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降温

以为只是喝了点。

谁曾想是喝大了。

把她按在沙发上后,唇刚贴下来人就没了反应,白芍费了好大的劲,把醉酒的男人拨正,规规矩矩让他仰躺沙发上。

沙发有换过,就为了能容下长长一条的他。

又拿干净毛巾给他稍稍擦了擦上半身。

一张脸,是前所未有地红,喝成这样,还能来这里,让她不知说什么好。

白芍拉了把小矮凳,坐他脑袋边上。

近距离看他醉酒后的睡容。

记忆里,莱恩也有这样醉过。

可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那会的他,压根不会喝酒。

……

彼时莱恩改做夜场没多久,零酒量。

他在外场招待客人,会碰到喜欢开玩笑的女客,其中不乏爱冷不丁输出荤段子逗他的富婆,年轻的、上了年纪的,都有。

某夜,一位常来光顾的中年富婆发现莱恩竟不会喝酒,当即玩性大发,抽出厚厚一沓人民币,笑着告诉莱恩,他每喝一杯就可以抽走一张毛爷爷。

金老板娘也在场,她不会让这些不差钱的女人真的碰她的“小狼狗”一下,但只是喝酒的话,她自然不会阻拦。

正好,她也有锻炼莱恩酒量的打算。

若想在她这里长做,不会喝酒可不行。

本以为滴酒不沾的楞头小伙会犹豫,谁曾想,莱恩二话不说,一上来就连灌三杯,着实把富婆与金老板娘吓一大跳!

到第十杯的时候,金老板娘终于出手阻拦。

而富婆本人,或是没见过年纪轻轻就可以如此为钱豁出去的莽性,直接把整一沓都给了满脸涨红的俊俏少年郎,总计一百张毛爷爷,10000元整。

莱恩前一秒刚接下沉甸甸的“意外之财”,下一秒就直接醉倒躺地。

金老板娘检查确认没大碍只是喝醉后,支了两壮汉,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直接抬回了里间办公室。

而那个时候,她正好失眠,一个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偷偷谋划着明天放学后换个坟场找妈妈。

见莱恩被抬进来,赶紧爬下沙发。

两壮汉没同她一个小屁孩讲任何,直接把烂醉如泥的少年扔到了空出来的沙发上,又各自扫了她一眼,迅速转身离开。

很快,整个办公室只剩她和莱恩两个。

那会的莱恩,也和现在一样,睡得很沉。

若不是鼻头还有热热的呼吸,真的很像死了。

以至于彼时年纪尚小没见过莱恩醉酒的她,心惊胆战,拿掌心贴他的嘴,确认热气不断,她才敢间歇性深呼吸一次,仿佛捂得是她自己。

……

白芍记得非常清楚,那天到很晚很晚,晚到原本因为装着不为人知心事而毫无睡意的她,都开始打起瞌睡,莱恩还是没醒。

期间,金老板娘进来查看情况,发现她还醒着,索性把厚厚一沓红票子塞到她手里,“来,小不点,拿好了,100张,你们俩的”。

她眨巴了几下忙着打架的上下眼皮,迷糊着伸出两个小手,接住沉甸甸的一沓巨款。

好多好多钱,可以买好多好多吃的。

当时在她脑中划过去的唯一想法。

“到底还小,为了钱,命都不要了。”金老板娘又自顾自嘀咕了句,随后转身离开。

会所打烊后,周遭静透。

她不再拿自己的手心捂莱恩口鼻测气息,小脑袋耷拉在他手臂一侧,双腿支着半蹲的身子进入有一搭没一搭的浅睡。

就这样一个仰天躺沙发上,一个屈身蹲一侧,沉在各自的梦乡,至黎明将启。

察觉有人正用指腹来回蹭她脸,一个激灵下弹开双眼,发现莱恩正盯着她看。

“狮子哥……”

“怎么哭了?”

原来他是在擦她眼角的泪,嘴上仍是独一份的倔犟,“我没哭。”

“芍芍,我想我爸爸了。”

“……”她心虚,假装没听见。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莱恩说他想莱叔叔,还是这样面对面亲口对她说的。

视线没处躲,仓惶搁落入睡前特地放莱恩另一侧胳肢窝下的巨款上,还在那,不知是不是这叠钱,把莱恩膈得不舒服,给膈醒了?

“芍芍,你是不是也很想你妈妈?”

“没有!”

“我没想……真的,狮子哥,你要相信我!”

“我真……没有……”

一连三答,句句撒谎。

她怕说想妈妈,会被莱恩赶走!

那样的话,她就只能去流落街头。

莱恩愣了好一会,明知小孩在撒谎可还是配合她,苦涩失笑:“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不想你妈妈?”

“因为我不想坏人……”她低下头去,声音又弱又晃。小嘴一瘪,两行热泪无声滚下。

莱恩酒醒不少,见她开始艮着抽泣,不敢抬头看他,便再次伸手,左右开弓,同时给她擦去两边脸颊的泪:“傻瓜,是孩子都会想ta的爸爸妈妈的,哪有不想的道理。”

到底还小,不擅长撒谎。殊不知过去半年,她每回习惯性半夜出梦惊醒,嘴里喊得都是“妈妈”,他都看在眼里。

岂会不想?都想疯了吧。

同样可能年纪太小,重新睡过去后就忘了这半夜一惊醒就喊妈妈的插曲吧。亦或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喊,所以他并不知情。

……

莱恩那会是在变相安慰她吧。

是孩子哪有不想爸爸妈妈的。

莱恩没否定她那个不想的理由,他没说,“你妈妈不是坏人”。

所以,莱恩的内心深处,根本过不去吧。

是啊,换谁,谁又能当一切没发生过。

外面众口铄金,莱恩当初还能收留她,之后掏心掏肺待她那么多年,细想起来,让她无话,塞心得要命。

或是她家祖坟冒青烟?

应该不至于。

别说祖坟了,她连妈妈的尸体都没找到。

想想,莱恩又何尝不是?

莱叔叔的尸体,也没下落。

也许,她妈妈和莱叔叔,死在一块了。

就像她和莱恩,活在一块了。

一样的相依为命吧。

只是处于不同的两个世界而已。

所以,她不能失去莱恩。

等他消气了,或许她还是可以时不时回小城看看,回会所晃晃,回小楼住住。

除非有一天,莱恩身边有了新的相依为命。

亦或是,莱恩亲口对她说,此生不想再见她。

好梦,狮子哥。

沙发旁的女孩擦了擦两个眼角,起身,原地缓了几秒,才挪开步子。

客厅空调打得低,得去卧室拿个毯子。

总不能醉酒来她这睡了一晚,早上醒来冻感冒。

……

闹钟没响?!

意识到这一状况后,床上的白芍就差直接蹦起来!都说黄酒后劲足,她还不信,贪杯喝了不少,好家伙,直接睡过头了!

手机拿过一看,8点19分!

完了完了!赶紧的!

火急火燎冲出卧室,心里开计时:洗漱5分钟!然后打车去!九点的班,时间非常紧张了!

卫生间门关着,白芍想都没想,直接“哗啦”一下拉开——

里面冲完澡的男人,正拿起浴巾,准备擦干身子。

额!她竟然给忘了!莱恩在……

四目相对,眼睛占尽便宜的女孩红了脸,先一步错开对视,人却没有后退半分:“狮子哥,我上班要迟到了!你要不去外面……擦?”

想着客厅窗帘什么的都没拉开,不会被看见,私密性够了,卫生间就一个,谁急让谁!

莱恩想了想半小时前被他特意按掉的手机闹钟,有些恍然。

本想让她多睡会,谁曾想是叫她上班的闹钟。

怪他反应慢,潜意识总以为她还没毕业。

“好。”

“谢谢!”又少了一分钟!

白芍着急,身子往右一闪给好脾气的男人让路,谁曾想两人想一块了,不偏不倚刚好撞上……她的脸贴在他胸膛上,严丝合缝的,似一下点了两人的穴,谁都没动!

“你怎么了?”莱恩看她脸红得反常,身体又热乎乎的,误以为她抱恙,下意识抬手欲顶她下颚,全然忘了自己还一/丝不挂着。

白芍想躲,没躲开——不仅没躲开,头一抬,对上他眉眼,近得不行!

眼看着他喉结无声滚了滚……想到刚才她看到的局部,白芍上了弦般紧绷的身子,濒临缴械!

关键时刻,左手紧握的手机响了——

惹得两人同时去看,正好都是一目了然的视角。

来电者:天南星。

莱恩的脸,一秒下沉。

压在眸底沸起的**,被稍稍扯散了些。

鬼使神差下,他听见自己陡然一句:“你们在一起了?”

“没啊!”话秒出口,白芍才惊觉问题所在!

果然,下一秒,莱恩直接抽走她的手机,按了关机,又不给她反应,直接侧头吻上她的颈!

“狮子哥,我上班要迟……”声音越来越小。

她不提也罢,一提“上班”两字,想到她在哪里上班,莱恩心中的火就更压不住了!

如果她真的移情别恋,那她的身体就会告诉他,压根不需要其他多余的解释!

……

你真的疯了,白芍。

身体没忍住诱惑给他回应也就算了,中间还要停下来刷个牙洗个脸,不是为了赶着上班,而是为了满足自己想痛快吻他的私欲……???

什么骚操作!

若说是昨天夜里,还能怪酒精!

这都过了一夜,该分解的乙醇也都分解得差不多了,还来这么一出“擦枪走火”……为何?

好吧,都快三个月了。

上次分开后,她的确很想他。

……他自己送上门的。

可是这样算什么?

虽然他们是两个单身男女。

额。

白芍没想过这种情况,她是事事都得有说法的为人处事。

眼前的意外状况,超纲了。

超纲了,但她并不想要说法。

怕开了这个口子,再也拦不住,乱了原本她决定走的阵脚。

出了很多汗,被他抱去卫生间,又一起冲了个澡。

莱恩的唇很软,唇色干净又红润,平时只是一开一合在那说个话,都会让她片刻失神,陷入胡思乱想。

咫尺淋浴间,失控的接吻,让人一时分不清很多事。

湿漉漉的肌肤被他用干净的浴巾一寸寸轻柔擦干,换上阳光晒足的睡裙,被有力的双臂原路抱回卧室间床上。

“我给你请个假。”莱恩看她时不时瞧床头柜手机,主动说破。

“……我自己来。”

“奸计”未逞,莱恩看她在手机上按了一会,完后又盯了好一会,不知在检查发送出去的内容,还是在等回复?

亦或是两者都有。

“好了?”看她把手机放回床头柜,莱恩问。

“噢。”白芍觉累,想合眼一会。

莱恩没再细问,看她躺下,便也跟着上床,抬起手臂想搂人,却被她躲开。

“狮子哥,我想自己睡会,你不要碰我。”他挨着她会让她分神,白芍提前预防。

“……好,我不碰你。”

没问他这次什么时候来的北京?

又打算什么时候走?

因为似乎她问了,已经厘清的关系又会生乱。

莱恩就那样,他若想说,她不问他也迟早会说。

·

一天下来,两人倒也默契,谁都不提那场分手。

和从前一样,睡一个床,吃一桌饭。

唯一不同的是,没了以往那种松弛感。

谁都紧巴着。

各有到了嘴边生生咽回肚子的话。

怕说多,也怕说错,坏了眼前难得的“友好相处”。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了静音键。

彼此交流的话,屈指可数,少得可怜。

入夜后,白芍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分开睡。

于是抱了床毯子,打算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莱恩见她这般折腾,当下就明白她用意。

虽然瞧着心里不好受,可还是主动提出,由他睡沙发,她回床上睡。

给的理由倒也是那么回事:床于他有些短,沙发的长度正好。

他明天走,所以今晚想睡得舒展些。

白芍不好拒绝,便又默默折回卧室,推上了房门。

·

翌日准点醒来,正常上班。

怕吵醒睡客厅的男人,白芍全程蹑手蹑脚。

殊不知待她穿戴整齐走到外间,错愕发现沙发上已空无一人!

已经走了么?

她都没听到出门的动静。

前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就睡得很死。

犹豫了一路,最后还是没打电话给他。

进公司的那一刻,白芍决定当即切换自己的状态。

时间就一份,注意力就一份,放在了一处,别处就缺了。

她来上班,不仅仅是为了上班。

所以,精力得集中,拢到一块。

忙的时候,要做到全身心投入压根不费力。

可一旦空闲些,思绪就止不住地往外乱窜。

早上航班的话,这个点估计已经在机场回小城的路上了……也不知是天冬去接机,还是他自己打车回会所。

一个上午最在意的对象没出现,白芍不想否认,她思想还是开了小差,还不止一回。

工作量并不多,且于她这个“熟练工”而言,轻而易举就完成了。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手机还是毫无动静,微信,短信,电话,一个都没……

想想她读大学的四年,莱恩这样一声不吭一次次往返两个城市,还有前段时间来了北京又走,以及今天早上不辞而别……白芍心中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唏嘘。

她与他,真的是一个家里长出来的人。

在这方面,竟出奇一致。

所以,她哪有什么资格怪他。

怪他一切都是自己默默做了决定?

她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死倔。

·

天海龙回公司,在助理陪同下往办公室走,路过采购部门,下意识慢下步子:那个位置还是空着。

几分钟后,他出现在了采购部办公室,站到了那个空位附近。

午休时间,看到老板突然过来,除了在工位上午睡的职工没反应,忙刷视频上网的几位下意识收了收脸上的笑,顺带提了提精神头。

“天总?”带白芍的王佳从茶水间冲完咖啡回来,一眼瞥见天海龙,赶紧上前,“您是找小芍么?”

“她今天上班了吗?”天海龙目光落在面前这张没几样私人东西的办公桌上,角角落落快速扫了遍。

“上班的!刚刚出去接电话了。”王佳实话实说。

天海龙对员工浅浅一笑,伸手拂了拂桌面:“那行,我也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们忙你们的。”

“噢……好,天总。”

王佳愣了愣,转身目送老板离去。

人一出办公室,她立马探身靠到白芍办公桌边,目光从左到右扫了圈,不知道老板刚在擦什么?

也没什么灰尘啊,一眼望去,桌面很是干净。

唯一的一排试管花瓶里,插了几株桂花,并没见小花掉落的。

……

白芍回到工位时,正好到下午上班时间。

锁屏手机,看师傅在瞧她,下意识转头:“怎么了?师傅。”

“刚那个天总来了下,问你今天有没有上班。”

“额?他找我有事?”

“好像没有,说只是过来看看。”

“噢……”

莱恩没有不告而别。

而是去了菜市场买牛肉,给她煮了一大盆牛肉干,说回去前给她弄点当零食。

这会他人已在机场,就等航班起飞了,想着给她来个电话,说一下。

又叮嘱了些有的没的。

白芍复盘着刚刚这通电话,把剩下的几个手指甲继续修完,松了口气,开始下午的工作。

……

莱恩没有说出口的话,只能缩在心里带回他的小城。

中秋后没几天就是国庆了。

他其实很希望能留下来,多待几天。

可她的刻意疏离,以及坚持分床睡,都让他不好受。似乎很介意他在她眼前。

在无声赶他走。

所以,他只能提前走。

怕离开得慢了,会等来她主动开口赶人。

那样于他,将是更糟的处境。

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选择“善解人意”。

·

一年的最后三个月,一晃而过。

白芍满心扑在工作上。

见到天海龙的次数还是那么少,一只手数得过来。见到天南星的次数,倒明显变多。

毕竟是人亲爹的公司,她一个小职员也不可能拦着天南星,不让他来。

圣诞节那天,天南星又来找她吃饭。

碍于前一晚平安夜已经“婉拒”了他一次,白芍只好答应。谁曾想有意外收获。

虽然收获不大,但也算一个信息。

天南星说他爸这个月都在国外飞,白芍有些意外,故作好奇心爆棚问去了哪国,天南星只说是东南亚一带,具体他也不太清楚。

这顿饭之后,白芍再也不抗拒与天南星吃饭。

再不济,也能在一来一回的聊天里,探得一些天海龙的事!

哪怕只是这位老总一次稀松平常的出差行程,她也要听的。

而且,白芍发现,天南星自几个月前表白“失利”后,再也没有类似举动。

尤其是言语上,很谨慎。

似乎深怕二次情难自禁下给出去的真心话,再度被她无情打回来。

这样的“相处”,于白芍而言,自然是最好的。

至少,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对莱恩不能说出口的愧疚,已够沉甸甸的了,有时候心口压久了,会让她夜半透不过气;如果再来一个动不动真情告白的天南星,那她真的会炸的。

街上到处是双旦快乐的气息。

线上购物进行得如火如荼。电商平台各出奇招,购物折扣的算法达到空前的复杂,令人叹为观止,噢不,是令人发指。

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俗称“瞎折腾”。

白芍连着听了好几天办公室里同事们的分享及吐槽,觉得大家真的很喜欢一起“折腾”。

离开家来北京上大学后,她的购物欲其实一直很低,买衣服频率不高。一年春夏秋冬,穿来穿去永远那么几件,固定风格。

大一时买的衣服,仍被她时不时拿出来穿。

人也不会再长高了,体重一直没变,所以衣服裤子裙子穿的码数也不用变。

上一回买衣服,还是与莱恩一块去商场,挑的情侣装。休闲的、运动的都有,所以上班完全可以穿。

她只是采购部一只小菜鸟,不是管理层,也不是老总身边的助理,所以不需要穿特别正式的职业装。以前买的衣服,上班完全够穿。

过去三个月,每个月有四个双休。

白芍也不是没想过回老家看看。

只是一个双休满打满算两天假期,来回两个距离很远的城市,有些赶。

主要下了机场,还得开车几小时才到他们的边境小城。

所以,一次次地,白芍犹豫到最后,选择放弃。

莱恩每周日会固定给她来电话,有时微信视频,有时直接电话,但更多的还是语音聊天。来来回回说的也都是那么几句,问问吃饭,叮嘱穿衣,提醒不要熬夜,诸如此类……

也是,没了那层亲密的情侣关系,很多话,都没了资格讲,让两人之间的聊天内容变得非常扁平,空洞。

甚至于,从前那些敏感的话题,比如半夜做了噩梦,都不好再讲出来得他宽慰了。

12月马上到尾了,一次视频都没,可能莱恩不想看到她吧。

一想到这,白芍心窝里,就闷得厉害。

各种杂乱的念头在胸腔里东撞西撞,最后都是一句话终结,她该受着的。

自己选的,这般境遇,无人可追责,除了她自个。

除此之外,天冬也没再联系她。

一次都没。

也不知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莱恩的意思。

从前,天冬还时不时给她打电话,发视频,与她分享会所日常,更多的是发生在莱恩身上的趣事之类的,总之,很有意思的一些日常琐事。

自她与莱恩分手后,统统没有了。

也是,若她是天冬,也会选择站莱恩吧。

莱恩比谁都重情重义。

不像她,薄情又寡义。

元旦放假,白芍一人宅窝。

外面到处都是人,她只想躲开人。

包括天南星。

但最后一天,还是没避开。

天南星一个电话过来,盛情邀她吃饭。

前一秒听到“一起吃饭”眉头起皱的白芍,下一秒听到他说“家里”,心情立马180度大转弯,兴趣猛增!爽快答应!

……

天南星结束通话,心情明媚,嘴里不由哼起小曲:“窗外的麻雀 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爸!小芍她说来吃的喔!我出去买点花!”

下楼拐弯时碰到亲爹,立马迫不及待汇报最新成果!

天海龙心思沉沉,可看到儿子的瞬间,还是给了个到位的招牌慈父笑:“你不去接她?”

“噢。”天南星也想去,“她不让!说自己打车过来。”

方才灵光乍现,天南星想了个办法,下次请白芍吃饭,他就人先去她公寓楼下等!

她答应,他就顺理成章接上她。

她若拒绝,那他也没什么损失,开一趟的事。

天海龙眸中带笑:“行,那你去买吧。早去早回。”

“好咧!”

看着儿子的车开出院子,天海龙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下午刚到手的亲子鉴定报告。

如他所料,果真是辛夷的亲生女儿。

这次提供的检材,是女孩刚剪下的指甲,以及上回送过去一次的辛夷的牙。

不会有错,100%是母女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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