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ron的项目告一段落，贺竞诚应了贺哲琏的邀请来放松，没想到撞见这一幕。

弱不禁风的秘书把一个体型高大的男人收拾到蹲在地上起不来，还有心情问他“学得怎么样”。

贺竞诚勾唇，给出评价：“不错。”

“谢谢。”沈蕴道，拽着原野的衣领把人拎起来，背对贺竞诚，挡住对方的视线。

他贴着原野的耳朵，声音压到很低：“车祸那天，我去琪珩科技是不是为了找你？”

原野痛到说不出话来，生怕沈蕴提起膝盖再来一脚，拼命点头。

沈蕴假装在他身上摸索：“你有没有看到是谁撞了我？”

勒紧的衬衫领口几乎让原野无法喘气，沈蕴松开一些，原野断断续续说：“那天我不在公司，我跟同事出去聚餐，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蕴有些失望，从原野口袋里找出手机，在他脸上拍了拍，恢复正常音量：“手机借我用用，一会还你，有没有意见？”

脸被拍得“啪啪”响，原野哪敢说“不”。

沈蕴松开原野，从包里掏出钥匙，展开钥匙扣上的小工具，当着贺竞诚的面，三两下卸了手机后盖板，从密布的零件里准确无误地扣出了存储卡。

虽然他觉得原野是虚张声势，但还是保险一点地好。

贺哲琏旁观，嘴巴一再张大，几乎可以塞下一个拳头。

做完这一切，沈蕴将手机扔回原野身上，凑近到他耳边说：“刚才我们的对话我全程录了音，要是你再敢来骚扰我，我就拿给贺竞诚听，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原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沈蕴忍着再踢一脚的冲动，冷冷道：“滚吧。”

原野爬起来，根本不敢朝贺竞诚看，扶着墙跌跌撞撞走了。

服务生察觉有情况，想要上前，但贺竞诚像尊佛一样杵在哪里，目光淡淡一扫，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沈蕴丝毫不知，将钥匙收进包里，整理好衣服，看向贺竞诚，语气平静到仿佛刚才无事发生：“贺先生，没事我也先走了。”

贺竞诚点头，这才挪动脚步让开一条路，在沈蕴离开后，往贺哲琏后脑上拍了一下：“注意形象。”

贺哲琏下巴差点收不回来，他随贺竞诚沿着楼梯往二楼更加私密的包厢走，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直到进入包厢才终于想起来。

“大哥，我记得这个人，他就是上次我去你公司找你，那个被冤枉怼主管的员工！”

包厢是古典欧式风格，镀金铜饰，雕花墙壁，所有器具都是手工打造。

贺竞诚在单人沙发上坐下，闻言淡淡地道：“嗯，他现在是我秘书了。”

贺哲琏：“……”

为什么他会从贺竞诚语气里，听出一丝炫耀的意味？

服务生将发生的事报告给经理，经理慌忙赶来向贺竞诚道歉：“对不起贺先生，让您看到这样的事，我们……”

贺竞诚摆手：“不要紧。”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有谁问起，就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经理耳聪目明，听出贺竞诚话里意思：“明白，我会交代下去。”

贺竞诚在俱乐部存了威士忌和雪茄，经理让人拿来后，便退出包厢。

贺竞诚拿起一支蒙特2号的鱼雷茄，剪掉茄帽，用雪松木片点燃，举到唇边吸了一口，闷几秒再缓缓吐出来。

淡淡的奶味之后，便是咖啡和可可香，相较他惯常抽的要温和许多，但层次也更加丰富。

贺哲琏为贺竞诚倒了半杯威士忌，又按他平日喜好夹了一块手工冰球放进去，啧啧道：“哥，你在英国呆了这么久，还没喝够吗？”

贺竞诚不置一言，在吞吐的烟雾中，想的是刚才沈蕴拆手机的样子，动作娴熟，行云流水。

那双手实在不像是学美术的，倒像是——

某个念头猛地在脑中炸开，贺竞诚惊地差点夹不住雪茄。

贺哲琏心大，没有察觉他的异样，仍在感慨刚才看到的那一场好戏，锲而不舍追问：“你那秘书叫什么名字？”

贺竞诚放下雪茄，饮下一大口威士忌，辛辣驱散不切实际的幻想，他问：“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不做什么，随口问问。”贺哲琏挠头，瞧见贺竞诚似乎心情不错，想起正事。

贺哲琏掏出一张请帖，喜庆的红色，拿在手里掂量几秒，他将请帖放在水晶茶几上推给贺竞诚。

贺竞诚扫了眼，没有接：“这什么？”

贺哲琏说：“二伯的结婚喜帖。”

贺竞诚脸色一冷，贺哲琏急忙解释：“是姑姑让我送来给你的，二伯结婚是家里大事，全家都要到场，她让你无论如何也要腾出时间。”

贺竞诚弹掉雪茄烟灰：“你现在就可以回复她，我没空。”

贺哲琏怔了一下，半晌道：“我还没说是哪一天。”

贺竞诚不留余地：“哪一天我都没空。”

“哥……”贺哲琏试图劝他，“你要是不答应，姑姑就要亲自来找你了。”

贺竞诚冷笑：“那就让她自己来找我。”

他父亲贺峰这一辈共有兄弟姐妹四人，按排行分别是贺峰、贺峋、贺岚，以及因病早世的贺峥，也就是贺哲琏的父亲。

贺峰在国外休养，贺岚代为掌管贺氏，而要结婚的便是贺峋。

亲情牌打不通，贺哲琏只能另想办法：“二伯结婚，请帖都发出去了，到时候一众董事、叔伯都会来，要是只有你缺席，别人肯定会议论。”

饮尽最后一口威士忌，贺竞诚将杯子往茶几上重重一搁，古典杯同水晶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担心贺竞诚真的动怒，贺哲琏赶紧转移话题：“哥，你别生气。我知道这里餐厅新进了上好的肉眼才请你来，我让他们去做。”

贺竞诚拦住他：“不用做了，没心思吃。”

“那也不能不吃饭啊。”贺哲琏说，“你想吃什么？”

贺竞诚想了想，放缓语气：“做碗莲藕乳鸽汤。”

沈蕴等了几天，不见原野找他麻烦，略微放心。他为沈洄教训渣男，出口了恶气，也算为自己占据这具身体做出一点补偿。

唯一可惜的是，原以为原野能提供车祸的线索，他那晚却不在琪珩科技。

周一一早，沈蕴到公司，刚去茶水间泡好茶，出来就看到贺竞诚杵在秘书室门口，神情看起来不是很愉悦。

难道老板也有所谓的“周一综合征”？

沈蕴腹诽，走过去说：“贺先生早。”

茶香氤氲，贺竞诚眉心微展，语气却活像被人欠了钱：“我办公室的门打不开了。”

总裁办公室是指纹解锁，经过周末两天，指纹系统不知怎么出现故障，好在还能用钥匙开。

钥匙是由沈蕴保管，他放下茶杯，从保险柜里取出钥匙为贺竞诚开门。

门开了，贺竞诚却没有着急进去，站在门口问：“上次看你用的钥匙扣挺特别，在哪里买的？”

上次是哪一次，贺竞诚并未点明，但沈蕴心知肚明，他谨慎答道：“不是买的，是研发部的同事送的，作为风信子的感谢。”

搞研发的大多喜欢拆东西，小工具称手，不占地方，随时能用。他收到后很喜欢，立刻挂在了钥匙上。

贺竞诚盯着他：“哪个同事？”

沈蕴报出一个人名。

贺竞诚追问：“拆手机呢，也是研发部的人教你的？”

沈蕴心里懊悔，面上却一派坦然：“那倒不是，我跟着网上的视频自己学的。”

贺竞诚没那么容易忽悠：“沈秘书，你是不是工作不够饱和，所以闲来无事才会无聊到学怎么拆手机？”

沈蕴迎上他质疑的目光：“个人爱好而已，就像我最近还迷上搏击，不知道贺先生什么时候有空，再指点一二。”

贺竞诚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转身走进办公室，脚步重重地踏在地毯上。

大概因为心虚，沈蕴主动问：“贺先生，要给你倒杯咖啡吗？”

贺竞诚没好气：“嗯。”

距离竞标已经过去快一周，结果迟迟未公布，众人从一开始的自信满满中冷静下来，变得惶惶不安。

这段时间，16楼门可罗雀，无论哪个部门的总监都不敢在贺竞诚面前晃悠，生怕不小心犯了错，也没人敢提休假和奖金的事。

所以沈蕴就辛苦一点，文件亲自送到楼下。

出事前，他将自己囿于研发中心那一方天地，不爱或者说不善与人交往，性格也过于直接，得罪了不少人，也吃了不少亏。

自从做了秘书，被迫八面玲珑，不是原则问题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熬过最初一段时间，倒也觉得没那么难。

当然，也得益于WIS的企业文化。

贺竞诚在国外多年，思路洋派，不搞论资排辈那一套，看重的始终是能力。公司文化开明，氛围轻松，员工凝聚力强，效率自然也就高了。

楼下走了一圈，沈蕴交出文件，收获几份零食，他将最后一份文件送到销售部，同裴启打了招呼，这才得知林历很有可能被降职成为主管。

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林历屡次失误，贺竞诚早就不满。之前准备Xron的项目，不便进行人事变动，以免动摇军心。现在项目结束，贺竞诚当然要动手。

沈蕴预感裴启很有希望再进一步，正要说恭喜，不知道有谁吼了一句：“Xron公布结果了！”

众人齐齐朝那人望去。

偏偏那人大喘气，大概过于激动，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来。

沈蕴顾不上同裴启告辞，赶紧坐电梯上楼，心跳加快，恨不得立刻飞到16层。

来不及细思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情绪，沈蕴快步走到贺竞诚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里，贺竞诚正在打电话，沈蕴听到他语气深沉地“嗯”了两句。

一分钟后，贺竞诚挂上电话，抬头对上沈蕴的目光，眸中荡起笑意：“风信子果然是好意头，沈秘书，我们中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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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