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从黔州回来，两人第一时间去找王主任消假。

教导主任办公室内，王福贵按照流程在二人的考勤表上点了勾，推推眼镜打量坐在沙发上的两人。

沉默被打破，王主任踱着步带着极大的好奇心发表讲话：“同一时间回家办事，同一时间收假回来。韩老师和季老师是不是早就认识？”

沙发上的两人还没开口，中年肥的王主任又自顾自地补充猜测：“你俩该不会是兄弟吧？”

季羽一个喷嚏打出，这是第二次听到有人说他和韩昭是兄弟，连忙出声否认。

坐在另一头的韩昭无动于衷，瞥了眼手机不欲再和王主任扯皮，大长腿一伸：“主任，要没什么事，我们先回。”

季羽跟着起身，结果王主任大手一挥，把两人拦下，从红木桌上翻出一张纸来递给他俩。

二人不解，接过纸一看，是张报名表。

“下周不是要举办冬季运动会嘛。”王主任解释，“教师组除了老弱病残孕都得报名参加，你俩趁这会儿人在这儿，赶紧报了。”

学校每年十一月份举办的冬季运动会，分为教师组和学生组。体育项目五花八门，从球类到田径类，几乎都包含在内。

季羽扫了一圈，除去网球，别的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选定网球，王主任凑过来咦了一声，提醒季羽：“季老师，咱们学校的网球赛只有双打模式，你最好找个同伴一起。”

难怪空了一栏，原来如此。

双打太讲究默契与信任，之前参加比赛，为了省去麻烦，季羽走的都是单打路线，没怎么和人打过配合。现下要他临时找个搭档，短时间内培养默契，似乎还挺难。

“我可以。”报名表被一双好看有力的大手抽走，冷淡气息飘过，韩昭执笔写下大名，“如果季老师不嫌弃的话。”

名字都挂上去了，想不同意也不行吧，季羽无奈瞥了眼韩昭。

一举两得，王主任轻轻松松把两大津一高门面推上运动会，不管能不能拿名次，学校的排面首先有了，胖手一挥放走二人。

回到办公室，拖王主任的福，以周漠为首的老师们第一时间凑过来八卦两人是不是回同一个家办事。

不过问也只问季羽，毕竟韩老师冷着一张脸一副“别靠近我”的样子，没人敢过去。只有杜晓晓，在韩昭出门上自习前塞了一盒果味酸奶过去。

季羽被八卦小分队问的一个头两个大，不经意抬头正好将门口的情形收在眼底。

今天最后一个晚自习在八班，季羽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看起来元气满满，拎着书踱步去上课。

拐弯进教室，咚的一声，低头看了眼鞋带的季羽堪堪撞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还有熟悉的味道。

猝不及防，相撞的两人都是一愣，教室里却因为两位老师的借位碰撞发出鸡叫，然后被韩昭一记冷眸杀吓得闭了嘴。

“很疼？”韩昭瞥了眼揉鼻子的季羽，面如常色，声音又磁又沉，“待会儿一起回。”

季羽鼻子发酸，冷冽的檀味充盈在空气里，和昨夜共枕的某个瞬间重叠成形。

脸一红，抬眸的间隙，季羽却看到一盒果味酸奶，被对方抱在怀里。

“回你个头。”好脾气的季羽无视对方，轻声嘟哝一句，咔地把门关上，上自习。

下了晚自习，季羽没回办公室，径直往教学楼外走，却在门口发现阴影处，站着的某人。

季羽开始怀疑，韩昭是不是在他心里装了个窃听器，截他的路线这么精准。

两人走在昏黄路灯下，时不时有几个学生路过打招呼问好，快到教师公寓时，韩昭率先打破沉寂：“不高兴？”

季羽从口袋里拿出一瓶鲜牛乳嘬了一口，脸上挂笑声音平平：“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话音刚落，鲜牛乳已经被韩昭抽走，面无表情地就着同一根吸管嘬了口。季羽一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鲜牛乳被抢走而生气，没好气道：“果味酸奶不够韩老师喝的么！”

“放回去了，好不好喝我也不清楚。”韩昭的目光落在季羽侧颜上，唇角轻轻一勾，语气戏谑，“季老师的奶倒是不错。”

晕，韩昭知不知道自己又在说什么，什么叫他的奶！

季羽红着脸消化完对方这段虎狼之词，开始转移话题：“网球，你是不是也练过？”

这话问得像是在不断挖掘韩昭身上的宝藏，还很惊喜的那种，季羽在心里对自己狠狠唾弃了一番。

“没有。”

韩昭的语调轻描淡写，喝够鲜牛乳，将瓶子塞回季羽手里，盯着那双清澈勾人的桃花眼，唇角一挑，低着嗓音说道：“要季冠军、季老师亲自教我才行。”

季羽抓着空瓶子，一脸震惊：“什么？？”

韩昭戳开手机，调出一份网球报道拿给对方看，上面硕大的标题写着“荣获两届世界青年运动会网球组冠军——季羽”字样。

夜幕中，韩昭的语气郑重低沉：“用红烧排骨当拜师礼，行么？”

吃了人家的拜师礼，怎么也得有个老师的样子。

于是，隔天下班，季羽和韩昭到学校体育楼进行教学训练。

室内网球室贯穿整个三楼，里面来训练的人还挺多，有体育生也有准备参赛的老师。

换好运动服的两人身姿挺拔，往球场一站，自成一道□□。

季羽外形阳光，灰白运动服一穿更像个青春高中生。韩昭自带冷感，总让人觉得疏离。如今同款运动服一穿，冷冽的气势减弱不少，倒像是季羽的学长。

简单讲解完规则手法，季羽和韩昭进行第一轮单打对决。

意外的，韩昭不知是上手极快还是本身就会，和季羽对打竟有不相上下的架势。韩昭个子比季羽高半头，在发球上占据更多优势。对方打出的强攻高压球，都带着强势、侵略的意味。

季羽忍不住感叹，真是球如其人。

几轮下来，虽然季羽仍占上风，却也被韩昭压制几分。

“我现在开始怀疑。”季羽用毛巾擦了擦额头，喝口水对身旁的人说道，“你拜师的真实性了。”

休息椅的另一侧，韩昭曲着两条长腿，同样喝了口白水，唇角察不可闻地轻轻一勾：“怎么，吃了想赖账？”

“继续！”

季羽拎起球拍，橄榄绿球在空中划出一条飞扬的弧线，稳稳落在韩昭手中。韩昭眼眸微眯，凛冽发球，二人的对决再度开启。

连续一周的训练配合，二人的默契度逐步攀升。

慕名讨教的几个教师组合都不幸败下阵来，韩季组合成为运动会网球组的竞标大热门，预计将成为今年的黑马夺得冠军。

周五傍晚，季羽韩昭照例在网球室和另外两位老师对打练习。季羽球风温润却杀机四伏，韩昭补刀神速快如闪电。不一会儿，另外两位老师气喘吁吁表示中场休息。

“打不赢。”地中海物理老师端着保温杯喘气，“你们这两个年轻人太凶了。”

季羽一笑，正准备说话，身后响起一道粗粝的男中音——

“听说季老师和韩老师球技非凡，我们体育组表示不服，前来迎战。”

说话的是位光头，看着面生，目测是高二组的体育老师。以光头为中心，周围另外站着六七个男人，有老师，也有学生模样的。

人这么多，气势汹汹的，怎么有种来干架的意思。

从体型上不难看出，几位都属于肌肉型、力量型的粗狂式选手。韩昭季羽往旁边一站，倒显得他们两位有点单薄，即使他俩的肌肉也不差，特别是韩昭。

另一位寸头肌肉老师补充：“两位老师是不是不敢比，明天球场上也要打，怕什么，先试试水，我们会让你们的。”

几位老师讪笑起来，那几个体育生更是在边上起哄。虽然对方面带笑容，语气却不似和善样子。

季羽和韩昭话不多说，直接开干。

一周的默契训练在此刻得到极佳的发挥。体育组的人率先发球，一上来就是一记直线球。季羽心下了然，对方想要一击必杀，太心急。侧身一勾，把球带至队友位置，韩昭会意，迅速出击打出一发反手直线球。

“有两下子！”光头体育老师的粗粝声音陡然提高，和另一名队友开始严阵以待。

球如刀剑，在虚空中不断变化方向，四人的战斗十分激烈。围观的人群不时发出几声惊呼，和季韩二人时长练习的老师激动助威，几个大个子体育生当仁不让，给自家老师助威声更强一浪。

还没比赛，战况就已如此激烈。

有心人不难看出，季羽韩昭的战术打法机动灵活，严谨之中攻势强劲。体育组的老师久经沙场，攻击迅猛不留情面，直逼对方死路。

然而，韩昭季羽却能做到瞬间的默契配合，季羽回到端线救高球时，韩昭迅速落点最佳防守位置，绝不暴露一丝漏洞，给对方打出破网球的机会。

最终，体育组无法攻破对方严密部署，因防守不利被季羽一记砍杀球落败。

赫赫有名的体育组大神们，就这样被两位站讲台的老师击败了。

“看不出来，久坐办公室的两位老师这么深藏不露。”光头老师语气郁闷，但仍不服输，“今天失误了，咱们明天赛场见！”

另一位对战的壮高个体育老师做了个拉伸，同样一脸蛋疼：“两位看起来倒像是经常配合的专业球员，这么默契，以前打过职业队？”

季羽笑笑，云淡风轻地否定了体育老师的猜测。

韩昭瞥了眼面色如常的季羽，纯良无害的家伙撒谎如此娴熟，难怪自己第一次见面都会被骗。

“走了，去洗澡。”

韩昭沉声做总结走人，季羽快步跟上。

两道挺拔卓立的身形在体育组和体育生心怀各异的注视下坦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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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