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

“先说你着急去干什么。”

见顾星维态度坚硬，裴极也不跟他商量了，抓住他的手腕就往下扯，知道顾星维不吃痛，指关节故意渐渐加力，越钳越紧。

忍耐力到极限了，顾星维一不小心失了力。

裴极趁机甩开他，扫一眼电梯上方的楼层，意识到几秒内电梯到不了，脚尖一转，嗖地冲向右边的安全通道。

突然衣服后摆又被顾星维拽住，裴极反应敏捷，故意往后退两步，两个人位置互换的瞬间，手起刀落朝顾星维的胳膊关节给一击。

顾星维松手了。

裴极倏地转身冲向左边的通道口，摸到白色门闸，顺手按下，推门蹿进。

顾星维没跟上去。

裴极挣扎期间，看着有两把刷子，其实骨骼“咯咯”响了两次。

尤其给他胳膊关节那一下子，他担心裴极会直接脱臼，这才撒的手。

平时也不知道锻炼锻炼……

等会儿还有拍摄，顾星维抬手看一眼被裴极抓红的手腕，又瞧一眼裴极身影消失的地方，闭眼调整好呼吸和思绪，步伐均匀地回片场。

刚刚着急喊那一声，引来不少目光，顾星维刚走回来，小蔡就凑上前：“刚刚那位就是瑞姐提过的裴极？”

顾星维心不在焉“嗯”一声。

“那昨天晚上你说要见的熟人……”

顾星维不隐瞒：“是他。”

小蔡嘴巴惊讶出一个圆形，眼神飘忽几下，捂着嘴巴跑了。

下一个走过来的是秦永言，他递来一瓶水：“你们居然认识？”

顾星维找个椅子坐下，拧开瓶盖喝一口，说：“我也没想到你俩认识。”

秦永言说：“关系不错啊，我认识他十几年了，没见他亲自上手指导过谁。”

顾星维眨眨眼：“十几年？”

秦永言摊手：“我俩是高中同学。”

乔源和裴极是大学同学，裴极不喜欢聊自己的私事，顾星维把乔源知道的都套干净了，也只有他大学时期的事。

想了想，他问：“同一个班？”

秦永言：“还是同桌。”

“……”顾星维莞尔一笑：“我第一次来瑞士，没别的熟人，裴极这几天挺忙的，没空带我逛，你替他尽一下地主之谊，带我溜达溜达怎么样？”

秦永言一想裴极最近在忙摄影展，四舍五入也是因为他的事才抽不开身，立刻答应：“必须可以啊！”

几十米开外——

一直躲在休息间隔着玻璃门看到这一幕的经纪人，对电话那头的罗冰真说：“对，直接就走了。”

“那差不多该到了。”罗冰真说着，前方的空地上，一辆黑色SUV刹了车。

一道黑色人影从车上下来，摁一下车钥匙，揉着左边的肩往这边走。

罗冰真视线不动，问电话那头的人：“后半场拍摄马上开始了，动作指导师是谁？”

“不知道，导演应该会安排……我靠！”

接着，听筒里传来嘈杂的寒暄声，罗冰真静静听着，有一道声音她很耳熟，是裴极在瑞士常合作的、且和他最有默契的一个动作指导师。

秦永言每次拍摄，都会求裴极帮忙联系，他都没答应，说是不想欠人情，现在……

罗冰真暂时不想往下细想，“忙你的吧，叮嘱一下永言，别乱说话。”

“不用吧，永言不是自来熟的性格，又不会说话，和顾星维聊不起来的。”

“顾星维要是想聊，跟谁都聊得起来。”

“……哦。”

罗冰真把手机丢进包里，去迎裴极。

两个人距离不到十米时，裴极收回揉肩的手：“你怎么来了？”

“去哪了？”

“找永言。”

罗冰真掀掀眼帘，说：“晚上有几个前辈想先见见你，7点。”

“好。”感应门开了，裴极步调均匀地进展厅，罗冰真没跟上，到门口旁边空地上的不锈钢圾桶前点了根烟。

不知道在想什么，烟快燃到尽头了，都没抽一口，直到指尖传来一股强烈的烫意，罗冰真颤一下，烟头迅速甩到地上。

脚边散着烟灰，她皱了皱眉，从包里掏出纸巾，蹲在地上擦拭，起身后，纸巾连同烟头一起丢进垃圾桶。

下午两点，裴极指导完一片区域的陈列，去附近餐厅，罗冰真点好了餐在等他。

“屏幕碎成这样了还能打电话？”

裴极用刀叉缠意面时，罗冰真盯着他手边的碎屏手机，淡淡地问。

听出了言外之意，裴极语气比她还淡：“摔之前联系的。”

他直白了当，罗冰真也不藏着掖着，“之前永言每次托你帮忙请人，你都不愿意，这次怎么回事？不怕欠人情了？”

裴极的表情没任何浮动，语气也没任何变化：“我不了解永言之前合作的模特的性格。至于人情，你想和这家公司长期合作，这次拍摄就不能出事故，不吃亏。”

这话没法往下接，罗冰真淡淡笑一声，懒得跟他掰扯这事了，话锋转到了工作。

说话间，罗冰真电话响了。

屏幕上闪着秦永言经纪人的名字，她毫不闪避接起。

“完了真姐，永言被顾星维那小子拐走了。”

这个点餐厅里没什么人，安静的氛围下，听筒里的声音格外清晰，罗冰真知道裴极能听到，抬眸看他。

合作这几年，一开始她提顾星维，裴极转身就走。

后来提得次数多了，他反应也就没那么大了，但眉宇间会有些不自然。

再后来，直接免疫了，面不改色，好像顾星维对他而言，就是个陌生人。

这次也一样，神情没任何浮动。

“叮嘱过了？”她懒洋洋地问。

“该说的都说了。”

“永言一根筋，叮嘱过了可能还会说错话，你记得时不时发个消息提醒他一下。”

“好。”

电话挂了之后，罗冰真的目光也从裴极脸上移下来了，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聊刚刚没谈完的工作。

半小时后，裴极买完单，起身准备回展馆 。

“顾星维不适合你。”罗冰真突然说。

虽然裴极也没想再和顾星维有什么牵扯，但不喜欢别人评论他的私事。

他说：“话多了。”

罗冰真大方一笑，“今天让你去拍摄现场是我安排的，我看到了你的态度，现在表表我的态度——”

她从座椅上起身，拿起包，看着他说：“我要开始干涉了。”

裴极蹙眉：“别没事找事。”

“我等着看你怎么拦。”罗冰真又笑一声，步伐散漫地插兜走了。

中午剧组准备的午饭，顾星维和秦永言就随便对付了两口，因为秦永言说带顾星维去一家很知名的中餐厅。

一上车，秦永言打开车载音响，选了首《Night in Paris》，二人在一阵儿醒神的音乐，火速出发。

顾星维胳膊肘随意搭在车窗沿上，问：“裴极回瑞士之后在忙什么？”

“他……”话到嘴边，秦永言闭嘴了，想起经纪人让他别乱说话的嘱咐，反问道：“他没跟你说吗？”

顾星维用指关节捻一下眉梢，秦永言明明看着不像是心思多的人，怎么还会套话？

他语气不变：“说是忙着理什么摄影作品，这方面我不懂，当时没多问。”

原来他知道这事，秦永言放心地打开了话匣子：“我要开摄影展了，他在帮我弄场地陈列。”

戴思若的音乐剧离正式演出还有二十几天，作为助理，裴极除了一些准备工作，没什么可忙的。

秦永言是裴极的老同学，又是同事，办展这种大事，是得出出力，撑撑场子。

顾星维听出裴极不是为了躲他才回瑞士的，心情瞬间好了，看着窗外略过的一帧帧景色，笑着说：“我也想去凑凑热闹，什么时候开展？要抢票吗？”

“家居广告拍摄结束。”秦永言说：“抢什么票？你真愿意去，我让人提前给你留一张！”

“谢了。”顾星维说：“后半年我有巡演演唱会，你要是想去听，我也给你留张票。”

“行啊，我还挺喜欢听你的歌的。”

“到时候你看哪天空，提前给我发消息，我让人给你留着。”

“行！”

顾星维在想裴极明天会不会还来拍摄现场，没多跟秦永言往下聊了，对着窗外发呆。

车内只剩下音乐声，秦永言不想这么沉寂着，清清嗓子，找了个话题：“你跟裴极怎么认识的？”

顾星维没听清，转过脸来：“唔？”

秦永言语速放慢：“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比裴极小两三岁呢，跟他也不是一所大学，你们怎么认识的？”

顾星维没立即答。

秦永言今天能碰到他，免不得之后也碰到其他人，裴极不喜欢别人讨论他的私事，斟酌片刻，他说：“朋友介绍。”

“哪个朋友？”

顾星维微笑道：“乔源。”

“哦，他啊。”

“见过？”

“没，听过。”

顾星维眨眨眼：“裴极跟你提过他？”

“提？”秦永言笑了，“你真看得起他，这闷葫芦从不跟别人聊自己的事，我是看过他以前的作品，发现合作的导演都是乔源，好奇去问了真姐，才知道他俩是老搭档。”

顾星维问：“罗冰真？”

秦永言点头。

“怎么不问裴极，反而去问她？”

秦永言全然忘了经纪人的嘱咐，脱口而出：“她知道裴极所有的事。”

顾星维：“……？”

罗冰真昨天突然带他见裴极，他就觉得不太对劲，罗冰真这种人物，居然会为了一个助理的私事担任起司机，而且还不是她自己的助理。

但她说是为了况野，他勉强没多想。

现在听起来……顾星维微微蹙眉：“他俩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