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的开门声惊扰我情绪，前一秒还开心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下意识就推开我哥，用我代表冷漠的手掌。
窗帘还没有完全里拉开，我却在那一点点微小的缝隙中看见我哥脸上冰冷下去的神情，因为我这突然一瞬的动作。
那不是生气，是不理解，是看不透我。
我知道。
而我也只是没有办法。
哥哥侧着脸，手中被我咬过一口的蛋黄在那瞬推搡中滚落在地上，我跟随的目光看了好久停落在地上还脏兮兮的那抹明亮的黄色。
“你们俩在这干嘛呢？”妈妈站在门口，一只手搭在门框上，“桌子上的早饭也不吃，夏天也会冷的。”
我慌忙别过脸不敢有一句回应，也不想让妈妈看见我脸上的伤。
哥哥早就收敛起神色，弯腰去捡起地上掉落的蛋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这不是小漫赖床，一会儿就去。”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赖床？今天不上课刚好可以让哥哥给你补习补习，快起来。”妈妈说着进来了，温柔嗔怪哥哥，“修远你就宠他吧！”
“哟！”妈妈还是看到我脸上的伤了，“这脸上……！”
妈妈顿时一改语气心急道：“小漫这是怎么搞的啊？看看这嘴角都破了，要妈妈担心是不是？”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我眼泪直接往下掉。脑袋里一下又浮现之前的种种，我见过她看我般另类的眼神，那也是一种对烂泥扶不上墙的唾弃。
现在在我面前的就是一位在普通不过的妈妈而已，出自于母亲对孩子的关爱与怜惜，仅此而已。我给出的感受只是因为我还是她眼中的乖孩子，我还是她眼中的骄傲，我和我哥还是她的宝贝儿子。
“在学校打架了吗？谁打的呀？”妈妈温暖的手抚过我的眼睛，一股酸酸麻麻的感觉生长在皮肤上，我说不上的抵触。
妈妈在看哥哥，我主动坦白：“没事，就是我不小心走路摔的。”
“走路能摔成这样？你当妈妈是……”
“就是昨晚从河堤上滚下去了嘛！”我又解释起来，声音稍大一些，像是某种倔强的阐述和证明。
妈妈轻飘飘给了哥哥一下：“我就说晚上放学不安全，你还是得去接弟弟。”
我不要。
在我看来，这只是偶然罢了。
哥哥完全认同妈妈的观点：“嗯，以后晚上我都去接小漫回家。”
他看妈妈的眼神和看我的，不一样。他乖乖站在妈妈身后，只是指尖上那抹沾染灰尘的鸡蛋黄出卖了他的拘谨。
总归，他还是能把握的住。
我不一样，我快要崩溃了。和妈妈，还有我哥，我们三个人共处一室的时候。考试焦虑症像是犯了，满屏的惶恐怼在我脸上，字里行间都写着的大大的无措。
我哪还能平心静气与他们沟通交谈，我害怕一不小心就被人抓住尾巴，抽出我身体里的筋骨，到时候我和我哥都活不了。我不愿意看见这样，我深知最坏的下场和恶果。不是我和我哥种下的，一点一滴的苦涩都让我和我哥尝了。
“妈妈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公司有事？”哥哥开口这一句简直是对我的救赎。
“我回来拿个文件的功夫，你看你这整的叫什么事。”妈妈好看的眉色皱在一起，双手也放在我身上，嘴里嘟囔着，“不行，我得给你爸爸打个电话。”
“妈！”我一着急这句久违的妈就叫出来了。
妈妈更心疼我了，还在一味关心我：“身上有没有哪儿疼？快给妈说说。”她说着就要掀我衣服，我自然不想给她碰，求助的眼神递到我哥那儿。
他懂，一眼便能看穿我的脆弱。
“妈，昨天我就看过了，小漫没事，一点皮外伤，不打紧的。”哥哥把妈妈拉起来又说，“你有事就去忙，小漫我会照顾好的，放心。”
“真的没事吗？”妈妈又问我。
心里五味杂陈，我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乖巧点点头。
“那好吧，要是不舒服就给爸爸妈妈打电话知道么，不要忍着，千万不能耽误，生病了就要去治知道吗？”妈妈一个劲儿在说。
我脑子里突然炸了雷，反复回想确认妈妈刚才说的话。
她说什么……？
有病就要去治。
瞬间我又缩在被子里，将自己裹起来，脸朝着床里：“你去上班吧，我没事。”
我连妈也不想叫了。
那场梦醒之后我身上长满尖锐的长刺，我本不是荆棘，奈何毁灭欲丛生，将我也变成了杀死自己的刽子手。
我听到我哥将妈妈往外推，嘴里小声说着哄我妈妈的话。很快，房间里又归于寂静，只有我一个人进进出出的呼吸声。这点仅存的动静出卖了我，将生气的我展现的淋漓尽致。
门开了又关，我的整个世界都像是安静了，呼吸也越来越重。
我真没用，在心里唾骂自己。
我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我有各种情绪，又纵容堕性肆意生长，把自己变成一只刺猬，别人一触碰到我，我就蜷缩。掩盖住我的懦弱，就连我自己我也骗。
李江皋一个电话打醒我的时候，我还在我哥的床上，仗着我受伤的理由肆无忌惮起来。这时候没人会说我的不是，他们都只能看见我身体上醒目的伤口，至于我心里烂成什么样子了，无人在意，他们早已被我的外在蒙蔽所有敏感神经。
“孙子你没事吧孙子？”李江皋张口就是不说人话。
“你大爷的！”我回道。
“诶呀君子君子是君子，”李江皋赔笑道，“我豁出老命陪的君子啊可不能有事是吧！”
“你有事说事。”李江皋有时候说话真他么的有个人特色，现在的我听了简直头要疼。
“这个点了你不会还在睡觉吧。”李江皋充满鄙夷的语气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这个点怎么了？”我敷衍回他一句。
“都下午了哎哥哥！”李江皋又说，“晚上你还来不来上自习了？”
我从床上翻起来，站在哥房间的镜子前照了照，熊猫眼消下去不少，还算是有个人模狗样的青春男高样子。
“来啊，怎么不来。”我话语疲惫。已经想到我顶着这副样子过去，指定免不了要被他们嘲讽几句，想想都有损小爷的威风，真是老虎变病猫了。
“欸你看校园帖没有？”李江皋来了兴致。
“我看那玩意儿干嘛？”我是从来不看的，上面几乎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东西，吵架撕-逼的更不在少数，一天天的不少破事。
李江皋直接甩过来分享链接，笑得比谁都舒坦：“哈哈哈哈我刚才让笑死了哈哈……”
“也不知道哪个人才干的，把昨天堵我们几个的狗比胖揍了一顿不说，还让他们几个站在我们上下学会路过的那个墙缝里罚站哈哈哈……”李江皋笑得接不上话，“你看他们几个脸上一阵红一阵绿的跟川剧变脸似的，还有还有最里边那个胖子，你仔细瞅瞅他那肚子都被墙面挤得凹进去了，他妈的横过来放倒他，都能养小金鱼了哈哈哈哈……”
人才啊，李江皋也算一个。这想象力没谁了。
外头那瘦高个也蛮惨的，脸上破相不说，身上还都是一个个新鲜的脚印。就是这混子昨晚上想打我头来着，他那一棍子要是真下去，我都得管我哥叫妈，分不清人了。
真是该，人在做天在看，报应来的太快。
走出哥房间，我去洗了个澡，收拾收拾准备出门和李江皋约好看了。都七月份还要上学，真有点烦人，学校不补课都没有我会挨打这回事。
水声淋淋，思绪飘飞。
这件事倒真是给我提了个醒，那场梦就像是一个预言，梦里的一切该发生的好像还是会发生，无论我怎样都规避不了似的。而且事实上还在不断体现变数，我一样无法去控制。
梦里的感官无比清晰，那一幕幕感受都像是我亲身经历，一想到有些画面我就头皮发麻，四肢已经开始幻痛了。
都是真的吗？那我哥对我的感情呢？也会是真的吗……
一打开浴室门就看见我哥站在门口，他也好像是刚洗完澡一样，头发还湿湿的。我不敢多看，性感死了。
“你干嘛？”我不自在地问。
“没干什么。”
我真是信不了一点。
经过梦里那么多美好，我知道我哥也是个骚包。只不过我明着骚，他暗着骚。看我一眼，那纯欲的眼神就能吃了我。
深沉且腹黑，做的比说的狠，一上-了-床直接就能-死我那种。
“上学，我送你。”他不是在跟我商量。
我这副样子开不了拒绝他的口，我哥身上的毛，我也得顺着摸。
“在看我什么陆修漫？”
他叫我大名，顿时我就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明明我什么事也没做，最多也就是思想龌龊了点。
哥弯腰换鞋出门时候也露出大片腰间的春色，我就站在他身后，很难不去多看两眼。偷偷的，反正我哥也不会知道，我小人之心就小人之心了吧。免费的，不看白不看，更何况笃定了也没有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
我如此贪婪，是需要一点我哥的芳香来解渴。
“还热？”我哥问，“脸怎么这么红？”
车里的空调是很凉快了，我总不能跟我哥说我这是好色病，索性闭上眼靠着座位，一个字也不搭理人。
下车的时候我哥靠过来，用手试探我额温：“没发烧。”
他从储物箱里拿了两瓶水给我：“给同学分一瓶，别一个人都喝完了。”
是冰的。
我倒是没啥感觉，这大热天的就算我一个人喝了也没事。
“哥。”
“晚上我还来接你。”他嘴快，我刚张口他就给打断了。
我盯着哥看，知道我这掩饰拉丝的眼神肯定不清白。
“想说什么？”我哥在我们无言的对视中先破了局。
我鼓起勇气：“那帮小混混是你揍的吧。”
我语气很笃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