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马车内只能坐下云苇一人,秦姨娘便同马夫一起坐在前头,朝烟则随马车步行。云苇给二姐银子的时候,眼尖的秦姨娘也看到了,她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女儿的心思,以前在李家,女儿与李云仙并不亲近,有时候甚至还会争风吃醋,怎么今日却会送银子给李云仙?
秦姨娘朝马车内问道:“你有多余的银子何不留着自己使,给云仙做什么?她可不一定会念你的好。”
云苇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阿娘,从前我们在府中过得也很艰难,但凡有人能帮一把,日子都能好上许多。我只是见二姐今天的样子,想起以前的自己……你我还有朝烟往后都要享福,也不指望二姐念什么,你也别再往心里去。”
“行,都依你,以后我们这个家都是你说了算。”
马蹄声哒哒,行了约一个时辰终于到了新安街。新安街不似永安街繁华,更不似永安街遍地都是皇亲贵戚,这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茅屋瓦房随处可见,粗布衣衫比比皆是,就连这街上卖的吃食都比永安街便宜许多。
云苇的宅子算得上是这一片的豪宅。
马车停在宅子门口,朝烟飞快地跑去门口打开大门,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笑容,刻意提高嗓门高喊:“欢迎夫人小姐回家,恭贺乔迁之喜!”
一句话说得秦姨娘眉开眼笑,喜滋滋地挽着女儿的手跨步进了大门。
搬完马车上的东西,马车师傅便要走,走之前云苇特意给他封了红包,一是感谢,二是同沾喜气,一屋子人皆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两间主卧,云苇和秦姨娘一人一间,朝烟则挑了间最大的厢房当卧室。这房子最让云苇满意的是,在主卧中有个小巧的储藏室,极其隐蔽,还能上锁,正好能装她那些珍宝。
三人将宫里赏赐的宝贝一一分类摆好,最后上了锁,极其满意地打量着新家,心里藏不住的欢喜。正巧此时,院内突然有人造访,正在喊云苇的名字。
她走出卧室一看,昭华公主和二皇子带着一队随从来了。
主仆三人赶紧迎接贵客,给公主和二皇子请安:“见过二皇子,见过公主殿下!”
二皇子挥袖示意:“不用多礼,都起来吧。”
“谢二皇子,谢公主。”
虽然之前云苇口中说过,会请公主殿下来给自己搬家撑腰,但她并未真的去请过,只是吓唬李晏的一套手段而已,没想到公主和二皇子却真的来了,因此她很是意外。
她张口欲问公主怎么来了,公主自己却抢先说出:“是二皇兄跟本宫说你今日乔迁,本宫正好来凑个热闹,这是本宫的贺礼。”公主身后的宫女立即奉上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支金光灿烂的海棠步摇。
云苇见礼物贵重,不肯收下,她已经得了公主许多好处,切不可贪得无厌。
昭华却执意要她收下:“本宫好意而来,你要是拒绝,可就是瞧不上本宫准备的礼物,那本宫走就是了。”说着做出气鼓鼓转身要走的架势,云苇哪里能让贵客就这样离开,只好顺着公主的意思收下步摇。
不过她心中好奇,二皇子是如何知道她要乔迁的,便问道:“敢问二皇子是从哪里得的消息,知道我今日搬家?”
二皇子微笑答:“自然是陆浔那小子告知本殿的,你的一举一动他都很是在意。对了,陆浔今日有课,说午饭时候也会过来,叫咱们等他用饭。”二皇子说到这里,打趣地问:“午膳能在这里用吗?”
在大靖,凡搬新家皆有暖居习俗,本以为今天只有主仆三人凑合吃顿饭,没想到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云苇自然是欢喜的。她忙不迭应下:“有午膳有午膳,您二位大驾光临,岂有空腹而回的道理。只是我们这小锅小灶的,比不上宫里珍馐美食,要让你们笑话了。”
“哪有笑话之理,我们这是与民同乐,对不对皇兄?”昭华问向二皇子。
二皇子:“皇妹说得对。”
将公主与二皇子迎进正屋参观后,云苇便叮嘱朝烟去买米买菜,秦姨娘怕朝烟一个人拿不了许多,特意一道跟去帮忙。
云苇:“若东西太多拿不过来,就雇辆马车送回来,万不能耽误做午饭的时间。”
秦姨娘:“哎,我们知道。”
这新宅子虽进的急,但好在厨房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只需买些米菜就好,否则一时半会真难以做出一桌席面来。
昭华公主像个好奇的小孩子一样,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打量着小小的民居,这里与她居住的皇宫截然不同,虽小巧却很实用,不饰华丽却雅致有型,不像皇宫巍峨高耸但空旷寂寥,且少了几分烟火气。
她向云苇询问:“要是本宫哪天来了兴致,能不能上你这小屋住几天?也好让本宫体验一下民间生活。”
云苇笑言:“我这里自是没什么问题,随时恭候大驾,只怕陛下和莲妃娘娘舍不得您。”
公主无心之言脱口而出:“他们在宫中关了一辈子,哪里知道外面天高海阔,另有一番滋味呢。本宫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宫外的生活,自由自在,恣意洒脱,不用受任何规矩的束缚。”
二皇子:“真是小孩子说话,皇宫是你家,难道你不想要自己的家了?再说,等你将来寻了驸马成了亲,何愁没有宫外潇洒无忧的日子。”
昭华公主被这猝不及防的话题弄得脸上多了几分羞色,她朝二皇子撒娇似的嗔怪:“皇兄,你怎么净胡说……”
二皇子则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还伸手在昭华的肩上拍了拍。一旁的云苇自是十分羡慕这样的兄妹感情,她虽有哥哥,但只因不是一母所出从小便有隔阂,长大后更是难以亲近,所以从未体会过这种亲昵。
快到晌午时分,陆浔急急忙忙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约十五六岁的男孩。
陆浔见了公主和二皇子一一行礼问安,便向云苇夸赞她的宅子:“地段好,又安静又方便,屋子也干净整洁,正适合姑娘居住。”
“借你吉言,只希望以后在这里顺风顺水,过上安逸日子。”云苇盯着那个小男孩看了一会,就开口问陆浔:“这位弟弟以前从未见过,你可得好好介绍一下。”
陆浔笑着说:“他叫虎子,是我新找的书童兼小厮,照顾一下我的生活。我跟你说,可别看他年纪小,样样都很拿的出手,尤其是会做一手好茶饭……”陆浔夸的虎子只觉得不好意思,一直在边上憨憨地笑着。
云苇也开玩笑:“那你以后岂不是要长胖?”
“已经胖了不少”,陆浔又对虎子说,“虎子,快去厨房看看,给她们打打下手。”
“是,公子。”虎子答应着就向厨房跑去。
不多时,朝烟便来向云苇告知:“小姐,可以开饭了。”
云苇招呼大家入座,二皇子与公主为尊,自然坐上位,陆浔和云苇陪在两边,秦姨娘和朝烟带着虎子一一上完菜,便都在一旁伺候着。
二皇子知道秦姨娘是云苇的娘亲,便温和开口:“夫人也一同入座吧,还有朝烟和虎子,咱们今天不分上下,只当是好友聚聚。”
秦姨娘推辞:“殿下美意老妇人心领,您只管用餐,有事吩咐我们即可。”
昭华公主却起了身,亲自将秦姨娘搀了过来:“您女儿可是救过本宫的命,您也就是本宫的长辈,岂有让长辈站着的道理?快来入座吧,当心菜凉了。朝烟,虎子,你们也来……”
公主亲自相邀,三人才不好意思地就座。
云苇作为东道主,得请二皇子和公主先动筷:“席面简单比不得宫里,二位殿下且将就用些。”
公主:“你跟我们还客气什么,大家都一起吃吧。”
席面上有红烧狮子头、清蒸海参、椒盐大虾、青蒜回锅肉……,皆是朝烟的拿手菜。云苇望着这满桌的菜,知道朝烟是花了心思的,也不算在皇家面前太寒酸。
云苇起身敬第一杯酒,她笑着向众人道:“今日感谢诸位光临寒舍,为我的小屋增光添彩,能与诸位相识相知,实乃三生有幸。云苇在此敬大家一杯!请!”
二皇子举起酒杯齐邀众人:“来,大家一起祝贺李姑娘乔迁之喜,也祝夫人身体康健!”
众人随声附和:“是是,恭喜恭喜……”
小小的屋子洋溢温暖气息,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再度欢庆一般,云苇也从未有过如此的放松惬意,她满是感激地看着大家,无比珍惜这一刻的温馨。
酒过三巡,二皇子与陆浔酒量尚可,倒是面不改色,而云苇和公主不胜酒力,皆已红了半边脸颊。正热闹时,二皇子的贴身内官匆忙进屋,附身贴耳在二皇子耳边说了几句话后,二皇子脸色立即变了样,整个人难掩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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