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人撒娇？”电话那头，贺约控诉他违规了

“不许吗？”

“许。”贺约低低的笑了一声，随后忽然一顿，琢磨了几秒开口，“为什么是‘也’？”

“因为还想妈妈。”

贺约问：“回去了吗？”

“嗯，在大巴上。”许赴靠着窗，半张脸埋进围巾里，企图将大巴车的味道隔绝在外面。

“晕车就睡会儿。”

“等下睡过站了，才四十几分钟。”

“你把声音打开，等会给你打电话。”

许赴望了下四周：“不好吧，车上还有人呢，万一吵到别人怎么办？你别挂，等会喊我好不好。”

“好，”客厅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贺约打算上楼：“有点吵。”

“没事，还好。你就做你的事就好。”许赴闭上眼睛，“你在洗东西吗？”

“洗个脐橙。”

“噢。”

许赴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贺约聊着，很快就眯了过去。

他虽然晕车，但警惕性却高，可能是因为在陌生的环境，所以格外紧绷。车基本一停，许赴就能立马醒过来，那样说只是……忽然想听听贺约在干嘛。

就是想听点动静。

这动静是贺约发出来的，而贺约现在是他男朋友，那他或许……可以把那些动静，也小小的附上‘许赴’这个名字。

***

大年三十，许赴拎着筐，穿上雨靴踏雪进了山。雪大概十五厘米深的样子，但因为今天上山的人多，路表面的那层雪皮早已被踩了个感觉，露出底下的黄石泥土。

周边到处都是矮小的树，伸着枯枝。许赴先是去了一趟许家祖坟，给大家扫墓添香放爆竹，最后才到许挥英的墓前。

照片上英俊帅气的男人对着他笑，就像是站在这等了他很久，但并无责怪之意。

许赴把一切弄好，等爆竹放完以后，找了块石头，垫了塑料袋坐了许久，远处家家户户炊烟升起后，他方才起身。

“妈妈，我回来咯！”许赴放下东西，进屋拿了桌上的春联开始贴。

已经十点，付晶开始准备中午的饭。

闻言她出来看了一眼：“梯子在杂物间，你别又叠板凳去贴横联。”

“知道啦，浆糊呢？”

“柜台上。”

“好。”许赴慢慢贴着，前门、后门、厨房、以及每间房间门上的“福”字，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一小时。

中午简单吃了一点，晚上才是重头戏。

清蒸鱼、蒜蓉虾、蘑菇炖鸡、莲花血鸭、蒸腊肉、爆炒牛肉干、白灼秋葵和黄瓜百合，两个人的年夜饭硬生生做了八个菜。

许赴让付晶少做点。

付晶却不肯：“‘8’是发，吉利着呢！记得鱼要留一半别给我全吃了…我去拿酒。”

“你放心吧，我俩肯定吃不完。”

许赴说着，拍了一张照发给贺约：［年夜饭噜。］

［贺约：怎么不见我那群鸭兄鹅弟？］

［许赴：桌上呢！］

许赴好奇他们这种有钱人家吃的什么，便问贺约。

贺约发了张图片过来。

许赴点开一看，一张长桌摆满了菜，光是盘子许赴就感觉非常昂贵，估计自己家这一顿，还抵不上人家盘子的一个角。

［许赴：少爷慢用。］

［贺约：？］

［贺约：【掐猫猫脸.JPG】］

［贺约：又阴阳怪气。］

［许赴：哼哼。］

周围响起了爆竹声。许赴放下手机，正巧付晶落座，端了一坛玫紫色的酒过来。

“这是什么？”

“桑葚酒。今天夏天我去桑葚园亲自采的，都是非常好的桑葚，白酒泡了半年呢！”

许赴凑近一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桑葚味。

付晶招呼着他过来：“新年了，祝宝贝新的一年，万事顺利，事业有成，要幸福哦。”

许赴笑了笑：“那祝妈妈打牌无败绩，越来越漂亮，争取第二春。”

付晶吓了一跳：“可不敢说，你爸爸昨晚还来我梦里呢，等会他吃醋了不来了…倒是你，相似的坑不要再掉进去第二次了。”

“他不会的。”许赴托了托腮，“嗯…但也不能因为跌过在坑里就再也不往前走了吧？”

“倒也是。”

两人就着电视声，又喝了几杯，才正式开始吃饭。

七点左右，天上开始变得五彩缤纷。

乡里没有禁烟令，许赴在集市买了好多种烟花回来，一次性放个爽。

他和付晶在院子里点燃烟花桶，“咻—咻—咻”接连着的声音，五颜六色的烟花照亮在他们头上，映出两个人的笑来，变成今年的尾声。

“你在干嘛？”

“在客厅。”

许赴眨了眨眼：“你背景怎么在动？”

“在去阳台。”贺约看着他酡红的脸颊问，“喝酒了？”

“嗯，妈妈自己酿的。”许赴趴在床上，将脑袋歪到一边，“你刚刚在看春晚吗？”

“这么聪明？”

“嘿嘿，听到了一点点主持人的声音啦…妈妈也在客厅看春晚呢。”

“那你怎么不陪妈妈？”

许赴沉默。

“怎么不说话？”贺约怀疑是不是自己问错话了。

半晌，许赴方才小声开口，坦诚又直率：“因为也想你。”

贺约心里像塞了团棉花，软成一片。要不是隔着屏幕，他都要伸手去揪一揪这个人的脸。

“我也……”

裴女士倏地打开阳台：“你站阳台吹冷风干嘛呢？”

“……”贺约没说话，而是举起手机，背面向着裴女士，又指了指自己耳机。

裴女士双眼一亮：“我儿媳妇呢？”

她说着就要凑上来，贺约将手机摁在胸前：“再吵就没了。”

“逆子！”裴女士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再上前，他冷哼了一声，随后退了出去，还贴心的把阳台门给带上了。

等贺约再举起来看屏幕的时候，许赴已经由一团粉色变成一团红色。

贺约明知故问：“怎么了？”

“你…你妈妈…刚，刚说什么呢？”许赴磕巴的问。

“‘逆子’？”

“不是这句！”

“哦，”贺约笑了笑，“‘媳妇’。”

“怎么还偷工减料？”许赴反应有些慢，“不对，伯母她…他怎么知道的？”

虽然他也告诉了付晶。

“不想让她知道？”贺约垂眼，“咱们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人么？”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看见贺约神情有些伤心，许赴解释道，“就是…有些意外……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我也告诉了妈妈的。”

“真的？”

许赴缓慢点头：“真的。”

贺约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得意，满打满算他们在一起才四个月。

看着许赴的醉脸，贺约压着笑意，表现出漫不经心：“你以前谈恋爱家里都这么早知道么？不怕没结果？”

“还好吧，我和秦以南在一起第一天，妈妈就知道了。”

贺约笑容缓慢凝固。

许赴摸了摸下巴：“也不怕吧，妈妈只剩我了。我们以前就是因为沟通出的问题，所以一些没必要藏着的事我都会对她说，她也希望我每天开开心心的。”

贺约神色淡淡：“这么早啊。”

“是因为秦伯母和妈妈认识，她告诉的妈妈。”当时妈妈还有些生气，问他怎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许赴打了个哈欠，但还是强撑着眼皮，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催促道：“你进去吧，不要吹风，等会儿感冒了。”

“再待一分钟。”他现在心里有些烦躁。

倒计时开始，“5，4，3，2，1”，震天的烟花声倏地从四面八方响起。

“新年快乐。”

两人同时开口，许赴笑了笑：“你等一下！”，奔出屋去先给了妈妈一个拥抱，随后抱着烟花盒放在了院子里。

“我们这不禁烟，嘿嘿，管不到。”许赴抬眼，发现贺约仍旧站在阳台，皱了皱眉“你怎么还不进去？”

“你确定进去跟你视频？”贺约看着他傻笑的模样，决定暂时忘记刚刚屏幕里这人说了什么话。

他微微侧身，露出客厅里挤在一起的三个人。

许赴“嗷”了一声，抽了一根香开始点烟花。院子里充满了火药残留的味道，还有一地的塑料纸屑。

他玩了大概十五分钟，目光才转向屏幕，才发现贺约已经回了房间。

“那我也上楼啦！”许赴三两步蹬上楼，缩回被窝，只留下一盏床头灯，“对了，初五我要去S市噢～”

“梁容皓婚礼？”

“对！很快吧！他和蕊姐都要结婚了。”许赴“咦”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你也去吗？”

“蕊姐也喊了我。”

许赴双眼一亮：“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见面啦？”

“看看某只猪有没有忘记我。”

“怎么会！你这是污蔑！”

贺约翻不到二十分钟前的旧账：“那怎么老提前男友。”

“我哪里……”许赴笑出声，“哎呀，你看你，又要问，问了你又吃醋。”

贺约冷哼一声。

“你怎么老爱和他比？他都过去式了。”许赴趴在被窝里晃了晃脑袋，随后又往地下缩了缩。

视野顿时暗了一半，贺约正想出声提醒，就见屏幕里的人忽然凑近，“么”了一声后，露出弯弯的眉眼。

“最喜欢你了。”

甜言蜜语，贺约心想。

他垂着眼：“还有这样的？”

“那你要怎样嘛？”

贺约笑了一下：“当面亲才有效。”

“好吧好吧～”许赴嘿嘿笑了两声，打了个哈欠，小声道，“初五见。”

“困了？”贺约也躺了下来，“那睡觉。”

许赴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手机靠着床头柜的位置：“那你可以不挂嘛？”

“陪睡可是要加钱的。”

“不听。”许赴才不管他，将通话音量调小了二分之一，看着视频里的贺约，“你弄你的，不用管我。”

贺约似乎在改什么东西，带了笔记本上床。耳边渐渐传来清脆的键盘声，听起来钝钝的十分催眠，没过几分钟，许赴眼皮便撑不住合上了。

早上，许赴是被鞭炮声吵醒的。他伸手盖住自己，迷迷糊糊才想起来昨晚挂着的视频，立马去拿手机，怕鞭炮声吵到那边的贺约，谁知贺约比他起的还早，已经洗漱完在套衣服。

“醒了？”贺约往外扣上底衫的扣子。

许赴看着他的锁骨，清醒了几分，十分惋惜道：“要是再早起一点我是不是就能看见腹肌了？”

“可惜了。”贺约假装听不懂他的话，往外套毛衣。

“许赴！”楼底下，付晶在喊他。

许赴十分不情愿地起了床，嘟囔道：“才七点啊……”

“要去邻居家拜年吧？”

“谁会来这么早呀！”

话音刚落，付晶的声音便再度响起，仿佛在给他提个什么醒似的：“你秦伯母来咯！”

许赴顿时清醒，僵硬的转向手机。

贺约好整以暇的看着许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