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理智上来说，娜塔莎知道这是正确的，可是在冥冥之中却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拦着她，告诉她这样做不对，她没有资格当这个鲛人的主人。xinghuozuowen

娜塔莎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的直觉在前世她还是特工时就专门用特殊方法训练过，在后来更是从未出错，几次三番救过她的性命。可是这一刻，她突然没有那么确信了。

见到娜塔莎沉默，伊凡担忧地问：“娜塔莎，你怎么了？”

“没什么。”娜塔莎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异样。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冥再次问道。

娜塔莎看着冥那双仿佛目空一切的冰蓝色眼睛，最终好胜心压倒了一切：“伊凡说的对，你应该叫我主人。”

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娜塔莎似乎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了几分。她努力想要压住心中异样的感觉，可是这次的不安却如同不断奔涌的海浪，一浪更比一浪高，根本不是想压就能压的。

“那好吧，主人。”冥再次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无比动听，透着一种仿佛能够抚慰人心的魔力，“主人”这两个字更是叫得百转千回，温柔缱绻，令人觉得无比舒心。

娜塔莎此刻也觉得很舒心，在冥开口之后，如猛兽般奔腾在她心头的不安感忽然悄无声息地消散了，就好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娜塔莎觉得刚才是自己多心了，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却不知自己的命运已经在冥开口的那一刻发生了转折，走向了与原定的未来全然不同的方向。

……

白色的高塔式建筑伫立在拉斯亚斯山脉的顶端，这里是整片大陆的最高处，是这片大陆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也是专属于预言之神的神使的隐居之地。

无数只颜色各异，大小不同的眼睛浮现在白色的塔身之上，那些眼睛时而出现，时而消失，每一只眼睛里都充满着好奇和探究。它们不像是镌刻于塔上的壁画或浮雕，而像是本就生长在高塔之上，属于高塔的一部分。

这是预言之塔，由预言之神炼制并安放于世间的神器，能够预言大陆未来的走向和一切大陆上的生灵的命运轨迹。

高塔之内，空旷幽暗的密室之中，一身白色祭司长袍的年轻男子低垂着头颅，跪坐在由白玉砌成的高台之上。

忽然间，密室顶部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眼眸，如同一只庞大的蜘蛛般占据了整个密室的屋顶。男子抬起头，望向位于自己头顶上方的这只眼睛。

这是一只银色的眼睛，无数的光点如星辰般盘旋于其中，眼眸深处仿佛蕴含着无穷的智慧与奥秘。在他抬起头来的瞬间，一道白色的光芒从眼睛的正中间爆射而出，化为一道巨大的光柱，将男子整个吞没。

被光柱所笼罩的男子目光失去了焦距，他的额头上浮现出一只银白色的眼睛，无数破碎的画面如走马灯一般从他那第三只眼睛中闪现。

片刻之后，光柱消失，密室顶部的眼眸闭合，如幻影般散去。男子额头上的眼睛缓缓隐入皮肤之下，他的双眼中重新恢复了神采，震惊的表情从他翠绿色的眼底喷涌而出。

朝着虚空中的某处行了一礼，男子恭敬地道：“谨遵您的旨意。”

说完，他转身走下高台，走到密室的门边，一把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密室之外，身着铁甲的骑士们朝着他躬身行礼，尊敬地道：“神使大人。”

神使是神灵在人间挑选的代言人，每一个神灵都有神使，但是根据每个神灵力量等级的不同，不同神灵所能拥有的神使数量也不同。

三级神祗只能够拥有一名神使，二级神祗的神使有两名，一级神祗的神使有三名，至高神的神使有五名。

每一名神使都拥有直接与自己所侍奉的神灵沟通的能力，必要时神灵甚至能够通过神使的身体进行神降，从神界前往人世间。

可以说，神使便是神灵的意志在大陆上的象征，每一个神使都在大陆上拥有仅次于神的地位和力量。

“传唤空间法圣科兹默，我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兰斯帝国的帝都。”被称为神使的男子快速地吩咐道。

“是。”

一名骑士朝他行了个礼，跑去执行任务。另一名骑士忍不住问：“神使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关于大陆未来的预言出现了变化，我刚才收到神谕，预言之神冕下要我立即前往兰斯帝国的帝都，去面见一位大人。”预言之神的神使说。“大陆今后如何，都将取决于那位大人的意愿。”

兰斯帝国，帝都。

在冥“那好吧”三个字出口的瞬间，6621就觉得娜塔莎要倒霉，而且是要倒大霉。根据它的经验，每次自家宿主变得好说话的时候，就是某个人或者某些人要倒霉的时候。多的不说，它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前车之鉴啊。

想当初，在它当其他宿主的系统的时候，一向只有它欺压宿主的份，那些宿主别说是欺压它了，连给它脸色看都不敢。历任宿主的小命全都握在它手里，它要是一个不高兴了，坑起人来没商量，而那些被坑的倒霉蛋最终还不得不屈辱地向它道歉，再认命地继续被它压榨，它这个系统的小日子过得简直不能更舒坦。

可自从上一任宿主积攒够了积分复活，和它友好分手之后，它的人生……哦不，统生就遭遇了三百六十度的大反转。

在冥十分好说话地问它是不是确定要和他签订契约，而自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确定之后，它便直接从欺压人的那个变成了被欺压的那个。每天担惊受怕，随时可能丢掉小命不说，时不时的还得忍受新任宿主的毒舌和捉弄。

虽然因为新任宿主不缺资源，对积分商城里的那些玩意儿也看不上眼，以至于它没被宰多少次，但是这位实力莫测的宿主对于任务的挑剔实在是令它烦恼不已。

最要命的是，出于对新任宿主的畏惧，它连解绑这种事情都不敢提出来，只能陪着这位任性的大佬四处旅游，时不时地被他拎出去消遣一番，这日子怎么一个凄苦了得。

如今，在发现自家宿主再次突然变得好说话了之后，6621自然是对娜塔莎这个即将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家伙格外关注了起来，结果关注着关注着，果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宿主，娜塔莎身上的气运和功德怎么会一下子下降了这么多？你对她做了什么？”6621惊恐地问。

不怪它如此惊恐，功德这种东西和气运不同，是无法被掠夺的，要不然主神也不会为了收集功德而派主神空间的任务者去帮助那些功德深厚之人了，直接夺走岂不是更简单？

一个人身上的功德减少只可能是两种情况，一种是他的功德被他自己心甘情愿地赠与了其他人，另一种则是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导致自身功德受到了损耗。

娜塔莎在这段时间内显然不可能将自己的功德心甘情愿地赠送给什么人，唯一可能的就是她做了某些事导致自身功德被折损了。

可是娜塔莎身上的功德总量并不是小数目，前世她为国家的政府部门工作，明里暗里不知道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做过多少好事。

要是她没有穿越到这个位面，凭借着她身上的那些功德庇护，下辈子也必然是个一生顺逐，衣食无忧的命。虽然距离所谓的百世富贵还有一点距离，但是富贵个十几二十世还是足够的，怎么可能转瞬就折损到直接见底？

以她身上功德的浓厚程度，全部折损殆尽至少要屠杀上万个身负功德之人才能做到，可是刚才她别说杀人了，连脏话都没有说过一句。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呢？

怀着这样的疑问，6621仔细回想了一下娜塔莎身上的气运和功德折损之前所发生的一切，觉得问题应该是出在了冥的那声“主人”身上。

根据6621对冥的了解，不重要的事情冥从来不会太过关注，而在刚才的谈话过程中，关于冥对娜塔莎的称呼问题，冥不但发问了，而且还问了两次，这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6621可绝对不信。

很快，冥的回答便证实了6621的猜测。

“应该是因为她承受不住。”冥随意地道。

承受不住。

这短短的四个字让6621在一瞬间之内联想到了很多。

通常情况下，老人不会给年轻人行礼，因为人们认为年轻人承受老人的一礼是会折寿的。同样的，帝王不会向平民行礼，仙人亦不会向凡人行礼，这其中的确有部分原因是身居高位者自身有着不向弱者低头的高傲，但更重要的一点是，身份低微者自身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来自上位者的礼仪。

上位者若是对下位者行礼，上位者自身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下位者却会因为承受不住这份“大礼”而折损一些东西。这些东西要么是他们自身的寿命，要么是每个人身上最为珍贵的功德与气运。两者的身份差距越大，下位者在承受上位者的“礼”时所折损的东西相对也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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