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A市,天气还很热。宋橙拖着行李箱,站在A市美院的门口。手里的录取通知书被她攥得发皱,上面的“A市美术学院”几个字,是她用一整个夏天的努力换来的。
高考结束后,宋威陇让她复读,说“A市太远了,你一个女孩子,我们不放心”。可宋橙不同意,她说“我要去A市,这是我跟梁知的约定,就算他不在,我也要完成”。钟慧心疼她,却也没拦着,只是偷偷在她行李箱里塞了很多橘子汽水,说“梁知以前总给你带这个,你在那边想喝了,就自己买”。
宿舍在顶楼,窗户朝东,早上能晒到太阳。宋橙把画架放在窗边,上面放着张空白的画纸。她想画老巷的槐树,想画琴房的夕阳,想画梁知弹琴的样子,可笔握在手里,却迟迟落不下去——没有梁知的A市,连风都是冷的。
第一个周末,宋橙去了A市美术馆,就是她跟梁知约定好要一起去的那个。展厅里挂着莫奈的《睡莲》,跟她以前在宣传单上看的一样,可她站在画前,却没了以前的期待。她想起梁知说“高考完一起看画展,看完去租房子”,想起他说“你画画,我弹琴”,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手里攥着张门票,站在空荡荡的展厅里。
“同学,你也喜欢莫奈吗?”旁边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宋橙回头,看见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生,手里拿着本画册,“我叫林晓,是美术系的,你呢?”
“我叫宋橙,也是美术系的。”宋橙笑了笑,心里舒服了些。林晓很开朗,跟她聊了很多关于画画的事,还约她以后一起去写生。
回学校的路上,宋橙看见一家文具店,里面挂着款银色的手表,跟她以前想送梁知的那款一模一样。表盘上有小鲸鱼的图案,表带是棕色的,跟梁知以前戴的旧手表很像。
她走进去,摸了摸手表,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梁知手腕上的旧手表。“麻烦帮我包起来。”她咬了咬牙,付了钱,把手表放进包里——她想,等梁知回来,就把手表送给她,哪怕他已经不记得他们的约定了。
专业课上,老师让大家画“最难忘的场景”。宋橙的画纸上,很快出现了老巷的槐树,槐树下坐着两个少年,一个在弹吉他(她不敢画钢琴,怕想起琴房的旋律),一个在画画,画架上是只鲸鱼。
“你这幅画很有感情。”老师站在她旁边,点了点头,“能看出你很在意这个场景,画里的少年,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宋橙笑了笑,没说话——只有她知道,画里的少年,一个是她,一个是梁知,那只鲸鱼,是他们十三年来的秘密。
晚上,宋橙给陈慧打了个电话。“阿姨,梁知还好吗?”她小心翼翼地问,“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A市?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陈慧的声音顿了顿,说:“梁知挺好的,就是学习太忙,很少跟我说话。他没提过A市,不过他昨天收拾东西,我看见他口袋里有张画,上面画着鲸鱼,好像是你以前画的。他把画看得很宝贝,谁也不让碰。”
宋橙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真的吗?他还留着我的画?他还记得我?”
“嗯,”陈慧说,“橙橙,其实梁知心里有你,他去B市也是没办法,你别怪他。他昨天还跟我说,想给你打电话,可又怕你不接。”
挂了电话,宋橙坐在画架前,看着画纸上的槐树,眼泪掉了下来。她知道,梁知心里有她,可他们之间,隔着一座城市的距离,隔着梁伟的反对,隔着现实的无奈。
她拿起画笔,在画纸上添了笔——槐树上多了个铁盒,里面装着他们的约定,装着她的画展梦,装着她对梁知的牵挂。
日子一天天过去,宋橙的画里,全是老巷的槐香、琴房的月光、少年的背影。她参加了学校的画展,作品叫《槐香里的约定》,画里是老巷的槐树,树下有张未送出的志愿表,旁边放着个鲸鱼挂件。
画展结束后,老师跟她说“你的画很有故事,以后肯定能办自己的画展”。宋橙笑了笑,心里想:等我办自己的画展,一定要邀请梁知来,哪怕他已经忘了我;等我办自己的画展,一定要把我们的故事,画进画里,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梁知,曾经有过一个关于A市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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