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陛下和这个家族不会有如此亲密的关系。”奥蒂莉亚不甚在意。威廉漫长的生命中不乏各色美人,卡斯基未必多么新奇出色,能赢得格外的荣宠。
“至少现如今是很亲密的。”布莱希罗德透露出一点奥蒂莉亚不知道的情况,“前沙皇还在世时,陛下那次去会见他,还提起这个家族,请他像自己一样关心照顾他们。”
奥蒂莉亚慢慢捧住脸颊,大摇其头:“陛下可真是老糊涂了。当初放着多少军国大事和外交政策不理会,竟还有时间关心这个。”
“那个卡斯基夫人还写信给我,表示说我至今什么都没有为她做,陛下也对此感到吃惊。当然,这也可能是她惯用的伎俩,狐假虎威,假传圣旨……”布莱希罗德话还没说完,就被奥蒂莉亚忧愁地打断了:
“不,我相信这事陛下干得出来。”
布莱希罗德一时也无语,停了半晌才又说起来:“但是这家族是很贪得无厌的,我看他们并不很乖觉,很理解陛下的提携。铁路计划还没有个章程,他们就又梦想要在莫斯科修建新的电车轨道。”
奥蒂莉亚一时间瞠目结舌:“这好事还没落到我头上呢。”
布莱希罗德跟着点头:“不仅如此,他们还想在克列梅涅茨开发新的煤矿。更重要的是,他们一个子儿的成本钱都没有,而光是开发煤矿,就要最少6万马克。”
“别告诉我你把钱给了,布莱希罗德,”奥蒂莉亚目光炯炯,“6万马克,拿来给我不好吗?”
“呃……”布莱希罗德一时语塞,他都要忘了奥蒂莉亚的本性了。不过他可不敢像敷衍卡斯基夫人那样敷衍奥蒂莉亚,“殿下如有需求,16万马克我也可以奉上的。”
“有钱真好,”奥蒂莉亚一声感叹,“什么时候我可以这么有钱?”
什么时候我能有这样的爵位和尊荣?我愿用所有的钱去换。布莱希罗德在心里默念着,顺手把两封早已准备好的信交给奥蒂莉亚。后者接过来,看了不到一分钟便撇起了嘴:
“陛下的审美愈发下降了,好歹名义上是找笔友,能不能找一个法语语法不出错的?”
布莱希罗德不得不现身说法:“殿下,对男人来说,如果对方足够美貌年轻,这都是小问题。”
“要不我才说,陛下这些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奥蒂莉亚嘟囔着,忍着信里的语法小毛病,继续看起来。
“……如果宫廷的支持和您的好意足够,借给我们所有的资本,比如说18万马克,那么我们肯定能大赚一笔。您有勇气拒绝我吗?这笔贷款将让我们和我们科里的儿子们生活无忧。相信我,如果没有孩子,我永远不会向任何人祈求任何东西。但我是母亲。我可怜的丈夫病了。啊!如果您知道求人多么痛苦,知道我多么不幸就好了……”
有这样的陛下,我才想叫人知道我有多么不幸。奥蒂莉亚嘀咕着,又翻开下一封来自蒙特勒的信。这封信就更加夸张了。在信里,卡斯基夫人的丈夫已经濒临死亡,她还没成年的儿子疯狂地娶了一名又丑又穷的三十多岁的女仆。她本人也几乎死去。多亏医生和朋友救了她。显然,救她的朋友正是威廉。奥蒂莉亚不甚善良地想到,这女人干嘛不直接死了算了?
随后她抬起头看向布莱希罗德:“这两封信陛下也收到了?”
布莱希罗德恭恭敬敬取出另一封信,那是威廉写来的。奥蒂莉亚看过去,上面写着:“如果你能帮忙,我肯定你会的,因为显然这家人的情况确实很糟,但我不知道这样的帮助能否得到任何保障。”
奥蒂莉亚扯了扯嘴角,感慨威廉的确运气极好,恰巧不在自己身边,不然她非得问问,什么时候笔友关系都这么亲密了?布莱希罗德还在讨她的示下:
“如果陛下执意要我帮忙,这笔钱我是拿得出的。但我认为还是应当先征询一下您的意见。因为我觉得这一家人相当贪得无厌,似乎不应当为满足陛下的一己之私花上如此一笔巨款。”
奥蒂莉亚一百万分赞同布莱希罗德的意见。别说是威廉的情妇要18万马克,就是威廉自己要这么多钱,她都舍不得给。她也知道,布莱希罗德就是等着自己为他撑腰,好有胆量去敷衍威廉。于是她果断一挥手:
“不用管他们,不管是这轻浮愚蠢的一家子,还是陛下,你都不用理会。”
有了宰相背书,布莱希罗德立即放下了心。他恭敬地又和奥蒂莉亚寒暄了几句,然后奉上丰盛的礼物,请宰相收下,在乡下休养时使用。奥蒂莉亚每年总要收他几回礼物,因此也不在意,点点头让人收下后,她忽又想起一件事,忙嘱咐布莱希罗德:
“这次我要好好休养休养,你只和赫伯特联系就好。我有什么吩咐,都会让他转告给你。”
布莱希罗德心知奥蒂莉亚如今的身体确实不大康健,立即答应了下来。他自认为和赫伯特相处十分融洽,甚至于说话上比和奥蒂莉亚还要自由些,交流决不是问题。
“鱼子酱。雉鸡、松鸡,鹅肝酱、雪茄,28年的雪莉酒。”晚上,赫伯特整理完布莱希罗德送来的全部礼品,向奥蒂莉亚汇报了一句。后者并不特别惊喜,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去给布莱希罗德写个感谢信。”
这是赫伯特做熟了的事。他向来是代表家人向布莱希罗德表示感谢的那一个,感谢信在他心里早有模板。于是他坐下来,拿出纸笔,对布莱希罗德保证说,家人在享受他的礼品时绝不会忘记慷慨的送礼人。
奥蒂莉亚慢悠悠点燃一支雪茄,满意地望着长子伏案的背影。她的长子现在被小报评为德国条件最好的单身汉之一。以他的相貌和才干,再配上俾斯麦的姓氏,其实娶个小国公主都可说是绰绰有余。当然,俾斯麦家再受敬重,到底没有王室血统,娶公主难上加难。不过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奥蒂莉亚喜滋滋地想着,即便不能娶到公主,赫伯特也可以寻一个门第高贵的女子结婚。她当然知道儿子有些风流韵事,但谁在婚前还没有点荒唐事,自己不也有吗?脑海里一个声音提醒说,她在婚后都还挺荒唐的呢。所以赫伯特和有夫之妇有点牵连不清实属正常行为,婚后收敛了就好了。
赫伯特却是一边写信,一边发着愁。伊丽莎白现在正催问他,何时向宰相提及两人的恋情,何时迎娶她。赫伯特愁眉苦脸,只想把这个问题拖到天荒地老。他很清楚,这件事母亲未必没有一丝风闻,但只要她不说,就证明她对此不在意。可要是自己胆敢把它提上日程,面临的势必是一场腥风血雨。然而若是让他就此放弃伊丽莎白,他又是满心不情愿的。终究还是要说出口。
因此他写完信后,久久不愿离去,久到奥蒂莉亚无法装模作样地对他视而不见。她只好轻咳一声,问赫伯特是有什么事。
事到临头,赫伯特又一时踟蹰起来。他反复给自己打着气:伊丽莎白门第高贵,又已经同意为了自己,从天主教改信新教。自己如今也算事业有成,不是全无自立能力。唯一可虑的无非是她比自己大了十岁,且结过婚,但婚姻到底是自己的事情,如果自己不在意,母亲又有什么可说的呢?想了半晌,他总算鼓足了勇气。毕竟明日母亲就要去乡下度假,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母亲,我想和您讨论一下我的婚事……”
奥蒂莉亚的目光锐利地望过来,赫伯特不由得浑身一凛,声线也哆嗦起来:“想必您有所耳闻。卡罗拉特侯爵夫人……”
“她不是离婚了吗?”奥蒂莉亚安详地支起了手,撑着下巴,“我记得报纸上为此闹得沸反盈天的。”
“那都是对她的恶毒诋毁,她是个清白无辜的好人!”赫伯特险些当场跳起来,他忽然又想到这是在母亲面前,忙又软下了激烈的态度,“她和丈夫的感情本就不佳,离婚实在不是她的错。”
“这么说,她婚内与人私通倒是正确的喽?”奥蒂莉亚冷森森地盯着赫伯特,后者只觉得自己被一眼望了个干净,顺着脊柱腾起了一股冷气,冻住了血管:
“并不是这样,母亲,那都是无端的猜测……”
“哦,原来是这样。”奥蒂莉亚故作明了地点点头,赫伯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既然已经离婚,母亲,我们就不要讨论她上一段婚姻的私生活了吧?”
“这代表的可是品质。忠诚、诚实……我看这些品行她全都欠缺的很。”
奥蒂莉亚的话愈发让赫伯特不敢提起两人的婚事。但想到伊丽莎白为自己做出的牺牲,那又不由得他退缩。当初伊丽莎白所有的亲属都去劝导她,要她不要离婚。她执意不从,差点和家人闹翻天。为此她离婚后马上去维也纳租了一套别墅躲进去,免得所有人都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她为了自己和全世界决裂了,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自己又怎能背叛她呢?
“母亲,我认为她很好,很真挚,很诚恳,很……贞洁……”
奥蒂莉亚短促地笑了一声,认真地盯住长子:“赫伯特,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了吧。你母亲身体不好,却还能承受得住。”
“母亲,”赫伯特羞愧地恨不能当场跪倒,但他到底说了下去,“我喜欢伊丽莎白,希望能和她共结连理。”
威一你的审美啊~~
妞妞托腮:可能长得特别漂亮吧~~
比尔:也可能neinei特别大?
妞妞……威一你看看,娃跟着你都不学好了!
威一:一看就是赫伯特教坏的~~
赫伯特:喵喵喵?
啊啊啊,在家里闷得要挠门了,好无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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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爱情折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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