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维斯看到主教身边的女子后一怔，有些不确定，但还是提醒我道，“那个女人很眼熟，但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她了。”
我上下看了那个女子两眼，她似乎发现自己被注视了，那女人毫不害羞地露出一侧大腿，千娇百媚。
苏誉清的呼吸声有些加快，这样成熟美丽的**对他而言杀伤力大了些。
“努力想也想不出来了吗？”
艾维斯闭上眼，最终对着我摇了摇头。
我有些不开心，冷笑道，“艾维斯副将的风流债真是太多了，居然见了面都认不出来。”
艾维斯一愣，有些生气，“不要这么阴阳怪气地和我说话，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哼，未必吧。
我走到主教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主教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早就听说铁血是女人，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年轻漂亮的女人。”
那肥硕男人的话语里透着不可一世的轻蔑。
苏誉清十分生气，正声道，“我是本次负责和谈事宜的使臣，这是坤州的主帅——长公主殿下。我们本着友好协商的态度同主教大人和谈，如果主教大人心存不满，甚至恶言相向的话，我们结束这次谈判。”
肥硕的男子听后一惊，看了自己的主人一眼，然后端坐在椅子上，放低身段道，“我只是特别惊讶罢了，没有恶意。请公主殿下不要责怪。”
我做了一个就此揭过的动作，开口道，“主教言重了，你送来了求和的信件，咱们好好谈谈吧。”
又是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开口道，“我的条件很简单，请贵国允许我们在贵国的领土上传教，并且建立教堂。”
我双手抱臂，没有回答。
主教观察了我一会，补充道，“如果殿下能够答应的话，作为回报，我们能提供相应的技术。”
我伸出食指，在手臂上敲了敲。苏誉清见状开口问道，“请问主教大人，你们会让渡的，是什么样的技术呢？”
主教的身体往后靠，眼睛往身旁的女人瞥了一眼，女子咳嗽了一声。
“提纯技术，我们能提供提纯技术。”
苏誉清笑了，试探道，“这世上能被提纯的东西很多。没有一种提纯技术是可以适用于所有东西的。比如颜料、比如火油、再比如……”
“药物。我们能提供药物的提纯。”说话的不是主教，而是站在一边的女子。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乍一听会觉得是男人的声音，但细细品味，却又会觉得是成熟女性特有的音色。
“坤州的瘟疫，是我们投放的。”她不加遮掩，开门见山，仿佛在说一件丰功伟绩。
苏誉清嘴角抽搐，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女子，问道，“您的意思是……”
“原本，主教大人打算在坤州瘟疫最厉害的时候，让我们献上提纯后的药物以示诚意。但出现一些意外，你们自己获得了一小部分提纯后的药物，并解决了瘟疫。”
“所以你们是自导自演？而引起这样大规模骚乱的原因，仅仅是为了传教？”我的反问并没有让女子生气。
她微微一笑，解释道，“主教大人是希望，我们的谈判的资本能够最大限度地提升。公主殿下，虽然你们偶然得到的药物让你们成功破解了内在成分，解决了瘟疫。可同时也应该发现，你们对药物的提纯技术是远远落后于我们的。”
我点点头，“你们的确有更先进的技术。”
主教听后十分满意，即便胡须几乎掩盖了他大半的面颊，但还是能让人看出他在微笑。
“那么公主殿下是同意我们的提议了？”
“不，恰恰相反。虽然你们对药物提纯的技术更先进。但我个人认为，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它的价值，不足以换取你们在我们国家的领土上自由地散播思想和教义。”
“你！”肥硕的主教几乎要拍桌子暴怒，但他顾及着身后的主人，压低声音道，“公主殿下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或许，如果你们愿意增加一些砝码的话，我可以试着考虑一下。”
“殿下，人不可以太贪心。药物提纯的技术已经十分昂贵了，有许多的弱小国家即便愿意同意我们的请求，我们也不会用这样的技术同他们交换……”
“火油。”我打断了主教的发言。
“什么？”主教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给出了底牌，“如果你们愿意加上火油的提纯技术，我可以同意你们的要求。”
“这是不可能的！”主教才咆哮着说出这句话，他身后的女子突然咳嗽了两声。
女子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我，主教慢慢坐下，女子走上前，来到我和主教的桌子中间。
“看来公主殿下对战争正是情有独钟呢。”
我的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行？还是不行？”
女子垂下眼睑，“我们需要商量一下。请稍等片刻。”
说完，女子又走回了主教身边，两人开始低声交流。
艾维斯走到我身边，弯下身子，在我耳边小声地对我说，“我想起来了。十多年前我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遇到过这个女人，她十分美丽，但声音却很特别，是和长相不符的中音。因为她十分美丽，所以靠着身体累积了不小的财富，她的情人不计其数，甚至还有小国家的国王。”
我感到十分困惑，“这样一个在西方十分富有的女人，为什么会选择冒着生命危险横穿大陆，不远万里从西方来到东方？难道跟你一样被放逐了？”
“不是的，她喜欢鲜血……”艾维斯叹了口气，“似乎是认为鲜血流过肌肤可以让她的皮肤保持青春活力，她为此杀了许多人。但是在我的记忆里，最后一次听到有关她的消息，是她被处以了绞刑。”
“嘭！”这时，贺兰教的主教用力地将法杖敲击地面，似乎是在提醒我和艾维斯，交头接耳的时间结束了。
苏誉清已经记录好了谈判的前半段过程，开口道，“主教大人，你们讨论出结果了吗？”
那肥硕的主教似乎开口说了很多话，但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看着那穿着红纱的美丽女人，又转头问艾维斯，“既然她已经死了，那我们今天看到的，是她的鬼魂吗？”
艾维斯摇摇头，“或许她逃了出来？我不知道，理论上说这非常困难。”
我不耐烦道，“哪里的死牢要逃出来都不容易。”
红纱女子敲了敲主教的椅背，肥硕的主教眯起眼睛，对着我说道，“您有听我在说什么吗？公主殿下？”
“抱歉。”我调整了一下坐姿，“您能把刚才说的重复一遍么？主教大人。”
“好吧。那我就重新再说一遍。我方认为殿下必须同意……”
突然间，主教像是收到了什么刺激，双目大睁，青筋暴起，站起来用力拍了桌子，“休想对我发号施令！今天的和谈到此结束了！”
苏誉清被吓了一跳，立刻站起来解释道，“主教大人，不要激动，殿下不是这个意思。”
我后背靠向椅子，翘起二郎腿，“好吧。主教大人不想跟我们谈的话，那我们就换个人谈吧。誉清，你和艾维斯下去吧。”
苏誉清一脸茫然，艾维斯起身带苏誉清离开，苏誉清不肯，“殿下，这样太危险了。”
“没关系。”我瞥了眼一旁美艳的女子，“一个原本平静的人在衣角被人扯动以后突然暴走，这是什么原因呢？”
肥壮的主教还想说什么，一边美丽的女子笑了，示意让主教退下，主教行了礼。
三个男人离开了瞭望台。
屋子里就剩下两个人。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美丽的姑娘？贺兰教的主教大人？亦或者……拉？”
她玩味地看着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我的公主殿下？”
“我没有发现，我只是炸你。处女神？阉割？神父？瘟疫？护法需要被阉割，但主教需不需要却没有被特意提及，会不会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个女人？”
“你们的命很大，如果不是因为有人背叛了我，你们不可能得到瘟疫的解药，以至于现在有机会和我叫板。我原以为，神父是最忠于自己的信仰的。”
眼前明艳的女人发出自信的笑声。
“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有人会因为于心不安而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在他们的心里，神当然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且独一无二的存在。但他们依然会因为杀人而感到罪恶，觉得有悖自己的良知。
“这就是人的同理心。
“你觉得可笑而自相矛盾吗？我的公主殿下~”
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计划被打乱而感到生气，反而为这样的人性实验，测试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变量而感到高兴。
我否定了她的回答，“我并不觉得可笑，也并不觉得自相矛盾。神父心存善念，他是个好人。”
“可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这……”我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却最终放弃了，“你很擅长诡辩，我说不过你，但我打心底里有个困惑，希望你能回答。”
我绕开了她布下的语言陷阱，这让她有些失落，但她依然十分自信，高傲的说道，“会让东方公主心存疑惑的问题，我有这个兴趣来试着解答，希望不会让公主失望。”
“我的问题是，你既然希望用技术的变迁来证明无神论的观点，又为什么会自认为是神明？而且不是一般的神，是众神之首。”
她朱唇微启，脸上满是得意，夸赞道，“这是个好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