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灰烬,烈焰和星

“老爷,工人在广场集会,吵着要罢工。”

书房门突然被推开。

管家举着煤油灯的手在颤抖,灯罩将魅影谱写的《夜之安魂曲》投影在劳尔脸上,形成狰狞的暗纹。

他正凝视着一沓泛黄的乐谱,魅影狂草般的音符在羊皮纸上翻涌,像是要挣脱五线谱的桎梏。

手稿是在克里斯汀从巴黎带来的行李箱里发现的。

“我知道了”。

劳尔把乐谱塞进《国富论》封皮夹层,书脊烫金的亚当·斯密肖像被扯出裂痕。

窗外传来蒸汽机的嘶鸣,他望着自己映在玻璃上的扭曲倒影,突然分不清耳畔轰鸣的是罢工者的怒吼,还是记忆中巴黎歌剧院坍塌的管风琴声。

劳尔没有刻意隐瞒工厂的消息,但到底保持了绅士的尊严,只不过克里斯汀总能从细节里洞察他。

那是他在贵族血脉与炼钢炉火光之间的悬命之弦,将最后的骄傲蚀成透明的蝉蜕,却仍被他用顿挫的语气,编织成哄慰妻子的摇篮曲。

罢工导致铁路停运,劳尔三天前就带着宪兵队进驻工厂。

克里斯汀裹紧鼠灰色羊绒披肩,“玛尔塔,陪我出去走走”。

她在晨雾中数着铁轨上的露珠,裙摆扫过铁轨旁散落的齿轮零件,黄铜螺丝钉不知道该去何方。

这个时代,好钢和好人一样被荒废在了刀刃上。

雾色里的铁轨像两条被遗弃的银蛇,蜿蜒着钻进薄雾深处。扫过铆钉的裙裾,立刻沾满赭红色铁锈。她弯腰拾起半枚齿轮,她紧紧地攥了攥,金属冷意刺进掌心。

罢工告示在电线杆上沙沙作响,油墨洇开的字母“Lavoro o morte”(要么工作,要么死亡)让她想起乐谱上狂乱的休止符,伴随寒风中飘来劣质烟草的气息入侵了她的鼻腔。

“夫人,这里危险。”

侍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克里斯汀假装没听见,指尖摩挲着齿轮残缺的齿痕。这些被遗弃的零件多像自己。她抬头望见高架桥上垂落的横幅,红色颜料顺着“八小时工作制”的字样淌下来,像给维多利亚式裙撑绣上绲边。

一张罢工传单扑到裙摆上,油墨印着断头台的漫画。

“夫人小心!”玛尔塔突然拽着她退后两步。

废弃的蒸汽锤轰然砸在枕木上,扬起混着煤渣的尘雾。

铁轨尽头传来汽笛的呜咽。

罢工工人的火把在晨光中明灭,像魅影面具后灼烧的眼睛。她忽然听见地下湖的水声,那些被天鹅绒帷幕困住的音符正在血管里涨潮。裙撑钢骨勒得肋骨生疼,比当年魅影用红绸缠住她脚踝时更令人窒息。

远处,教堂的钟声撞碎了雾中的朝阳,在稀薄中惊起一群灰鸽。克里斯汀松开手指,那齿轮滚进枕木间的野雏菊丛。一牙夜月掠过罢工队伍高举的标语牌,随晨光隐去,那些愤怒的意大利语扭曲成五线谱,在蒸汽与煤灰中谱写着暴风雨般的渐强音。

把铁轨锻造成号角啊,弟兄

熔岩在亚平宁的血管奔涌

西西里月亮是罢工的铜锣

我们的骨灰终将肥沃热那亚的春风

把铁砧锻造成鼓槌啊,姊妹

火星是永不坠落的星辰

波河的水纹漫过钢钎的脊椎

我们的伤疤终将绽放成罗马的玫瑰

蒸汽机吞下最后一口煤炭

齿轮的獠牙咬碎晨昏合同

沾满松脂的罢工旗卷过都灵

每道嘶吼里都睡着火种的梦

日头渐渐爬上山岗,像劳尔几天前解她束腰的手指,一寸寸勒紧胸腔。

“我们要个孩子吧,克里斯汀。”

鲸骨裙撑擦过铁轨,钢条在丝绸衬里下发出细响。罢工工人的歌声从远处飘来,混着铸铁厂未散的余温,烫得她后颈泛起细汗——这热度多像首演夜,魅影隔着面具喷在她耳后的气息。

“子爵夫人。”侍女第三次提醒,这次加重了称谓。

克里斯汀想起婚礼晨祷时,主教将圣水洒在她身上。

“好凉啊,玛尔塔”,克里斯汀回身,说了一句对方完全不能理解的话。

罢工传单卷着旋儿,煤渣直沿着她的裙摆往上扑,她弯腰去挡的动作让裙撑钢条猛然上挑,刺痛的瞬间,眼睛里的星子如同巴黎歌剧院穹顶的星光,突然在视网膜炸开——那时魅影的斗篷曾擦过她裸露的肩,黑暗中他完好的半边面庞,比劳尔宣誓的。

好像更滚烫一些。

克里斯汀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往前走。

铁轨前方的目的地不印在她没有任何口袋的裙子上。

轨道缝隙里钻出的野蔷薇勾住了蕾丝裙边,像某个有冤情的灵魂诉说无门,仅有的能量只够拦一个路人诉诉寸断的哀肠。

克里斯汀拽了拽,从玛尔塔的视角看,女主人与其说是要拽开纠缠,分明是用手去亲吻花刺,指间渗出的血珠坠向罢工者丢弃的扳手,在生铁表面绽成一朵暗红色的花。

这抹腥甜突然唤醒声带肌肉的记忆,那些唱《浮士德》时震颤的喉头,如今被项链磨得红肿。克里斯汀开始用靴跟碾碎枕木间的煤渣,就像昨夜碾碎卧房里摔落的瓷偶——当劳尔指责她在家中唱咏叹调,马车夫都赞不绝口,青花瓷碎片在她赤足下发出脆响。

风卷着炼焦厂的气味灌进领口,克里斯汀按住狂跳的太阳穴,罢工队伍的火光在视网膜上灼出残影:自己正在地宫烛火中解开婚纱的系带,月光从下水道铁栅漏进来,在魅影面具上切割出流动的枷锁。

“回去吧”,克里斯汀转身面向玛尔塔。

深夜的起居室弥漫着木炭烟气,克里斯汀站在地毯上,对着壁炉架上的罢工传单练习咏叹调。

默唱的,她没有发出声音。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传单边缘的毛边,油墨在煤油灯下泛着青灰的光。炉火“噼啪”发出几声爆响,火星落在她拖地的睡裙下摆。

“铁路工会把米兰站轨撬了。”

劳尔的声音从橡木门框传来,黑色大衣肩头还沾着石灰厂的白色粉末。他摘下皮手套扔在镶贝小几上,露出指节处的冻疮,“我们的运煤专列停在热那亚三天了。”

劳尔将传单扔进火堆,纸灰飘了出来,他的声音也轻飘飘的,泛着股焚毁的灰味。

“股票又跌了三成。”

克里斯汀停下了自创,又自欺欺人的“练声”,转身望向丈夫。

她闻到劳尔身上浓重的烟草味混着生石灰的刺鼻气息。

“他们要你出席明晚的宴会。”劳尔从大衣内袋掏出皱巴巴的乐谱,“唱《卡门》”,纸面沾着褐色的咖啡渍。

克里斯汀摇了摇头,“我唱这段如何?”是《夜之安魂曲》里第二幕的《修女的告解》。

“你翻了我的书桌抽屉?”劳尔掐灭雪茄的动作太急,烟灰落在羊皮纸谱面上。焦糊味漫开时,克里斯汀看见他下巴的胡茬在剧烈抽动。

“也没有特意去翻,在帮你整理书房的时候看到的”,克里斯汀用湿布擦拭烧焦的谱面,“我明明记得它在我那个旧箱子里”,水渍晕开了墨迹,“我想它们应该是自己从锁扣里钻出来,顺着楼梯……”

“这是那个阴沟里的老鼠教你的把戏?”劳尔突然抓住她手腕,骨节硌得她生疼。

壁炉里的木炭又爆出一串火星。克里斯汀发现劳尔下巴沾着石灰粉的附近,有道伤口,在炉火映照下闪着流光。她伸手去抚摸,却被劳尔猛地拨开。

“明天穿那件红丝绒礼服。”劳尔把乐谱碎片扔进字纸篓,铁质桶身发出空洞的回响,“七点准时到车站,别让我找人来押你。”

走廊传来管家收走大衣的窸窣声。克里斯汀蹲下身捡拾乐谱残片时,发现劳尔的烟蒂在地毯上烫出了小洞,边缘焦黑的痕迹正慢慢扩散,像极了罢工地图上标红的铁路断点。

两日后。

都灵的金融沙龙,华美的衣袍包裹着女高音曼妙的身姿。子爵夫人悠扬高亢的声音,震撼了无数绸扇,停滞在半空里,让和银行家们屡屡碰杯的劳尔的动作也卡顿了几拍。

“我想今晚是很……很成功的”,深夜返程的专列上,劳尔在酒精的作用下吻向妻子裸露的脖颈。投入的演唱过后,克里斯汀需要转换另一重身份和周围斡旋,这使得此时此刻生不得半点旖旎,但听觉确是异常敏锐,好像每次开喉歌唱后都会有种身心为之通透一净的感觉。

她听见了嘴唇摩擦皮肤,含着水渍黏稠的声音,不成规律的喘息在耳边像刮擦纸页,沙沙作响,混着钢轨撞击竟谱成了奇异的协奏曲,载着她驶向回家的方向。

“到家了,夫人”,抱着克里斯汀走下马车,摇摇晃晃的是站不稳偏要逞强的劳尔,也是彼此的心脏。

“别,别在地上……”

劳尔扯领带的动作好急,但解开克里斯汀的纽扣时,指尖不住颤抖。

克里斯汀凝视着他喉结的滑动,那上面好像沾着石灰厂的粉尘,但只是月光投射的光斑。壁炉余烬将熄未熄,克里斯汀的呼吸突然急促,喉间未唱完的颤音化作短促的喘息。他手掌压住她后腰的力道像在操纵弓弦,粗粝的指尖陷进丝绸睡裙下的柔瓣,激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们的影子在波斯地毯上摇晃,像两株被暴风雨摧折的乔木。

“看着我。”

劳尔咬字带着歌剧念白的顿挫,吻住了她的唇,舌尖代替拇指摩挲她下唇的齿痕。克里斯汀睫毛颤动,壁炉最后一块木炭爆出火星,映得他瞳孔里跳动着的熔岩。当他扯开她肩带时,燃烧的木炭灰烬被气流掀起,沾在她汗湿的锁骨上。

她回吻他时带着惩罚的意味,牙齿磕破了他,血腥味漫开的瞬间,劳尔的手掌突然覆上她后颈,这个掌控的姿势此刻让女人脊椎窜起电流般的刺痛。

“别动。”

劳尔咬住她肩膀的力道像困兽解捕夹,左手却温柔地垫在她的头与冷硬的桃花心木之间。克里斯汀数着墙纸鸢尾花的纹路,那些劳尔亲自挑选的蓝金色图案正在视网膜上溶解,当他的婚戒擦过她的胸口,某个高音突然在耳膜深处炸开——魅影的血也曾这样灼烧过她。

月光突然被云层吞没,壁炉余烬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忽明忽暗。丝绸衬裙撕裂声混着劳尔的喘息,克里斯汀咬住他的肩头,略微咸涩的气味在舌尖漫开。

疼痛与欢愉在腰际拉锯时,克里斯汀的脚趾勾住了地毯上的流苏,某个走调的低音震颤着漫过,这个意外音符让劳尔动作骤停,汗珠沿着他下颌线坠在她锁骨窝,烫得她蜷起脚趾。

这个停顿太像歌剧中精心设计的休止符,克里斯汀喉间溢出的呜咽成了意外的咏叹调。

“呼吸。”劳尔命令式的低语喷在她耳际,手掌却温柔地覆上她痉挛的小腹。克里斯汀的指甲抠进他肩胛骨之间的凹陷,那里有汗液混合成的黏腻涂层。当他的鼻尖擦过她胸口的一道小小的旧疤,那是魅影教她呼吸法时烫伤的——两人同时发出濒临窒息的抽气声。

“你……”克里斯汀说不出完整的话,劳尔的耳垂被热气熏到,剧烈动弹的不只是他的喉结,还不忘在妻子即将撞到镶金桌角时用手掌垫住。这个矛盾的缓冲让克里斯汀眼眶发酸,未及咽下的呜咽化作花腔练习时的渐弱音。

所有晃动的光影归于重叠,劳尔背上被犁出一道谱子。壁炉最后一点火星飞溅出来,劳尔忽然颤抖着埋进她潮热的颈窝,这个示弱的姿态让克里斯汀心脏抽痛——他滚烫的眼泪好像渗进了她声带的褶皱里。

最燃烧的时刻过后,火焰燃尽唯余点点灰烬。

劳尔的手指插入她发间梳拢碎发,这个温柔的动作与他方才咬她肩头的狠劲割裂如冰火。克里斯汀刚想伸手,去触摸他背上泛着暗红的抓痕,就被他按着手背压向自己心跳。掌下的肌肤滚烫,动脉搏动像她最熟悉的定音鼓。

晨雾渗入时,劳尔的手指仍缠着她一缕鬈发。克里斯汀数着他逐渐平缓的呼吸,发现他睡梦中蜷曲的指节还保持着一个脸热的姿势。

她将掌心贴上自己小腹,那里的余温点燃了这良夜。

仿佛某个生命正沿着铁路断点悄然生长。

五个月后。

劳尔站在工厂二楼的拱形窗前,看着晨雾中聚集的工人。他们粗呢外套上的露水反着光,像撒了一地碎玻璃。秘书刚送来热那亚港的电报,罢工导致生铁积压,比利时客商威胁要转单给热那亚新崛起的钢铁商人。

“给他们发双倍加班费。”劳尔揉着太阳穴,“从我的猎场维护费里扣。”

“夫人一早出门了?”

“夫人去了教堂”,管家毕恭毕敬道。

克里斯汀把装满面包的藤篮放在教堂石阶上。罢工者的妻子们正在用煤灰涂抹圣母像的面颊。

“姐妹们,这样圣母才能看清人间疾苦,不是吗?!”

裹着头巾的纺织女工拽住克里斯汀裙角:“看您就有文化,夫人能教我们识字吗?铁路工会的告示看不懂。”

在告解室教完二十一个字母后,克里斯汀发现她们更感兴趣的是劳尔家族纹章上的鸢尾花图案。怀孕的缫丝女工掀起围裙,撇了撇嘴,“他们说,画着这个图案的火车,轧断过童工的腿。”

克里斯汀摸摸妇人粗粝的指尖,想起自己第一次触碰劳尔掌心的枪茧。那时他刚再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用这双手拉她走出那地宫,那牢笼。

“我想今后的鸢尾花,带给大家的应该不再是伤痛”,这话说得声气微弱,它的主人也不能笃定。

就在当晚,铁路边有一场谈判。

黄昏的铁道岔口,劳尔的大衣下摆沾满机车油污。工会代表是个退伍炮兵,缺失的三根手指捏着怀表:“八小时工作制,或者让您怀孕的妻子听听锅炉房的哭声。”

劳尔注意到对方用怀表链拴着枚子弹壳,当火车汽笛撕开暮色,他解下领口的金质鸢尾花领针递给炮兵:“下周开始在厂区办夜校。”

“八小时工作制,我同意。”

代表把领针按进油腻腻的衣兜:“您父亲二十年前也这么许诺过”,吐了口辛辣的烟圈,“我说的是夜校,老爷”。

深夜,劳尔在台灯下核对泛黄的账册。墨水记录着父亲的许诺:八百法郎用于修补被烧毁的厂房屋顶,二百安抚工人的遗孀。

“尝尝咖啡吧,亲爱的”,克里斯汀摸了摸劳尔的领口,“菊苣的,会让你舒服点。”

她瞥见账簿边缘的批注——“购置新式安全阀可减少伤亡,然成本过高”。劳尔忽然抓住她手腕:“如果关停一半炼焦炉,就能腾出钱来装德国产的防护栏。”

月光在咖啡杯沿晃出涟漪,克里斯汀第一次发现他鬓角有了白发。

依然是酒会。

上流社会的奢靡大概只被鼓噪的浪潮撼动了,一点儿。

金融家们在水晶吊灯下摇晃酒杯,劳尔在露台暗处解开勒人的领结。热那亚银行家的女儿凑过来,微微摇晃的帽羽下,姣好的容颜却笑得冷硬:“家父说您该学米兰那些新贵,把脏活外包给承包商,何必这么辛苦呢。”

他望着宴会厅里腹部隆起,还在觥筹交错间周旋的克里斯汀,她正用歌剧演员的优雅仪态,替工会代表争取医疗津贴。银行家女儿顺着劳尔的目光嗤得笑了出来:“您夫人怎么这个年纪还一把天真?该不会真信了那些红色传单吧哈哈!”

劳尔将香槟倒进了旁边盆栽,棕榈被迫饱饮了一杯烈酒:“报上已经刊登,承包商提供的安全帽,衬里填充的是烂布条。我记得就是令尊的杰作。”

罢工运动断断续续,阵痛得绵延不断,像是找不到坏牙的钻头。

直到昨晚的暴雨冲垮了工人棚户区。

劳尔骑马冲进泥泞的街巷,指挥庄园仆从搬运杉木梁柱。克里斯汀挺着已经颇有点恐怖的肚子在漏雨的帐篷里为高烧儿童换湿毯,听见他跟工头低吼:“去把狩猎用的防水帆布都扯来!”

当宪兵队带着逮捕令出现时,劳尔正跪在泥水里加固帐篷桩。他甩开宪兵的手:“告诉市长,子爵家的铁路股份可以分给市议会。”雨水顺着他的鼻梁灌进领口,“前提是给每个童工配双防水靴。”

那晚克里斯汀在劳尔熟睡后,发现他藏在口袋里的铁路股份转让书,日期是从都灵回来,她说自己怀孕的时候。

本章是劳尔和克里斯汀婚后生活的大面积叙述的最后一章,因为故事的设定还是有比较复杂的因果的,因此主人公埃莉诺在“蝴蝶夫人”之后,就插叙了她的父母爱情。哦还有“阴沟”里的魅影大爷……(开玩笑)

关于劳尔,其实我并不讨厌他,相反我很欣赏一些版本里劳尔的演绎,我相信他本人是拥有极大的魅力和人性的闪光点的,只有他本人骄傲优秀果敢,克里斯汀的选择才是幸福,且正确的,魅影的放手才给予了这个可怜的畸形人以意义。但我并不认为在那个时代二人婚后生活是糖块般甜蜜的,家庭出身的不同,时代的纠葛,再加上性格的磨合,他们的爱情太快奠定,反而需要漫长的岁月来沉淀。

下一章,我们的埃莉诺就出生了!正式进入下一代的故事——《真爱不知道死还是不死》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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