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哪里有头？”
卓黎惊奇地眨了眨眼睛：“你们是说，有东西在你们洗澡的时候袭击了你们吗？”
付焓默点了点头，推开浴室门：“是的，它就在......”
浴室里空空如也，连之前的血迹也消失无踪。像是早已料到这种结果，付焓默只是低低感叹一下：“跑得真快。”
“付先生，虽然你说的这些听上去很不合常理，但我依旧很高兴你能第一时间想起我。”卓黎勾起嘴角，走上去推开浴室上方的窗户，踮起脚尖朝外看了一眼。
付焓默知道他在看什么。他初来乍到，很难判断这里建筑分布，透过窗户却总能看见那座庄严肃穆的祠堂。它仿佛无处不在，像一只审视世界的眼睛，黑洞洞的窗口中蕴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付先生，你们的房间风水非常好，理论上说不会招来脏东西。或许是您触犯了什么禁忌，才平白遭遇了一些灾祸。不过别担心，如果发生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可以第一时间来隔壁房间找我。如果你实在担心，也可以明早去找村里的神婆，她会帮你祛除污秽。”
卓黎微微垂下眼，目光中流露出空洞而温驯的虔诚：“神永远会宽恕客人，只有背叛者会对自由的客人怀揣恶意。”
刹那间，付焓默有些脊背发凉。他看着眼前人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仿佛刚刚只是个小小的插曲。
“我为二位准备了村子里的特色菜和特色饮品，希望你们喜欢。”
宫溯宁刚进屋就听见了这句话。他与付焓默对视一眼，付焓默便明白这是有了发现。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两人应邀落座。
不同于之前在路上奔波的炎热，这个村子更像是一个避暑胜地，如果没有发生这些古怪的事，他或许还会觉得这是个适宜生存的好地方。菜已经端上了木桌，凳子是长条凳，他和宫溯宁挤坐在同一张凳子上，门外吹来阵阵凉风。他想不出比这更惬意的生活。
看着对面卓黎微笑的神色，他甚至生出永远留在这里的想法。杯子里盛装着黑乎乎的饮品，闻起来有一种淡淡的花香。他不懂花，只觉得很好闻，让他迫不及待想端起来尝试。
他的喉结滚了滚，杯口触碰到嘴唇。只差一点，他就能尝到这甘甜......
“砰”，一声清脆的响声。付焓默突然从昏沉中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看见躺在地上只剩一半的破碎玻璃杯，黑乎乎的液体流了满地都是。旁边的宫溯宁似乎也刚从美梦中醒来，略带迷茫地看着手里还没喝的饮料。
“抱歉，我手滑了。”付焓默站起身，准备去拿旁边的扫帚清理玻璃碎片，“我原价赔你一个杯子......”
“不用不用，让我来吧，哪有让客人劳动的道理。”
卓黎急切地抢过他手里的扫帚。付焓默站在一旁，思索着这种过强的服务意识是否是这个世界的关键线索之一。他现在脑子里很乱，各种可能的猜测夹杂在一起，在遭受精神污染后变得愈加混沌不堪。
地面很快变得光洁如初，就好像那些液体可以自己渗透进地面，又或者，地面吞噬了这些液体。
“这下没事了。”卓黎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我这就去拿一个新杯子......”
“谢谢，不用麻烦，我和他用同一个杯子就够了。”付焓默赶紧制止。
别再满上了，他好不容易才把它摔碎的。
“你们......用同一个杯子？”卓黎惊奇地来回看着两人，“看来你们真是很好的朋友。”
付焓默刚想应付过去，就听见宫溯宁在后面幽幽说了一句：“不，我们其实是......唔唔......”
“我们其实是拜过把子的好兄弟。”付焓默紧紧捂住宫溯宁的嘴，赶紧找补，“我们的确关系很好，所以继续吃饭吧。”
宫溯宁的眼神里充满了幽怨。付焓默只能刮刮他的手心，示意他谨慎行事。
按照他本人的经验，这种古怪的民俗里难免会出现一些禁止同性相恋的内容，他不想因此横生事端。
“这样呀。”卓黎在对面坐下，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那一会儿你们或许可以去村口的老树下许愿，神明会保佑你们的兄弟情谊永不消散。”
“许愿？那棵树还有这个功能？”
付焓默现在一点东西都不愿沾。他规规矩矩地捏着筷子，装作无意识地闲聊，迟迟没有下筷。一旁的宫溯宁也把杯子放在了较远的地方，扫视眼前的鸡鸭和重口味调味料，沉默地直接放下筷子。
“是的，这是保佑我们整个原木村的神树，我们的村子也是因此而命名。每年我们都会在祭祀仪典上许下接下来想要实现的愿望，把写有名字的祈愿牌挂在树上，神明会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实现我们的愿望。”
“百分百实现？”
“是的，不过不能是触怒神明的愿望。你们来的很巧，祭祀仪典就在三天后，你们可以体验到我们村子一年中最重要的活动。”
付焓默若有所思：“什么是触怒神明的愿望？可以简单讲讲吗？我一向非常敬重神明，不想因为自己的过失惹祂发怒。”
“不会的，我们的神明非常大度，不会因为小事生气，你们尽可能放心。能触怒祂的大事，无非是对祂不尊重的行为。”
付焓默眨眨眼，心想你这么一说就更可怕了。
“至于祭祀仪典的讲究，我们会每年印发宣传单帮助大家记住，所以也无需担心。”卓黎弯起眼睛，温和得像个假人，“请问是对饭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你们好像都没有吃东西。”
付焓默顺理成章地放下筷子：“实不相瞒，确实有些忌口......这杯饮料是用什么做的？闻起来很香。”
“就是用村口古树花酿成的酒。”卓黎顿了顿，满含歉意地询问，“方便告诉我有哪些忌口吗？非常抱歉，之前没能考虑到这一点。”
忌口？付焓默瞥了一眼宫溯宁，见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便大胆开口。
“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付焓默开始胡扯，“也就是不吃禽类，不吃葱姜蒜......之类。”
他眼神落到桌上的番茄汤上：“哦，还有不吃能看得见形状的番茄。”
“啊......这样啊。”卓黎缓慢地回应着，“那我明天只能做牛肉了。”
“......不吃八分熟以上的牛肉，也不吃芹菜和香菜。”付焓默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这也太麻烦你了，要不我们还是自己随便解决吧。”
卓黎的态度突然强硬起来：“不行，今天是我的问题，这只能是个例外。明天，明天我一定能让你们感受到家的温暖。”
付焓默敷衍地点点头，拉着宫溯宁起身道别。
其实桌上的其他饭菜并没有问题，造成精神污染的主要根源在那个由古树花酿成的饮品。但这桌上的东西宫溯宁肯定不会吃，他自然是选择陪着自己的小鸟。
刚走出门，付焓默就停下来摸摸宫溯宁的脸。
“你状态不对，是心情不好吗？”
爱人的手心贴着自己的脸颊，肌肤接触的那一刻，他心底里的惶恐才短暂褪去。那一刻，他甚至想把一切都说出来，但最终他忍住了。
“没有。”他的喉结动了动，克制地维持着平静，“我没事。这地方太奇怪了，我只是有些担心。”
“是吗？”付焓默怀疑地看着他，“你的眼睛都红了。”
宫溯宁垂下眼皮，试图藏匿起他无法控制的能量波动。如果此时有其他人站在旁边，一定能清晰感觉到周围能量场的波涛汹涌。但很可惜，眼前的人对这种源自纯粹异能的改变一无所知。只要不涉及能量序列层次的变化，他的恋人就像被封闭了感官，只能无意识地承受自己的掠夺。
如果付焓默知道这一切，他会把这种情况精准地描述为一个Alpha对Beta的无能为力。
“正常情况，我在使用能量抵御精神污染。”
这句话纯粹是宫溯宁的胡说八道，他的能量对精神污染毫无抵抗力。他轻轻握住付焓默的手腕，让对方能触碰到自己的眼皮，感受那层薄薄皮肉下的易碎品。
付焓默还是有疑虑，但他已经被宫溯宁拽走了。
“在屋子里看那个祠堂离我们很近，但中间隔了一道空间屏障。屋后除了牛圈和菜地没有其他东西，但我在一棵树上发现了这个。”
宫溯宁掏出一个密封袋，里面存放着一根乌黑油亮的长发发丝。付焓默认出这属于那颗偷偷溜走的头。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东西应该是朝祠堂的方向跑了。”
“我把他叫过去时，头已经不在了。但那个人非但没有质疑，反而安慰我说发生了事可以去找他。”付焓默低忖，“说明......”
“说明这件事很常见，甚至是这个村子维持信仰皈依的手段之一。但目前还判定不了袭击者的身份，那个东西究竟是祠堂本身有的东西还是受害者变成的怪物。”
付焓默莫名瞅了他一眼。
“这二者有区别吗？”
“当然。”宫溯宁点点头，“别忘了，我们的目的依旧是找到侵蚀泡的核心所在地，自然要去寻求背后的故事因果。如果那东西真的是受害者变成的，我们可以从它身上找到更多有关这个侵蚀泡本质的东西。”
“唔，你是说，侵蚀泡的主人可能是这制度下的受害者吗？”
日暮下，付焓默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他推了推眼镜，略带深意地看着宫溯宁。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看来我们出现了一些分歧。比起受害者，我对那个所谓的神明更感兴趣。”
又开始找核心环节~~~目前为止的三章中核心位置已经出现，有兴趣的朋友们可以猜猜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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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来写去，还是觉得两个人一起过副本写起来最舒服。珍惜现在的甜蜜时光吧！（叹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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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斟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