖穿校服。

总的来说，还是个好学生。

宿良低头。

江柔说：“你别吓他。”

宿良：“？”

“我有吓他？”

“没，”江柔说：“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一般这种时候，宿良出了教室门，紧接着就是下楼出校门，是不会再回来的，很少有例外。

不然贺莱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地问江柔。

宿良：“出去透透气。”

江柔：“回来这么快？”

“我在外面好像听见有人叫我。”宿良重新看向贺莱。

贺莱：“……”

怪他，声音太大。

不过……江柔和宿良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两人这一问一答，自然得仿佛认识了很久很久。

贺莱决定装傻，“是吗？我好像没听见哎，你是不是听错了。”

宿良凝眉，直接问道：“是你和江柔说我……”

“那个……”李泉看贺莱为难，大家都是兄弟，想替他解围。

宿良：“什么？”

李泉：“……”

李泉有心，但是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脑中飞速旋转，忽然想到一件事，宿良他不是爱逃课吗？！

有了！

李泉：“过几天我们一起逃课吧？”

贺莱：“……”

你有那个大病。

宿良比较直接：“没空。贺莱你……”

李泉急忙继续解救人，想把宿良的注意力重新拉过来：“不是不是，我是说我们一起去看流星雨吧？过几天有个双子座流星雨，在咱们这儿就能看见，我爸说愿意带我去，你们要一起吗？”

宿良完全不想去。

他只想让贺莱以后别和人瞎说他的事，丢人。

他还没开口，江柔问道：“流星雨？”

“对，”李泉赶紧说：“特好看，你们要是想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啊。”

江柔没见过流星雨，况且看李泉这生怕宿良为难贺莱的样子……

好歹抄了人家那么久作业。

江柔看向宿良，“你去吗？”

宿良不感兴趣：“不去。”

江柔了然，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已经猜到她昨天说得“随便听来的”是从哪里听来的了。

流星雨。

听起来有点意思，她不能总在家学习，可以适当发展点爱好。

和他一起去看流星雨，好像也不是不行。

江柔坐着，冲他招招手，示意他弯腰。

宿良定定看了她两秒，决定看在昨天她还不错的份上，迁就她一下。

慢吞吞弯腰靠近。

江柔轻声道：“我们一起去。”

她用的是肯定句。

宿良皱眉。

江柔见状，低声耳语道：“你要是不去，我就告诉你奶奶你不仅早退，还逃课。”

闻言，宿良没有任何反应，慢吞吞站直。

他已经习惯了农夫与蛇的故事。

已经不会再惊讶了，甚至不想再和她说话。

宿良毫无感情看了江柔一眼，对贺莱冷漠道：“以后别瞎说，知道吗？”

贺莱连点两下头。

宿良转身回到座位，坐下继续看漫画书。

李泉眨眨眼，“那个……所以你们去吗？”

“去，”江柔说：“你没看他都同意了吗？”

李泉：“……”

是的，我没看到。

哪只眼睛都没看到。

江柔想了想，问道：“需要多少钱？两个人的。”

既然是她强行拉着宿良去，那应该她付钱。

李泉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爸开车带我们去，你们到时候自己带点吃的就行。”

贺莱惊讶，“不是吧，你们真要去？”

他刚以为李泉是随便说说的。

李泉：“反正我是真的要去，你们要去也可以啊，正好人多热闹，你去吗？”

贺莱说：“……我就不去了吧。”

虽然挺想去的，但宿良要是去，夜黑风高的，不好。

比起看流星雨，他还是更想好好活着。

“去吧，”李泉想起宿良刚才从来到离开的言行，“我觉得宿良他不像传言那样，看上去挺好的。”

贺莱道：“到时候再说吧，什么时候来着？”

李泉：“应该是十二月十五，或者十四，等我查查……哦，十五号。”

贺莱：“……”

“这叫什么过几天，明明还有一个月！”

李泉摊手，“我刚才是为了谁，你说？”

作为被解救方，贺莱不能翻脸不认人，“哎呀，泉哥，一个月不也就三十多天吗？当然也是过几天了，是不是？泉哥说得对！”

江柔继续看化学书，十二月去看流星雨的计划，就这么确定了。

李泉虽说不用钱，江柔还是给李泉买了两周早餐做感谢，宿良没再提起，没说不去，也没说要去。

十二月十五日，因为易原亭的加入，贺莱觉得人生短短十几载，及时行乐，真没必要非得全须全尾得活着，也毅然加入了。

看流星雨要在晚上，市区看不了，得去附近一座山上。

李泉说是要一起逃课，但其实需要逃课的，只有贺莱一个人，因为要出去，他不能上夜自习。

七点多晚自习结束后，几人收拾东西，一起离开教室。

宿良走在倒数第二，随时想扭头离开。

如果不是江柔在后面看着的话。

李泉爸爸名叫李信凯，有辆小轿车，但李泉还要带着其他四个同学，小轿车坐不下，便向朋友借了一俩六座面包车。

李信凯和李泉有几分相像，有点小帅，没有中年发福，身材劲瘦。

他看到儿子和同学出来，从车上下来，和人一一打招呼，彼此认识后，李泉说：“爸，爸，咱们赶紧走，贺莱他逃夜自习出来的。”

李信凯道：“啊？那是该快点，老师发现就惨了，快上车。”

李泉坐副驾驶，易原亭和贺莱做一排，江柔宿良在二排。

李信凯态度亲和，没什么家长的架子，很快和几人聊了起来，不过他开着车，多数时候都是听着，江柔和宿良比他说得话还少。

行至中途，江柔唇角微勾，对身旁人小声道：“闹别扭？”

宿良同样小声，“你能说点形容成年人的词吗？”

江柔：“你成年了？”

宿良：“……”

宿良：“那你就等后年再说话。”

江柔：“后年我们都毕业了。”

那挺好。

宿良说：“对，就那时候。”

“还说不是闹别扭，”江柔笑了声，没给他回嘴的机会，继续道：“不愿意来为什么不拒绝？”

宿良其实并不是不愿意来，只是她“威胁”他来，就挺让人不开心的。

宿良说：“你说呢？”

希望她能懂得自己反思一下。

江柔道：“我觉得你挺想来的。”

宿良侧头，“你可以不——”

侧旁忽然有辆车别到车前，李信凯紧急刹车，因为惯性，车内人都向前倒去。

李信凯父子系着安全带，没什么事，易原亭和贺莱都是正坐的，能即时扶住前方。

江柔更不用说，她反应最快，宿良本来也行，他抬手，小臂横撑在前方座椅上，再加上江柔还拽了他一把。

车子急速停下，所有人从前倾到后仰。

宿良本来是会靠在自己椅背上的，

如果江柔没有在侧面拽他的话。

可惜没有如果。

宿良面无表情抬起头，正对上江柔向下看的一双眼。

他摔到了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