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许赴偏过头去：“不然就滚。”

“好，我走。”贺约欺得更近，忽然转头，亲了亲他的手腕内侧，“怎么有人叫我滚又不放手的。”

许赴收回手，转身背对着贺约，声音闷闷道：“忘记了。”

“十二点了，还要劳烦你收留下我。”

“现在有出租车。”

“那也太冤大头了。”

冤大头本人：“……那你走回去，喊你家司机来接……反正随便。”

许赴闭上眼不管他。

室内果然没了动静，一阵脚步声往门口的方向去，许赴试探性地睁开眼，床边果然没了人。

呵。

许赴心里冷笑，仰面躺在床上。

然后他就被一阵水声吓了个激灵。

许赴听了片刻，才发现那水声来自他房间的浴室：“你干嘛？！”

“洗漱，休息。”贺约的声音从浴室里传了出来，“宝宝，我没带衣服。”

“那你光着！”许赴气昏了头，心里却隐隐又有些开心。

但同时，他又唾弃这样的自己。

何必呢，不是已经知道真相了吗，许赴，你还在留恋什么？

贺约打电话让人送了换洗的衣服上来。再出来时，看着床上的鼓包，关了大灯，从另一边掀被子挤了进去。

许赴撩起眼皮看他：“死皮赖脸。”

“光明正大。”贺约靠近，不由分说地将人搂进怀里，“今天到底怎么了？我看你不像是因为沈斯年他们。和我说说吗？”

见他不说话，贺约故意逗他：“瞒着我呢，现在都有小秘密了。”

“那你呢？你有没有瞒着我的事？”

不等他回答，许赴徒自闭上眼睛，埋进被子里：“我困了。”

他伸手把床头灯关上，一动不动地躺着。黑暗里，贺约拍了拍他的背，语气柔软：“不开心的话随时要和我说。不要自己憋着，伤身体。”

许赴感觉一股热流涌上眼眶，他用力眨了眨，才忍住。贺约没有再追问，只是静静等着他，如果他不想说，那自己也不将人逼紧，只是搂着许赴的手比平时更用力些。

第二天，许赴起了个大早。

他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尽量不吵醒贺约。洗漱完换好衣服，出房间时，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贺约，把行李箱寄存在楼下，就跟着梁容皓一起去了场地。

他们选了这家酒店的礼堂层，蓝粉色的花一束一束围着礼台绕城一圈。

伴郎要跟着车队去新娘家里接人，许赴和梁容皓的另一个同事坐在车后座，一进门就被伴娘挡在门外，约莫闹了十多分钟，梁容皓才被放进去。

曲蕊穿着婚纱，捧着手捧花，被梁容皓公主抱抱进了车里，一行人回了酒店。

紧接着便是祝词，一整套下来大概花了一个小时。许赴好不容易坐下，目光却不自觉往别的地方瞥，一眼就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贺约正巧也看了过来，朝他笑了笑。

许赴把头撇向一边。

“贺约也来了？”身边的人说着贺约，却拍了拍许赴，“在看你呢。”

许赴转头，从记忆里搜寻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人也是当时校学生会的某个成员，和贺约是一届的。

“嗯，蕊姐请的他。”

“蕊姐是真看好贺约，当时也是手把手一路带他，可把我羡慕坏了。”同学唏嘘了两声，又忍不住看向许赴，试探着问，“那你知道……”

“我知道。”许赴捏着玻璃杯，盯着里头自己的倒影微微出神，他朝那位同学扯出一个笑，“我们在一起了。”

同学果然露出一丝惊讶：“真的啊！那他坚持挺久，苦尽甘来了。”

“嗯，后悔当时没早点认识。”

“也不晚。当时他那事应该也就我们这几个人知道，你不知道他和秦以南差点还打起来。”

“真的吗？”许赴脸上像挂着一张面具，“为什么打起来？”

“秦以南说了点不是什么很礼貌的话吧，时间太久，我也记不清了。”

“这样啊……”

“新娘的捧花代表幸福的接力……”司仪缓缓开口，将两人的思绪扯了回来。

同学推着他往前站：“要接住啊！”

话音刚落，曲蕊背过身去，毫不犹豫地把捧花抛过来，正巧落在许赴怀里。

曲蕊回头看，对许赴笑了笑，梁容皓把人搂过去，偷偷竖了一个大拇指。

许赴看着怀里的捧花怔了片刻，想要动手，却有越来越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围到他身边，刚才的那位同学拍了拍他的肩，高兴得仿佛是他接住了捧花：“恭喜啊！”

司仪问他捧花准备递给谁，许赴没有回答，梁容皓抢过话筒解围。

同学问：“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你俩吵架啦？”

“没有，我没准备。”

“那正常，毕竟两个男人嘛……”

许赴脑子有些乱，他下意识看向贺约的位置。

临近酒席结束，秦以南抽空来了一趟婚礼，给曲蕊送新婚礼物。临走时，看见混在人堆里的贺约，还有些意外。

“我以为贺少爷不会来这种自己不能众星捧月的场合。”

“别人结婚，沾沾喜气。”

秦以南在他身侧坐下，递了一根烟过去：“不拘小节。”

“不抽。”

秦以南笑了一声：“你在跟我炫耀么？”

顺着贺约的目光望过去，秦以南一眼就看到坐在另一头的许赴，烟草的苦味混杂在整个口腔中，他呼出一口雾：“恭喜你，你赢了。”

“没什么赢不赢的，只是你不珍惜而已。”

“哼。”秦以南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笑，“说不定，我能抢回来呢？”

贺约实在是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良好的教养让他忍住了当中动手的冲动。

手机在口袋里发出嗡鸣。

贺约懒得理秦以南，出门接了个电话后，想要去找许赴。

他心里隐隐涌现出了一丝不安。

再回礼堂时，已经没了许赴的身影。他立刻拨电话过去，嘟了两声之后，许赴接了起来：“喂，贺约。”

“你在哪呢？宝宝，没找见你。”贺约道，“怎么有人丢下我啊。”

“实验有点问题，需要提前回学校，所以我先走了。”

贺约愣了一下：“那你在哪？我送你。”

“不用，我已经快到机场了。”

S市就这么点大，酒店离机场打车不过十分钟。

“哦，”贺约淡淡的应了一声。

两边同时沉默，只余下两方的呼吸声。贺约下楼，找到自己的车，开门坐了进去，静默片刻：“所以呢，我算什么？”

许赴反问：“那我算什么？”

贺约反应过来，皱眉问：“什么意思？”

“算是你无聊的一个消遣吗？”许赴心口像有钝刀磨着肉，“我们分开吧。”

“许赴。”贺约鲜少叫他的名字，他声音彻底冷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许赴坐在椅子上，脖子缩了一下。

贺约问：“你知道什么了？”

“我什么都知道了。”许赴小声道。

电话里讲不清楚，贺约一脚踩上油门：“你给我待在机场哪里也不要去，不然你就死定了。”

“许赴，你听好了，我不是你想谈恋爱就过来撩一下的解闷对象。你现在想抽身，不可能。我不管你找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我不接受，一切等我到了再谈。”

“？？？”

许赴不明白，怎么变成贺约说他了？不是贺约先对不起他吗。

他被这人倒打一耙的技术给惊到了，以至于脑子有片刻的卡壳。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许赴生气道，“贺约，我也不是你们有钱人想随便玩玩的消遣。”

什么消遣？贺约感觉他自己才是那个消遣：“我还有五分钟，马上到。”

许赴气的把他电话挂断了。贺约紧接着打过来，许赴挂断，贺约又打过来第二个、第三个……他拖着行李箱，十分委屈，怎么到头来还怪在他头上了。

眼看着五分钟快要到了，许赴想问问能不能先登机，却被告知今日风雪大，航班可能延误。

“那我改高铁吧。”

有人忽然抓住了他的后领，像拎小孩一般把许赴拎到一边，嘴上说道：“学校今天不开门。”

说好的五分钟，实则三分钟就到了，许赴瞪大眼睛，看着贺约。

“你干嘛？”许赴挣扎着抬头，却被人强硬地带了出去。

贺约把箱子抬上后备箱，然后将人塞进车里，用安全带绑住。

他坐上驾驶位，将车锁上，却没着急启动：“把话说清楚，现在就说。”

“还要说什么？你这么生气干什么？”许赴小声嘀咕，要生气也应该是他吧。

“谁是消遣？你哪里听来的？”贺约琢磨着，想起昨晚上许赴的状态就不对劲，“你在大楼里听到了什么？”

“还能听到什么？有什么我不能听到的吗？”许赴质问他。

贺约噎了一下：“当然没有。”

“反正你们这些有钱少爷就是会玩。”把人拿捏得死死的，即使听见那样的事，许赴还是不忍心怪他。

“你总得给我个理由。”

“你身边那么多人，不缺我一个的。”许赴偏头不再看他，眼眶却慢慢红了。

他发现，他没办法像和秦以南告别那样，决绝的和贺约说再见。

贺约大概猜到是什么，他启动车子，转了个弯往另一个方向去。

等到了金碧辉煌的大楼，贺约一个电话把沈斯年叫醒，喊他开权限，调了后台的监控，又在手机上翻出一张全家福：“你对一对，看看脸是不是长得一样。”

许赴被他抓着后颈，逃不掉，只得乖乖的看向屏幕，然后看见一张在许赴记忆里一闪而过的脸——裴忆白。

所以，所以那个未成年，是裴忆白。

贺约边将人抓着边解释：“我妈没给我相亲，我也没去，那些珠宝我不知道她买来干嘛，不过估计是她自己戴，看风格不适合年轻女孩子。”

“跟我讲这些干嘛？你带我去哪？”许赴发现贺约又往另一个地方开，他愣了一下，又后知后觉皱眉，“你怎么知道什么适合年轻女孩子。”

“沈司念会戴。”

“哦，”许赴一页一页的翻着旧账，积累了许久，“差点忘了你有个小迷妹呢。”

贺约被呛了一口，感慨道：“车里醋味挺大。”

不过十五分钟，车子拐进一个小区。贺约停在地下车库，把人抓上楼，然后将门反锁，打开客厅的灯。

保温壶里的水仍旧是热的，贺约倒了一杯递给许赴，又坐到他身边，将人堵在沙发角落，冷声质问：“那我呢？我又是你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消遣吗？”

许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是不是很介意我和秦以南的过去？”

小矛盾

要收尾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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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