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尖锐的礁石上密密麻麻嵌上白色的碎片，越往下越多，还有几块残布在前面被水拽来拽去，沈万竹上前摸了摸石头，手指蹭上的白色碎片很快被水冲走。
往下看礁石的缝隙里卡着的都是骨头，大多被水冲刷成碎片，而这些布想来是沉海的那些人身上的，这下面居然比上面多一层保护结界类似东西越往下尸体就保存的越完整。
低头离脚百米不到的地已经能看见一块块完整的尸体，如落网的鱼堆叠成山。
往下钻得太深沈万竹便觉得心脏被水挤压着开始喘气，南渡见状将他往上提了提，摇摇头告诉他这块没有张连民他们。
游了半个时辰不见情况，沈万竹清楚自己的身体，在水下对他太不利，况且时间拖越久张连民和谷清音出事就更严重，他拽住了绳子将游在前面的南渡拽回来，用手比划自己要动手。
南渡拍拍沈万竹的腰给他比划：你有伤。
沈万竹身上的伤托天君的福恢复得迅速，如果不是下水他什么事不会有，他往上游了一段距离在高处俯瞰海底。
变出明夷一甩，海水被银枪带起迅速卷动，原下沉隐没的东西都通通卷到上面来，在几处试探后仍然不见人影，沈万竹直接飞出海面。
到海上空缓冲一会，南渡紧跟上来。
“这片海底下说不定养出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南渡也是察觉到了底下的怪异。
沈万竹换着气，心脏一抽抽疼，果然不能一个个这么试下去，“你说这片没有人管？”
“对，没有人的地方除了自然灵没有仙官看守。”
“那我有个办法。”沈万竹抬手，明夷噗通从水里飞出来回到掌心。
南渡猜出他的意思，上手握住了枪杆，“让我来吧。”
“理由？”
“我刚随口一说，不清楚有没有仙官管，如果真有你毁了他的地方怎么赔？”
沈万竹忍俊不禁，“你使唤得动吗？”
“我有银子有信徒有功德他要什么都能给。”南渡将手里的枪掂了掂，笑道，“试试吧。”
沈万竹还是将明夷拿过来，“你在这里帮我扇风就好。”
枪扫过海面，直接将水从底下卷起来往上抬，由于太重海水从上落下来要重回，巨大的重力砸得地面晃动，前面往前灌得海水因为受阻越堆越高。
沈万竹忽而觉得手一轻，转头见归藏围着他迅速绕，造出来的风将海水直接一滴不漏往上贯。
没有水流动大坑里的东西一览无余，两人合力继续往前推，天地间连一巨型漩涡，水东边的崖尽数崩塌。
沈万竹满头大汗，明夷承受的重量太大发出鸣声。
“你去找我来。”南渡从后施法顶住上面的漩涡，将沈万竹推出去，情况紧急沈万竹在上面张望找人。
好在苍天不负有心人沈万竹终于在前面的水流里瞧见了两个浮动的影子，从厚度看不是布料，他精准锁定目标喊道：“找到了！”
话一落归藏撤走，上面顶起来的水轰隆隆砸向坑里，这头沈万竹猛地扑进水，海水终于可以通畅流动水加倍往前蹿。
两人被湍急的水流裹住迅速往沈万竹这边带，他眼疾手快一手一个揪住领子直接将人带出海面，回到岸上沈万竹吐了一肚子水。
“看看咳咳咳看他们怎么样了。”沈万竹仰躺在地上，只能让南渡看看状况。
南渡给他人前面后面翻过去查看一番，“死不了，看来那人没想过杀他们，绑在这里怕是为了把你引过来。”
“难道调虎离山调的是我？”沈万竹心想还真有脑子，一箭双雕，先是把人都引到城阳再算计张连民和谷清音绑在这里把沈万竹从城阳引走，“所以他们二人遇到的可能也不是那个做头的人？不在城阳不在这里他是跑哪儿去了。”
南渡道：“要么就在城阳，要么压根就没来城阳。”
沈万竹扣指甲缝里的沙子，懊恼道：“算了，怎么说也是救到人了，如果我没有中他的计他们活不成，这一趟不亏。”
南渡试着给两人输点灵力，半晌后一前一后醒来，跟沈万竹一样第一时间就是趴一边吐。
吐得张连民眼眶都是泪，一边呕一边道：“对面只有一个人，太卑鄙了搞偷袭！呕——”
沈万竹示意性地拍拍他肩膀，“所以你们根本就没跟那人交手？”
谷清音端坐在一边整理衣襟，“当时天黑这片海域又限制法术，张兄被抓住后我一个人不是他对手。”
沈万竹笑话道：“张连民你怎么到哪儿都能第一个被抓。”
张连民心里苦，“他装落水的渔民！我总不能见死不救把他捞上来结果直接打晕了我，醒来就绑在礁石上，不过他好像没弄死我的意思，走之前也没点穴，所以在水里还能活一阵。”
谷清音道：“那人擅长轻功，我看不出他的用什么招式，但他一定对这里极为熟悉能驱使海底的东西。”
闻言其余三人皆皱起眉，沈万竹手也不扣了，问道：“海里有什么东西？”
谷清音仔细回想道：“仙君可还记得当时西极宗养的那些木偶人，海底的东西跟他们一样的点在于没有意识，不一样的一点是他们都是尸体，而且都是死了很久的人。”
张连民倒抽一口气，“不会真在效仿西极宗的人制造那些鬼东西吧？”
“他蒙着脸？”南渡忽而问。
谷清音：“对，每次贴近都会轻功拉开距离，他貌似不擅长攻击，肯定不是能伤到大司的人。”
“你们进城阳了没？”张连民转头问。
沈万竹道：“对，老头子答应两天交出城阳里的人，但估计这个人不是我们想要的那个。”
张连民松口气道：“总算有点用，可以审他啊，说不定能供出背后的人！”
谷清音想了想还是提醒：“那仙君有跟东明前辈说要活的了吗？”
轮到沈万竹怔住。
谷清音见状担忧道：“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要是两人打起来东明前辈肯定不会留活口。”
沈万竹考虑到木偶尸的问题，想个对策道：“你们先去城阳，我在海里找找你说的那种尸体。”
张连民不同意道：“怎么可以让你这个最怕水的人去”。
沈万竹指了指他二人身后的南渡，“他留下总行吧，你们先回去跟东明醒说要活口，再找个大夫看看身体有没有留别的伤调养一晚，如果东明醒真两天内交人，我们得很快启程把人弄到上天庭那儿交差。”
获得留下来荣幸的南渡很从容地从他们身后走到了沈万竹边上，张连民越看越觉得有问题，奈何被谷清音拐着胳膊往后带，“你不觉得不对劲儿嘛沈兄从来第一个先考虑我，什么时候还轮到一个外人了……”
‘外人’南渡对沈万竹的决定很是欣慰，他拍拍沈万竹屁股上的沙子，“真要下水？”
沈万竹望着这一览无际的黑海，摇头道：“西极宗做的那些木偶人只听他们的命令，没办法把那些东西召唤出来，所以有个邪门的法子。”
说罢就撸起袖子，海这头是一处不算葱郁的小林子，沈万竹往前走去，“找四根木棍，再用符纸做幡，这个能召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过来。”
两人很快在林子里找到了差不多长短粗细的木头，沈万竹规矩地把它们插在东南西北的位置成一个方形，很快南渡递来两张画好的符纸。
“你还会这个？”沈万竹拿手里瞧了瞧真是一笔都没画错，“邪门的东西你倒是学得全。”
南渡把手里剩下的两张一一贴在木棍上，“我没有过拜师学艺的经历，当然是能学都学。”
“无师自通，资质不错，一路上没个人要收你为徒？”沈万竹贴好一张蹲下去看看贴的方位对不对。
“有，不过嫌我……”南渡想个可能不那么准确的措辞，“其貌不扬。”
“你这师傅是有什么异食癖啊嫌你丑。”沈万竹想不出来除了眼光有问题还有谁能说南渡其貌不扬，真是稀奇。
南渡道：“这不怪他，当时我确实没这么擅长画皮之术。”
“所以他见到的是你原来的样子？”沈万竹贴好后起身，见南渡笑眯眯蹲在那里望着自己，“那是有多丑？”
画皮术再不济画个普通人的样子也是信手捏来的事，怎么会被丑到不愿意收一个天赋异禀的弟子，他想到一个别的可能，“那个人要收的徒弟恐怕不是干正经事的。”
南渡嘴角不受控地往上翘，微风中几缕碎发在眉骨上一跳一跳，他道：“应该是吓到他了，不过你猜的对，我后来发现他是卖小孩做娈童的人牙子。”
虽然答案可能就是心里想的那个，沈万竹还是问道：“你爹娘呢？”
但意外地是南渡居然都没有犹豫的样子，好似答案一直含在嘴里，不用思考张口就蹦出去，“死了啊，我是看……别人有一对男女照顾才知道人居然是父母生的，我之前以为人都是地上长出来的。”
“……”
对于人世间的生老病死爱恨别离沈万竹都看在眼里，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太多，无论是幸运还是不幸都已经让他能坦然接受，换平常沈万竹可能会夸一句看得开，不过此刻沈万竹却夸不出来。
他对此时的心情产生疑惑，是同情多一点还是心疼多一点不得而知了，沈万竹弯腰在中间的土里按下掌印，“往边上站，等会抓到一只就行，别的东西一概不用理会。”
南渡起身站到一边把风，沈万竹抬起手的一瞬木幡各个有意识地拔出地列在四方上空，符纸上的图泛着紫光往海面不断闪，很快四面八方的不成形的东西都飘来。
沈万竹紧盯着海水里的东西，终于见一个白影子移动，由于水它整个身体在水里是弯曲的。
南渡以那东西为中心设结界防止其他东西进来干扰。
水面冒出头骨，紧接着是一张‘脸’浮现，沈万竹原本要套那东西身上的红绳在手里没有及时甩出去，他一张脸好似泡过十来天的水，血色尽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5章 怦然惊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