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老太太的屋子被围的水泄不通,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好在老太太暂无生命危险,只是每况愈下,齐家的两位老爷都深知应再寻名医,方能医治。
只是名医难求,一时间急得焦头烂额,半夜,齐知州翻了翻身子,又轻轻坐起,望着窗纱的月光,深思困顿。
一双娇嫩的小手勾住他的脖子,娇嗔道:“老爷,这么晚不睡,可是有心事?”
齐知州抚摸着白姨娘的耳鬓,愁道:“我担心母亲,如今她的身子越来越差,不知能熬多久,到哪里去求名医,枉我身为人子,却什么都不能做。”
“老爷可别这么说,奴听的都心疼,前些天老爷侍奉老太太跟前,好几夜都不曾阖眼,端茶送水,事事亲力亲为,老爷这份孝心比的过谁,老爷也别太自责,咱们尽咱们所能做的,其他的也只能听天命,明日我就去寺庙多上几柱香,多捐血香油钱,保佑咱们齐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白姨娘宽慰道。
齐知州很开心:“如今,也只有娴儿你最贴心了。”说着说着又动起手来,行周公之礼……
年关前事忙,大房的齐老爷忙完后足足又留在京中半月,原来是在求人访问名医,约莫半月之久,求了一张名帖,寻了那名医。
那名医原是太医院的院首,因年事已高,便归家养老,如今很少出门,经名医医治,老太太气色已然好了不少,如今也能开口说话了,只是饮食用药十分昂贵,非常人所能即。
老太太好了,廊下四口之家便齐齐去登门看望老太太,几位长辈在一起说说笑笑,隔壁则是小孩聚齐在一起,大家在学堂都是同窗,如今也有数月未见。
齐怀砚廊下几人坐一张四方桌,共四人;齐北等人则坐另一桌,共六人。
“许久不见,几位嫂嫂婶婶的子女都长的这般大了。”开口的人是詹墨的哥哥,他十几岁的模样,谈笑间却如大人一般圆滑,齐怀砚见这詹光衣着朴素,独独一双眼睛亮的出奇。
只见詹光端起茶盏径直走到齐北一桌,笑道:“舍弟蠢笨,这几年我在外头漂泊着,全赖府里照应,又与几位爷是同窗,舍弟若有什么不妥之处了,还请各位海涵。”说着又从胸前拿出一块布料包裹,细细拆开,里头是几本干净的书文。
最先发出惊呼的是齐大老爷的小女儿,随后齐北、齐元词、齐元契都很惊讶,足以可见这几本书的价值,不过桌上的齐语、齐兰、周十儿却不动声色。
齐怀砚这边也不免躁动起来,花保身小声嘀咕着,而詹墨手里捧书的手收紧,好看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受着屈辱;齐怀砚眼神向下,抿着茶,不动声色的观察大家的动静。
随后大家才知道有些书都是孤本,其中乐谱已是残缺,更有音乐才子戴毗的批注,戴毗是贞朝第一批的音乐名家,也是唯一一位被当今圣上赞谬之人!无数人想求亲笔书信,这短短的三个字的价值不可估量。
价值太大,几人都不敢收;一则是不好分;二则突然送此大礼,太过冒昧;最后他们只收了含有当今首辅林密和当今几位阁老的注疏;女儿家则收录了育花的本子和乐谱,对此,众人都对这位刚回来的詹光青眼相看。
齐怀砚心里暗叹此人不简单,先头入府时,便见识了一张巧嘴,不声不响的就用银子套住了齐府的下人;又如送礼之事,早前詹墨于学堂同齐北几人的梁子,也就轰然而解了,一举三得;只是齐怀砚估摸着詹墨是不认同这个做法的。
回廊下之后,齐怀砚将堂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刘氏,刘氏了然,吩咐齐怀砚去将从前写的东西尽量藏起来,将前些日老太太赏的徽墨、湖笔都开出来用,齐怀砚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待柳氏同两个儿子来拜访时,他便明白了;手中的笔更握紧了几分,装模做样的写的跟帖子有九分像,只是手微微的抖了抖,近看有些怪。
原来柳氏一家前前后后都拜访了,送的礼又不少,刘氏百般推脱,最终收下几匹布料方作罢。
夜里,柳氏、詹光、詹墨三人围着炭火盆取暖,柳氏看着膝下两个儿子,顿感欣慰道:“光儿,还是你有法子,否则咱们也不能这么快挺起脖子说话。”想了想,柳氏不比往日颓丧,气都足了三分。
此话一出,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摇头,詹光道:“母亲这些日子受苦了,是孩儿不孝,只是咱们如今虽然站的稳了些,可凡事要走一步看三步,弟弟还未考试,不可贸然与人交恶;况且如今咱们虽站的稳,可这稳也是一时的,母亲这些年还未曾看清吗?”
“看清什么,咱们如今这样不也挺好,待你弟弟高中,也就无愧于老祖宗了。”说着柳氏便撒着泪珠。
一番沉寂,詹墨轻声道:“久居他人之下,可有立足之日?来日府里出了变动,只怕朝西之间,咱们这间茅屋就没了……”
“弟弟说的正是,齐府的太太如今是病入膏肓,届时妾室扶正,不会对我们这些吃白饭有所顾忌?倘若弟弟考上之后,这日后盘缠路费打点,不需要齐老爷帮衬着?”
詹光一面替自己母亲捋清思路,一面道,“这些年儿子再外头跟着师傅学,大约看清了当今这世道,若想生意兴隆,少不了官中的帮衬,少不了邻里的和气,有句俗语叫‘少一个仇人,少一堵墙’,和和气、气方能生财。”
詹光又打断母亲张开的口,起身拍了拍灰尘,又道:“今儿,我们如此做派,为的就是一个人心,摸清对方的底细,方才好谋求咱们的算计。”
随后又摸了摸詹墨的秀发,方道:“弟弟,我知你心气比旁人高,也知你生来就是做官的料子,只是咱们不光要会读书,还得会做人;我细细打量了,那花家和府里的三爷都是徒有其表的花架子,那二爷和四爷瞧着心里都是有谱的人;至于你们总担心的这齐怀砚母子二人,今日一见,那婶婶谈吐举止皆不凡,是个有条理的,不过用着那么好的笔和纸张,也是个掐尖儿要强的,只是心性不坚,成不了什么气候;总之,这为人是难的,咱们需要知道谁是如何的人,就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了。”
詹墨不知哥哥这几年是如何过来的,一眨眼就变的知礼守节,活脱脱一个大人。
柳氏随机又惋惜起来:“这银子也就罢了,只是那古籍书文都是无价的,便白白的送给了人家,实在是可惜。”
随机詹光便告诉弟弟那些送出去的书中他早就拓印出来了,早早就备好给詹墨了。詹墨很感动,同时也很心疼哥哥:“哥哥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不然这些好东西怎么来的,哥哥,你过完年别出去了罢,等我考了试中了榜就好过了。”
詹光笑笑,眼眶积蓄着泪水,仰头哽道:“傻孩子……”
又是一年的春节,邻里乡亲都十分热闹,每个人都穿着新衣裳,望着贴窗花的外头的烟花爆竹,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着年夜饭;各家各户都有亲朋故旧来往送礼。
只有齐怀砚家是冷冷清清的两个人,这是齐怀砚在古代过的第六个年了,好像没什么变化,又好像变了许多,齐怀砚个子长高了,从前缝补的衣裳要重新拿出去量裁;原想送去裁缝铺,不巧齐府里的太太越氏昏阙过去了,刘氏便慌忙进府里看望,只留下齐怀砚独自在家守岁。
齐怀砚闲着没事做,就试着写写制艺,墨义经帖考的他已经相当熟练,制艺相当于现代的申论类似,却又不等同于,因为要写文言文,回回齐怀砚就在这破题上下功夫,足足花了半个月,也算是初现成效,只是这最后一道作诗,齐怀砚每每遇到,便是一头雾水,令人头痛。
齐府的二太太被抢救回来了,听说费力好大力气才使得起死回身,只是也同老太太一般,要精心的养着,容不下半点差池。
齐怀砚猜测都是为了齐家几位公子哥的前程罢,正月一过,便开始着手准备报名了,二月县试、四月府试、八月院试、府里的太太和老太太必须的熬着一年。
齐怀砚也没熬过去,便因身子早产,用脑过度生了一场大病,待他想来之时,迎接他的第一场县试便来了。
没谈过恋爱,去试了试,打击较大,还是回来搞事业吧,作者过于恋爱脑了,网恋被骗,精力分出去太多了,但凡有人对你稍微好一丢丢,就沦陷了,姐妹们!!不要过情关,不要恋爱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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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县试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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