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圆不说话,谢琢安重新坐回到池子里:“谁让你进来的。”
“妾身是自己走进来的。”阿圆一颤,声音细弱蚊蝇。
驴头不对马嘴,谢琢安无趣地扭过身子,半晌冷声开口。
“不是来伺候,愣着作甚。”
阿圆没料到世子竟然没有追究她擅闯的罪责,不等她细想,脚已经伸进池子中。
温热的水蔓延至小腹,阿圆身上的纱裙如同花瓣一样绽开,她再往深处走,水便快没过胸口。
偏偏世子在水池最深处,她只能一步步迈得更深。
好在汤池最深处也不过胸口,阿圆手划在两侧,一点点靠近男人。
她想开口说为世子擦背,话还未出口,脚下被鹅卵石一绊,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跌跌撞撞冲去。
阿圆水性极差,从小到大她从未泳过泳,将要窒息的恐惧迫使她下意识抓住身边可支撑的东西。
这一下好巧不巧抓住了谢琢安的胳膊。
男人常年锻炼的体格健壮,阿圆扶上他小臂结实的肌肉,她脚踩到世子脚背上,撞进谢琢安敞开的怀中。
一声闷哼,阿圆着急忙慌要起来,生怕触怒世子降罪于自己。
腰上突兀地横过胳膊,手掌牢牢掌控住后腰,阿圆被彻底推进谢琢安怀中。
她猝不及防,鼻尖撞上坚硬的胸膛,转眼间涌上眼泪,掉进水中融为一体。
“这么着急的投怀送抱。”谢世子嗤笑,嘲笑阿圆动作迫不及待,手却没有松开。
在池边阿圆跪着他站着,差距并不明显,二人一同站在水池中央时,谢琢安深觉怀里小姑娘的瘦弱。
他垂眼只能看见圆滚滚的脑袋,胳膊上还搭着阿圆的手。
汤泉水在二人之间流动,谢琢安常年在军营带兵打仗,肤色是晒出来的小麦色,在一众将士中不算突出。
但和阿圆站在一起不同,女儿家一身精细养出来的雪白皮肉,连手指关节都透出粉红色,相比之下他仿佛山里出来的野人。
谢琢安冷着俩想要将人推开,拉扯也该有个度,更何况他本不近女色,若不是......
他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身上的阿圆忽然伸出胳膊攀上他腰身,语气怯懦轻柔:“妾帮世子更衣。”
谢琢安缓缓抬眸,更衣?
更什么衣,他进汤池本就没穿上衣。
谢琢安额角突兀的跳了一下,他想扯开怀里的人,不料被抱的更紧。
阿圆是豁出去了,她没有试过美人计,更不会勾引,只曾看过百花楼外的姑娘举着小手帕招呼人。
她那时候只是羡慕她们能穿的光鲜亮丽,还不知道百花楼是什么地方,为何每到月亮初上整座楼富丽堂皇。
如今到阿圆得发挥美人计策,依葫芦画瓢学着那些姑娘的样子。
她不知道的是,那百花楼是京中有名的烟花柳巷之地,而那群姑娘,自然是花魁。
两个人贴的很近,在谢琢安看来,阿圆那身藕粉纱裙飘荡在水上,黑发红唇,宛如吸人精气的妖精。
他喉结滚动一瞬,颇为狼狈地走出池子,修长手臂勾住一旁木架上的里衣披上。
“世子可还对妾身满意?”身后阿圆语调娇软,许是这汤泉水温度过高,谢琢安浑身冒火。
他头也不回大步离开,只剩下阿圆一人泡在池子中,眼神清澈,双臂在身旁划着大圈。
池水激荡,阿圆想着反正到现在也没有人赶她出去,世子大概是满意极的。
她唇角抿出两个小括号,将整个身子泡在热腾腾的汤池里,舒服得不得了。
在汤池待了足足半个时辰后的阿圆慢吞吞迈着酸软的腿出来,立刻有一丫鬟迎上来,将阿圆带至后边小楼中。
阿圆神色茫然,直到换下一身浸湿的纱裙后,她躺在柔软床榻上盯着帷幔顶向镶嵌的夜明珠发呆。
她翻身,困意很快上涌,阿圆眉眼舒展,睡着的最后一刻还在感叹世子的生活果真奢侈。
枫林涧内一夜清梦。
翌日一早,阿圆便被丫鬟叫起来,她还没有睡醒,里衣凌乱穿在身上。
几个丫鬟穿门而入,手上端着的托盘里摆着衣物头饰。其中一人上前,泡在温水里的脸巾温凉,激的阿圆一个激灵。
她想抬手自己擦,丫鬟轻声制止:“这等粗活奴婢们来。”
阿圆被伺候着洗漱穿衣,长发分成上下两部分,双平髻斜插有小巧的珠花,脸侧分出两股拧成小辫,用红绳系出样式,剩下的披在身后。
铜镜里的少女灵动,粉黛未施难掩精致,阿圆转转头,镜中人也跟着转动脑袋。
阿圆从来没有梳过这样漂亮的发型,一时间爱不释手。
丫鬟逐一退出去,剩下昨夜引阿圆入小楼的弯膝行礼,语气恭敬。
“姑娘,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您是先用膳还是先去望月楼。”
阿圆面露疑惑,她不住在望月楼,她住在碧君苑。
丫鬟像是看出阿圆的疑问,解释道:“望月楼离世子院近,方便您走动。”
听到世子二字,阿圆眼眸一亮,眉开眼笑。
世子允许她住在望月楼,岂不是要给她撑腰的意思!
阿圆开心起身,草草用完早膳后回到碧君苑。
碧君苑正门大敞开,粗使丫鬟一件件搬着阿圆房中物件,说是搬院子,其实阿圆的包袱就只有几件,她自己一人都拿的了。
粗使丫鬟快步离开,院子空出一大块,阿圆站在门口,将牡丹几人脸色尽收眼底。
“你居然真的受宠了。”牡丹眼底的妒忌快要溢出来,手绞着帕子面露不甘。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再狠心一些,直接将阿圆送上管事的床。
“给我道歉。”
“你说什么?!”
牡丹失手扔掉帕子,她大步走到阿圆面前,精致妆容也难掩怒气。
“你这狐狸精,竟敢让我道歉?”牡丹扬起手,巴掌眼看要落在阿圆脸上。
一直跟在阿圆身后的丫鬟骤然上前,将牡丹重重推开,面容沉静严肃:“大胆,敢欺负我们姑娘。”
一切发生的太快,阿圆还未来得及躲,她睁开眼,注意到替自己出头的丫鬟,悄悄吸了一下鼻子。
自入府起无人对阿圆这样好,她无人依靠,面对牡丹的强权只能忍下委屈。
现在她有人做靠山,可不怕牡丹了。
“这是世子指给我的人,你们做的那些恶心事,我早就告诉世子了。”阿圆一甩裙摆,叉着腰指着牡丹鼻子扬声开口。
不止是被推开的牡丹,连隔壁院的侍妾也惊疑不定。
若是放在以前,她们只会嘲笑阿圆异想天开敢觊觎世子,可今天不一样,阿圆可是真真从枫林涧回来的。
消息灵通的几个院早传开,说碧君苑的阿圆侍寝伺候,还得世子允许宿在身边。
要知道她们使劲浑身解数也无法得世子青睐一眼,偏偏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侍妾得了宠。
一时间大家都在打听阿圆是何方人物,竟然能成功上位。
阿圆是个什么人,牡丹她们还能不知道吗,胆小怕事窝囊废一个,还是凉州来的穷酸货。
牡丹还想再说话,眼睛扫过阿圆身边的丫鬟,瞧着年纪不大,可做事雷厉风行颇有气势,不像是常在后院待的。
难道真是世子亲自指派去阿圆身边的?
牡丹在意的是阿圆说都告诉世子了,她与内宅管事之间的交易若要让世子爷知晓,不仅管事活不了,她也难逃一劫。
“你胡说什么,我只不过是想找回自己的簪子。”
牡丹还想狡辩,被阿圆打断。
“你说谎,分明是你栽赃于我,还联合管事一起赶我出去。”阿圆听着牡丹颠倒是非的说辞气的不轻,说话都有些结巴。
还是丫鬟接下话头:“奴婢跟随姑娘身侧,此事定会原原本本告诉苏伯。”
牡丹彻底慌了阵脚,这等小事世子不一定会真正追究,可苏伯是府上管家,世子不在时管理府中一干杂事。
她强行撑起的冷静轰然倒塌,支撑不住向后倒去,好在身后还有丫鬟。
“就是,我现在可是世子的人,你休想再欺负人。”阿圆终于扬眉吐气,眉眼带笑恨不得将之前的招数尽数归还。
“你想干什么?”
牡丹一口牙几乎咬碎,可她不能像往日那般态度恶劣,现在是阿圆在她们之上。
阿圆早想好了报复之策,她摊开手,向牡丹几人伸去:“你说我穷,那我便拿走你五两银子。”
闻言阿圆身边的丫鬟微微惊讶,似乎没有料到阿圆只是想要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不算多,她这种一等丫鬟,若得主子赏赐一月都可有十两。
阿圆不清楚别人心中所想,她自己的嫁妆才只有三两,一人五两,四人就是....
她轻咬下唇,摇摇头,总之是一大笔银子。
从碧君苑出来时,阿圆的荷包鼓鼓囊囊的,里面躺着几块银子。
她心情好,将荷包戴到腰侧,连天色阴沉都不觉得糟糕。
阿圆走在前头,脚步轻快,顺手摘下路边小花插在发间。
望月楼与后院方向相反,离世子院不过一墙之隔,阿圆穿过八角门,一栋二层小楼映入眼帘。
小楼前修有一方小池塘,塘中荷花开得正盛,凑近了瞧几条锦鲤游得欢快。
阿圆蹲着伸出手,锦鲤并不怕人,见水面有动静一摆尾,快速游过去,一口啄到阿圆指尖。
她呵呵笑着逗鱼,蹲够了起身,丫鬟已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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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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