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高二高考完没几天就又被拉回学校了,我一点意见都没有。前几天在家里时候都尽量躲着我哥,除了吃饭时候其他时间我基本都待在自己的房间不想出来。
我不再像之前一样粘着他,能少和他说话就少说一点,更不敢当着爸妈的面和哥打打闹闹。万一有人心生遐想,一切又都完了。
洗漱完出来直接回房间拿上了我的书包就想往外跑,我听到身后的餐桌上传来的哥的声音:“修漫,还没吃早饭呢。时间还早,吃完哥开车送你去。”
我脚步一顿,下意识拒绝的话就从嘴里泵出来:“不了,我路上吃,和同学约好了。”
我爸也在旁边随意说道:“随他去,这么大的人了。”
在看到哥眼里止不住的落寞后,我落荒而逃。我哥的眼睛太澄澈,我已经冷着他好多天了,他不可能不知道,他是那样聪明的人。
“陆修漫!有车!”
我走在路上心不在焉,差点走到马路中央上去,要不是李江皋喊我,这会儿我已经要撞到车子。
“你怎么回事?没睡醒啊!”随后他一脸坏笑道吗,“还是说昨晚看了什么秘密战斗到现在没回过神来啊?”
“去你的!”我挎了挎肩上的书包。
“哝,”李江皋将路边摊买的早点递给我,“给你买的。”
“谢谢。”我接过。
“嘿!跟我还见外,赶紧吃吧。等你老半天了,再不吃就要凉了。”李江皋咬了一大口自己手上的,吐字都不清不楚的。
我们边走他边说:“诶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和我一起了,没放假的时候不都是你哥送你吗?他呢,毕业旅行去了?”
“没有,他在家。”
“那咱哥怎么不送你,等上了大学就体会不到这久违的高中生活的味儿了。”
我笑着说:“什么味儿?”算是绕过话题,打了个马虎眼。
李江皋故作深沉的开始表演起来,装模作样嗅着:“书本题海的味儿,清早热包子的味儿,还有教室里涌动的一阵一阵臭汗味。”
我被他不正经的模样逗笑了,一时间好像真的忘却心头的那抹阴霾。
他还在奋力地想:“还有还有吊扇那……”
我自己不敢与陆修远挨在一起,我也怕别人问我和我哥的近况。在悄然之中,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我的心也碎的彻底。
我放弃了想要把他拼回原样的初心,这是冒险,我深知不值得。
在校门口,我看见顾繁了。
心口一颤。
就像是见到了什么久违的老朋友,就连我刚刚看李江皋都没有这种感觉。
可能是因为他也是同性恋吧,来自同类的惺惺相惜让我有点缅怀在里面,看见他我就又会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恶心事。
“走快点,娘娘说不定在教室门口堵我们呢?”我扯着李江皋的衣服加快了脚步,就与顾繁错开了。
娘娘是我们班的语文老师杨菲,全班都不喜欢她,首当其冲就有李江皋。
“堵个**堵,一天到晚就会整这些没用的,烦死了。”李江皋揉乱了自己本来就没有打理好的头发,这下更谈不上是什么造型了,“管她呢,反正有鸡哥兜着。”
他说是这样说,还是紧紧跟在我后面,将我塞到侧边的没吃完的早点往里塞了塞,按规定是不让带的。
事实证明,并没有什么娘娘,语文课代表赵岌也正在座位上大快朵颐。
到了教室,同桌就拉我着我要跟我说小秘密。杜若就是这样,我猜又是什么哪家“通讯录”的八卦绯闻。
磕cp,她这个资深腐女永远是走在第一位的。
“修漫,快快快,快坐下。”
我脱下书包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怎么了?发现什么新大陆了,这么兴奋。”
她一阵哈哈笑,有点傻里傻气的:“可不是,发现好大一片绿洲。”
她凑到我跟前:“我跟你说,我加上顾繁的□□号了,他和他对象老甜了。唉呀妈呀,就把我齁死吧。”
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正在兴头上,我总不能说,等着吧,他们迟早会分。我还朝赵岌看了一眼,那假皇帝刚吃完最后一口。
“你真的很看好他们吗?”
杜若疑惑看着我,不明白我的意思,随后冒出来一句:“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知不知道?”
我笑了笑跟着示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个群体在社会上很难被真正认可,不是很多人都会像你这样对同性恋群体不排斥。也有很多像你这样的腐女,嘴上说着包容的话,可当事实发生在她们自己的身上,或者发生在亲朋好友的身上,她们就又会换了一种态度。”
杜若看着我,已经有点扫兴了。
我说:“当然,我不是说你啊,我相信你不会的。”
杜若反问我:“你今天怎么有点不对劲啊?我以前跟你说这些的时候,你都没什么感觉,怎么今天的反应这么大?你自己不是,也不能这么想别人啊,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可以包容的人的。再说……这又不是病。”
这又不是病。
有人说过,他说,有病就要治。
这个人,是我爸——
忽地我脸色一阵惨白,忍者心头的不适又继续解释起来:“我不是把别人想的太坏,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在陈述事实而已。”我把她给我的话又还给她,“你不是,也同样代表别人不是。”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陆修漫?大早上的冲我理论什么。”杜若不愿意再跟我叨叨了,可能第一次觉得我这样没意思。
“抱歉,是我态度不好。”我说。出于涵养,我不能冲她说什么,她是我同桌,还是个能说得上来话的女生。
“修漫,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我的。我一贯就是站在这一边的,我觉得这很正常,所以我也想让更多的人也能够接受。性别不是我们用来驱逐爱的理由,同性恋又怎么了?你看顾繁,他不就挺好的吗?”
我从抽屉里拿出课本,有点不在意地说:“嗯,我知道。”
一个人的想法有多难改变,我是知道的,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我想去管别人怎么想,我只想把自己藏起来,把那龌龊的心思紧紧藏着掖着,再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我得保护我哥,我得让我哥平安无恙活着。
赵岌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响起来,整个教室都能听得见,不用说都知道是提醒大家杨菲来了。杨老师一个星期早上能来三四回,来了就要挨个抽我们背语文书,李江皋最烦她。
我已经听到了李江皋骂了一句:“操!背背背!背他妈的背,真无jb语。”
下了课我看见顾繁来找赵岌,他们两家好像住的还挺近的,这是我从李江皋那里知道的。
“走啊,愣着干嘛呢?”李江皋早收拾好书包窜到我跟前催促我,“放学不积极,脑子有问题。老子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靠。”
我不紧不慢收拾好书包,赵岌也凑过来了,正赶着我们一道出教室。他们走在前面,我就在最后面。
我知道躲也躲不掉,顾繁就在门口。早上还和杜若争论几句,要是他在顾繁面前把老底掀了,我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和顾繁开口了。
“顾繁,这是陆修漫。”赵岌一下把我从后面拽到最前面。
“修漫,OK,记住了。”顾繁爽快拍了我一下,弯曲的手指背面扫在我肩膀处,挺够意思的,跟好兄弟似的。
我笑着回应了一声,心里慌得一批。
赵岌咧着嘴:“走喽,回家!”
赵岌跟顾繁走在前面,我和李江皋俩在后。他俩在前面有说有笑的,气氛比我想的要好多了,或许是杜若还没有把早上的事情告诉他也有可能。
一路上我就盯着顾繁的后脑勺看,又看到他晃悠的耳钉,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他转过脸来是什么样子。银框眼镜配上他精致的刘海,整个人给人的感觉的就很明亮。尤其是那张嘴,该锋利时尖锐,该清甜时又可口。
拐弯时突然闪出来一个人,顾繁一下激动的跳上去,逮住人的脖子就亲了一口。
是顾繁的男朋友。
我别过眼不好意思看,李江皋倒是没啥感觉,我再看一眼赵岌,反而是他看得津津有味。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人亲热不太好吧,我扯着赵岌:“鸡哥,我们先走,不跟他们一路。”
“我跟他住一起,怎么不一路?”鸡哥可能脑子不太好使。
我被问蒙住了,李江皋扯了我一下:“留他在这当电灯泡,我们走。”
走出好大一截了,我往回看,赵岌在后我们后面远远跟着呢。
我有点想笑,倒是李江皋先笑出来:“傻逼,鸡哥是哪里缺根筋?”
我提了话头:“你怎么看顾繁?”
“什么我怎么看顾繁,就这样看呗,玩的还行吧。”李江皋反应过来,“哦,你是说他搞同性恋的事?”
不知道是我直白,还是他直白。
“我没啥感觉,怎么着,你恐同啊?”李江皋拍拍我,“放心,搞不到你身上去,不用怕。”
我怕个毛线,我自己就是好吧。
我是怕他恐同。
我疑惑道:“你说两个男人真的能在一起吗?”
“陆修漫,你脑子瓦特了,两个男人怎么在一起?”
“怎么不行?”我有点不服气。
李江皋转头说:“也是,也要看你说的在一起是怎么个法儿了。两个人约定好了过一辈子,谁也没碍着谁。既没有损害社会公物,也没有占用公共资源,谁管你这趟闲事。”
“爹妈管啊?”陆修漫张嘴就说了出来。
李江皋围着我转了一圈,将我左看右看,我感觉自己好像没穿衣服。他悄咪咪问我:“诶你是不是也想搞同性恋?”
我立马否认:“我没有,没有没有,你怎么张口就乱说啊。”
明明是此地无垠,怎么有点像不打自招。
李江皋在一旁哈哈大笑:“噗哈哈哈……我逗你玩的。”
我更囧了。
“谁搞同性恋我都相信,你搞,我不信。”
“我怎么了?”我反驳。
李江皋又开始打量我:“因为就算是,你也是被搞的那个。”
“滚你丫的!欠揍是不是?”在我作势要打李江皋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跑了。
小爷哪样不是很硬气?看不起谁呢!
说起来,还真有点悲凉。我最硬气了,要不然不会从那么高的楼上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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