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里为什么会有血腥味？”沈惊寒蹲下身子低头问道，折枝怯生生的看着木板上斑驳的血迹。

“这里死了很多人，我们是第三批孩子，已经有三个人走了出去。我们为了活下去只能去抢食物，府邸的嬷嬷只会给一点点的食物，不抢就会饿死。”折枝绝望的回答道，瞳孔也黯然失色。

沈惊寒在心里升起一股寒意，顾砚这个狗东西，三十多个人在他眼里算什么？

沈惊寒站起身，看向大厅里的其他孩子。刚才还带着敌意和警惕的目光，此刻多了几分忌惮。

他知道，从他出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卷入了这场残酷的争斗中，往后的十天，每一天都不会好过。

可他不怕。父亲的仇还没报，他不能在这里倒下。

他靠回墙壁上，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门外，是顾砚冰冷的承诺；门内，是生死未卜的十天。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也不知道顾砚所谓的“帮他”，背后还藏着多少算计。

但他知道，他必须走下去。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哪怕身边是豺狼虎豹，他都要攥紧手中的希望，活下去，直到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夜色渐渐深了，大厅里的孩子们大多蜷缩在角落，不敢出声。

风穿过窗缝的声音，还有偶尔传来的压抑的啜泣声，在这阴沉沉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惊寒睁着眼睛，看着头顶昏暗的灯笼，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父亲的模样，还有顾砚眼底那抹化不开的寒。

“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像颗石子砸进死水，瞬间打破了大厅的死寂。

沈惊寒猛地眯起眼，借着廊下灯笼那点昏黄的光望去，只见角落里四个孩子正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捂着胸口，嘴角不断溢出暗红的血沫，沾在灰扑扑的衣襟上，触目惊心。

而他们颤抖的指间，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糕点——那是方才折枝摔倒时，从布包里滚出来的、众人都以为是“意外掉落”的食物。

沈惊寒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指尖凉得发颤。他猛地转头看向站在人群中的折枝，那个方才还缩在角落、眼神怯生生像只受惊小鹿的女孩，此刻脸上哪还有半分怯懦？

折枝眼底满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嘴角甚至微微勾起，看着地上挣扎的孩子，眼神像在看几只将死的蝼蚁。

“原来……你是故意的。”沈惊寒的声音有些发紧，他终于明白，折枝摔倒是假，借“掉落的糕点”下毒才是真。

只是这女孩看着不过十岁出头，心思竟狠到了这份上。

折枝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缓缓抬起下巴，声音清脆却带着刺骨的冷：“现在知道也不晚。”

她扫过剩下的孩子，目光在三个脸色渐渐发白、手不自觉按向腹部的孩子身上顿了顿，“我知道还有三个人吃了我的糕点，毒性半个时辰后就会发作，到时候疼得肝肠寸断，没人能救你们。”

她故意停顿，看着那三个孩子的脸色从白转青，才慢悠悠补充：“趁现在还能走，过来帮我。只要你们听话，撑到最后，我就给你们解药——你们不抓住，就只能等死。”

大厅里瞬间陷入死寂，只剩下地上四个孩子越来越微弱的咳嗽声。

那三个吃了糕点的孩子对视一眼，眼底满是绝望与挣扎，最终还是咬着牙，踉跄着站到了折枝身后——他们没得选，跟着折枝，至少还有一丝活的可能。

人群后的大块头——就是先前被沈惊寒打了一拳的高壮男孩，此刻暗自庆幸“幸好没吃那糕点”，却也按捺不住饥饿，朝着身边的孩子使了个眼色。

沈惊寒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心脏像被攥紧般发疼。他下意识后退几步，离折枝远远的，眼神里满是警惕——这女孩攥住了三个人的命，往后必然要靠这三人，牢牢把控住生存的机会。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再次被推开。管事嬷嬷端着个木盘走进来，盘里只有几块干硬的糕饼和一壶水，分量少得可怜，却让饿了大半天的孩子们瞬间红了眼。

嬷嬷什么也没说，将木盘放在大厅中央的桌子上，冷冷扫了眼地上的血迹，转身便走，关门声“哐当”作响，再次将绝望锁在屋内。

“抢！”折枝率先反应过来，低喝一声，带着三个手下就朝桌子冲去。

那三个孩子虽因毒性隐隐作痛，却不敢有半分犹豫，拼尽全力将围上来的孩子推开，硬是帮折枝把木盘揽进了怀里。

折枝抱着糕点，眼神凶狠地扫过众人：“谁再敢过来，我先让他尝尝饿肚子的滋味！”

“大家别怕！”一个清脆却坚定的声音突然响起。沈惊寒望去，是那个一开始就瞪着他、满眼不服气的男孩。

这男孩个子不算高，却站得笔直，他叫江淮。

江淮手里紧紧攥着根从廊柱上掰下的木刺，眼神锐利地扫过众人：“她有四个人！今日若让她把粮食抢走，往后十天我们都得饿死，不如现在拼一把！趁着现在我们还有力气!”

这话像剂强心针，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求生欲。

饿极了的孩子们纷纷捡起地上的碎木片、石子，朝着折枝四人围了过去。

“把粮食交出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瞬间冲了上去，拳头、木片朝着折枝身边的三个孩子砸去。

折枝脸色一变，急忙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挡住他们！”那三个孩子本就因毒性虚弱，此刻被十几人围攻，根本招架不住。

有人被木片砸中额头，鲜血瞬间流了满脸；有人被绊倒在地，紧接着就被无数只脚踩在身上，闷哼声渐渐微弱。

沈惊寒站在角落，看着这惨烈的一幕，指尖微微颤抖。

他看见一个吃了糕点的孩子，明明已经被打得站不稳，却还是死死护在折枝身前，直到一块尖利的石子砸中他的太阳穴，他才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剩下两个孩子见同伴惨死，眼里满是恐惧，却还是咬牙抵抗，最终也没能逃过被打死的命运，尸体倒在血泊里，渐渐没了气息。

折枝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脸色惨白如纸。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几块糕饼，却没了方才的凶狠，只剩下惊慌。

带头反抗的男孩一步步朝她走近，手里的木刺指着她的胸口：“现在，该把粮食交出来了吧？”

沈惊寒看着地上三具冰冷的尸体，心里泛起一阵寒意。

他知道，折枝用毒药控制了这三人，可这三人到死，都还抱着“能拿到解药”的希望。

而顾砚故意只给这点食物，就是要让他们在饥饿与恐惧中，亲手把刀对准彼此。

那大块头狠狠的将折枝揪起来“小妮子，这会看看还有谁帮你!”

随后折枝被狠狠地扔在墙上，“哐当”一声鲜血顺着她的后脑勺流了出来。

她的嘴里喃喃道“我只是想活下去罢了，我有什么错？”说完，她的嘴便慢慢渗出了血。

沈惊寒直到现在才明白这里是真正的杀戮场，同情只会自掘坟墓，杀掉对方，便能活下去。乱世从来不需要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