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时琛在早朝上昏昏欲睡。
底下的群臣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经过这阵子的打压,大臣们也逐渐明白了,陛下先前血洗大殿说的那句话:别惹朕不高兴。
陛下高兴,要办什么都好办,陛下要是不高兴,那么谁也别想高兴了。
前朝丞相牵扯数个官员,以往官官相护的场面不再,厉时琛连根拔起,属于前朝的东西被尽数抹去,手段狠辣到大臣们人人自危的情况,生怕哪天不小心不仅乌纱帽不保,连小命都保不住!
谢丞相在这段时间因为没闲着,该安置的安置,该处理的处理,搞得漂漂亮亮的,厉时琛对这位丞相还是挺满意的,对他赞不绝口。
下了朝,在谢丞相的哀怨目光中,厉时琛飞快地出了宫门。
与方才没睡醒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元祁说的马球场在城外,是康王家开的。
华丽的马车停在场外,此次出宫厉时琛没有带上王富贵,毕竟王公公在宫中这么多年,官家子弟很少有不认识王公公的。
小安子跟在身后,时刻谨记师傅教诲,不要让不三不四的人接近陛下,不要带陛下到不正经的地方,不要让人冲撞了陛下,更不可暴露陛下身份,务必要陛下玩得尽兴……
看见厉时琛来了,元祁赶紧给身边的人介绍:“这位是十四。”
元祁在京圈吃得开,父亲是礼部尚书,身居高位,京城的勋贵都与他相熟。
“怎么不见老谢身影,他今日还来吗?”
“别急,他最近在备考,可能晚些便来了。”
“谢公子怎么参与科举了?”
“听说是谢公子到了议亲的年纪,谢夫人最近催得狠了,谢公子便说要考取功名,扬名立万。谢大人高兴了,那谢夫人也没辙。”
说到考取功名,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新帝上任这件事。
陈家公子陈旭看了一眼周围,小声地说起:“听闻圣上与我等一般年纪,多年驻守边疆,英明神武,也不知是何等风姿。”
小安子原本听到圣上二字便想出口训斥,厉时琛摆摆手,倒是觉得有趣。
百姓私底下议论皇族自然是要掉脑袋的,他才登基不久,倒是有些好奇,在百姓眼里,他是一位怎么样的君王。
就像现在他们讨论的人就坐在他们左右,无人得知他的真实身份,说话也会随意许多,厉时琛还会觉得有点意思,若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待他如猛虎野兽,说话都捋不直舌头,那才是真的无趣。
谢景玄入场时,厉时琛已换了马球服,束发带冠,一身马球服也掩盖不住其身姿,一出场便引人注目。
“这是哪家少年郎啊,风姿卓越。”
“京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英俊的公子哥?”
“哪家的?打听打听。”
不少官家小姐们私底下讨论着马球场上的几位少年郎,羞红了脸。
有小厮前来报彩头:
“皇家赏赐东珠一枚!”
这一声吆喝,原本吵闹的马球场也静默了一瞬,又再次热闹起来。
“这可是皇家赏赐啊!”
“东珠!这可真是大手笔!”
“看看我儿可有参与?”
听到场外的喧闹声,让厉时琛有些讶异,这是怎么了?
随后他瞥了一眼小厮手里的奖品,感觉很是眼熟,“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玩意怎么像他昨天扯发带玩的那颗珠子?
他还记得库房有一大箱这种珠子,王富贵给他清点库房的时候他还看了一眼。
陈旭看了一眼就嚷嚷说:“这回你们可不能跟我抢啊,不日便是家母生辰,我今天好好发挥拿下这东珠当生辰礼物送给母亲。”
元祁笑着说:“行啊,赢了你可得请我们去吃酒。”
陈旭:“那是自然!”
原本还有些担心谢景玄没参与这上半场,比赛会失利,没想到这位十四,全场都是他一人的发挥,其余的人全都变成了陪衬。
中场休息时间。
元祁过去拍了拍厉时琛的肩膀,说:“啥也没干,突然就赢了。”
陈旭也跑过来说:“十四兄弟如此厉害,陈某佩服!”
厉时琛没说话,他也好久没打过马球了,真是畅快。
谢景玄来的时候正赶上了下半场。
元祁笑着挥手:“嘿,老谢,这边!”
厉时琛抬眼看了一下谢景玄,在他的脸上不难看出谢老头的痕迹,想起早上出宫的时候,谢清禾那张皱着的老脸,不由地露出笑意。
捕捉到厉时琛转瞬即逝的笑容,让谢景玄微微一愣。
看谢景玄久久未出声,元祁想起他还没向老谢介绍过十四,“这是十四,今日才来京城,原本想着十四刚进京城想带着他来玩,没想到十四打马球如此厉害!”
谢景玄方才看到他亮眼的表现,笑道:“打得不错。”
厉时琛唇角微扬:“一般。”
几人在这聊得热火朝天。
对面靖安王世子不由地皱眉,元祁这支队伍没有谢景玄都打赢了他们,那再加上谢景玄他们还怎么赢?
“打听到没有,这个叫十四的是何许人家?”
“回世子,奴才只打听到这位叫十四的公子也是元家少爷昨天才认识的,小的询问了一下,京中世家子弟并无这号人物。”
厉景平皱着的眉头也放松了下来,不是京中贵族,那也就是无关要紧的小人物。
算了。
下半场开始。
谢景玄打法比较狂野,让厉时琛眼前一亮,上半场他觉得不过瘾,在下半场这会,和谢景玄配合得很好。
元祁和陈旭甚至连球都摸不着,比赛就结束了。
下场之后,小安子连忙拿着干净的手帕给厉时琛擦着脸上的汗。
动作十分小心翼翼。
谢景玄不知为何总会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这位叫做十四的兄台,也不知是出自哪家勋贵,看起来就不像是寻常人家。
元祁说他是最近才来京城的?
还未他陷入沉思,一旁的陈旭十分高兴说是要一起去吃酒。
此时,厉景平走了过来,陈旭几人先行了礼。
“见过世子。”
厉时琛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视若无物,这天底下能让他行礼问安的人下九泉了。
厉景平的小厮见状,训斥出声,“何人竟敢对世子无礼?”
一旁的元祁拉了拉厉时琛的衣服,厉时琛只说了一句:“我去那边等你们。”
头也不回,直接走了。
小厮:“世子,是不是……”
厉景平皱眉,摆了摆手说:“罢了。”
元祁看着厉时琛离开的背影,不由心里举起大拇指,也不知道十四是哪家的,世子都不放在眼里。
谢景玄却是若有所思,他心里想了一个人,但是不太确定。
陈旭:“不知世子前来何事?”
这马球都打完了,总不能不作数吧?
厉景平看着他手里的东珠,便说:“东珠卖给我,价格你开。”
陈旭有点犯难,他爹只是一个小官,若是世子强要他也不能不给。
这件事元祁也不好开口,倒是谢景玄说了句:“还请世子恕罪,此东珠是我与几位兄弟赢下来打算送给陈夫人的生辰贺礼。”
谢景玄出言,厉景平还不得不给他这个面子,谁让他爹现在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当朝丞相。
厉景平脸色不虞,“那便算了。”
而到了场下的厉时琛看向前面站了一堆想要打探他消息的小侍们顿时黑了脸。
厉时琛不断地散发冷气,这些苍蝇烦死了。
元祁踱步坐了下来,对着厉时琛说道:“十四,你这也太猛了,世子都不放在眼里,你也不怕他给你穿小鞋!”
陈旭也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我们本来这次打赢了世子,他已经十分不高兴了,东珠也没卖给他,希望后续也不要惹出什么麻烦。”
谢景玄笑道:“那应该是不可能,你最近没事别出来了。”
元祁:“老谢说得对,目前谢大人是圣上面前大红人,世子定是不会去找他的麻烦,可怜我们陈旭要被盯上咯。”
说到这里,元祁拍拍厉时琛的肩膀,说道:“你也是,刚才对他无理,他肯定记住你了。”
厉时琛嗤笑,“放马过来就是。”
谢景玄听到此话笑了笑,看着换了便服的厉时琛,心里的答案越发明了了。
这位爷,发冠上的珊瑚珠,可不比这东珠差,腰上的玉佩和手上的玉扳指怕也是价值连城,会把小厮叫做小安子的,更是少见了。
而且他可是一眼看出那小厮的身份,哪里是什么府里下人,分明就是太监,能身边带着太监的人,普天之下也就那位了。
原本他也只是听他爹说,圣上这几日喜欢微服出宫,让他若是碰见什么贵人千万别去叨扰,更不能透露风声,免得坏了圣上的兴致。
谢景玄的目光在厉时琛这里停留了几次,厉时琛上场杀敌这么多年,怎会没发现,只是懒得理罢了,他现在还有兴致,这谢家小儿既然没扰他兴致便不与他计较。
陈旭选的吃酒的地方也不是什么花楼,是一处叫香满楼的酒楼,也许是因为上京赶考的学子众多,茶楼也有不少考生在侃侃而谈。
香满楼的老板是个会做生意的,每逢科举考试,菜价、酒水、住宿都是十分便宜,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考生的落脚处。
陈旭倒不是因为便宜才选这里,而是香满楼做的菜式很好,味道不错,他和元祁也经常来这里吃酒。
陈旭选的是楼上的雅座,可以看到一楼大厅,酒楼市场会请来说书先生来讲故事。
今日讲的便是某位将军打仗的故事,是为武将。而在场的多数是文科学子,对于武将故事并不感冒,甚至有考生对此嗤之以鼻。
喝得醉醺醺的考生,醉了酒,胆子也变大了些,便和旁边的学子说起了武将称帝的历史,还颇有不服,“莽夫称帝,只会攻城掠池,百姓苦不堪言。”
又说起文官如今地位如何,武将如何。
有意见相合的考生也发表了自己观点,言辞里贬低武将地位的意思很明确,有理智一点的考生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别再说了。
厉时琛听着很不高兴,眼神冰冷,他也是武将称帝,怎么了?
元祁脸色不好看地大声说了句:“如今的盛世太平是靠文官打下来的吗?是靠武将打下来的江山,尔等今日能坐在这茶楼吃酒亦不过是前线武将在替我等负重前行!”
谢景玄拍掌,同样大声地说了句:“说得好,太平盛世是武将们一手一脚,用命打下来的江山,做人不能忘本,别让将士们寒了心。”
元祁和谢景玄一番话,让在座不少人醍醐灌顶,是啊,没有前方负重前行的将士们,何来的太平盛世。
那位醉酒的考生被老板用一壶冷水浇了头,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半,被伙计们赶了出去。
陈旭冷笑:“哼,当今圣上也是武将,这些学子瞧不起武将称帝,还不是一样上京赶考,真是虚伪至极。”
厉时琛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的三位。
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其实他并不在意这些,让他真正恼火的是,将士们用血肉换来的和平被如此虚伪的人诋毁。
刚开始写的不顺,后面写得越来越顺啦。
可以跳过前面十章,前面是在1月份写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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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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