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据说，思维上传时会有濒死的体验，例如无意识的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宋小初一直觉得是瞎扯淡，今天好像碰见了。倒不是回忆一生，回忆起了以前。

以前的以前，宋小初看李果可不顺眼了。

学期末转来的学生不多见，虽然是高年级的转学生，听到班上的人说道时，宋小初还是忍不住多看了李果一眼。

谁知道这一眼就和李果的视线给对上了。

啊呀，明明是个转学生，眼神高傲又冷淡算什么？

被李果看过一眼后的宋小初，赶紧低头把自己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丢人啊……再抬头，转学生李果已经不见人影了。

宋小初白白被瞪了一眼，心里十分不爽。

第二次见到李果是在学校天台。宋小初上去的时候，李果正被五个人围住欺负。宋小初咬着酸奶正想要不要走掉，李果没有一点儿征兆地突然出手了，干净利落干翻了三个人，拉住第四个想要跑的人一脚踹到宋小初面前。为了保护酸奶，宋小初往后退了半步。这一退被拧着第五个人的胳膊的李果看见了，声音轻飘飘地说：“滚。”

宋小初登时就不乐意了，“天台是你家的？”

李果压根就没搭理他，把第五个倒霉蛋往宋小初面前摔过去，宋小初没防着他摔人过来，酸奶被撞掉到了地上……可惜完自己的酸奶，李果又走了，都不对用酸奶负责的？！

李果果真是不招人喜欢啊！

“嗯……”宋小初觉得耳根后边又软软的触觉，好舒服啊，控制不住哼哼出声，虽然李果平时不招人喜欢，可是李果在床上真的好软好香，如果李果心情好这样亲亲自己。喔……宋小初愿意为李果果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小初……”

是果果的声音！宋小初蓦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人穿着浴衣，洪福齐天大医院过夜那天晚上那件浴衣，领口敞开着，胸膛白皙，没错，光看这儿就知道是我家果果！宋小初爬起来伸手，可果果却不停往后退。

“别这样，果果宝贝儿……”

“哪样啊？！”

“别躲着我。都多久了，让我们大干一场吧！”宋小初听见李果的声音里有笑意，这档子事儿只要果果笑，全没跑。

“切丝要匀，手腕要有劲，不要停，快点！”忽然来的这句让宋小初惊吓了，再仔细看眼前人，哪儿还是穿着浴衣的李果，分明是逼着自己练习切菜的老妈。

宋小初顿时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冷汗？！等等……

“老子已经上传了，哪儿来冷汗？还有……”宋小初明白了，大声道：“小红花，不是说了要孝顺爸爸吗？爸爸刚来你就欺负我呀！”

“嘻嘻嘻……嗨，爸爸，好久不见，你还是满脑子都是对哥哥做色色的事情，我要告诉哥哥。”小红花一面说着，一面从无尽虚空中幻化出身影来。

“别，你哥哥最近都快被我死了这件事情弄疯了，你行行好，别再让他烦了。”宋小初揉揉腰，美梦做不得，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还觉得腰酸。

“爸爸请坐。”小红花今天的形象是穿着吊带和牛仔裤并且歪扎着马尾的阳光少女，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后，整个锦城北门那个家的场景就出现了。

宋小初屁股下面是他老妈送得竹质摇椅，说是老宋家祖传的，现在轮到宋小初和李果保存了。宋小初一直嫌弃这张摇椅太土太丑，但是李果十分喜欢，李果说躺在这张摇椅上，觉得拥有无尽悠长的假期。

算了，丑就丑点儿了，毕竟传家宝。

宋小初放松身体躺了上去，摇晃了两下蹦起来，伸手在小红花胸前空气中点击了一下，“穿什么吊带啊？还有，短裤怎么这么短，屁股都快露出来了，小红花爸爸跟你说啊……”

小红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吊带变成遮到膝盖的大体恤，气得鼓起了腮帮子，“最讨厌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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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诉成功。”合成音再度发声，“请在规定时间内提交反省书。”申诉通道关闭，投影也迅速消失。

李果望着空荡荡的讯问室，呼出手环，找到他和宋小初共享的反省书宝库，找到了分类完整的反省书中刑讯那一列，随意挑选了一篇，向锦城警署行政处罚中心递交去。在刚刚搞定的那一瞬间，李果收到了私人信息，来信人是署长尹淑玲。

看了一眼信息，李果起身出了询问室。

比起半路认下的妈妈，李果更喜欢这个同样也是半路认下的小姨。倒不是署长小姨能给李果多少关怀，喜欢她是因为她特别清楚李果对她们家的反感，从不强求得到什么尊敬啊感激啊这种鬼东西。

作为工作上司，她对于李果和宋小初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不得不说，因为这层关系，李果和宋小初每每被重罚，很多人对署长的敬佩都是从这里开始的。这也算李果对家族做出的渺小贡献吧！

署长办公室的楼层很高，李果进入电梯后低头看着电梯里复古地砖的花纹。花纹上有果子的图案，应该是个桃，突然看见可以吃的东西，李果饿了。

“我饿了”就变成了李果对署长尹淑玲说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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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景里干点家务真是不要太轻松。挥一挥手，地板搽干净了；踢一踢腿，衣服晒洗完了；就算拿了一颗长得有点丑的萝卜做饭，都可以点一点让它秒变高颜值萝卜。宋小初对于场景中的完美生活过得实在是没劲儿，扔了手里的菜刀，一声一声呼唤小红花。

小红花应该是为了气死宋小初，穿着一身修女服，突然就出现在沙发上。捏着十字架在胸口画了十字之后，说：“上帝保佑你，爸爸，叫我有什么事儿？”

宋小初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看着一身黑白色的小红花说：“这也遮得太严实了，我设定的夏天。”

小红花再不搭理他，一副有话快讲有屁快放的不耐烦的样子盯着他。

“哥哥怎么样了？”宋小初被小红花找到之后就被关进了这个场景里，对外面一无所知。不用说，李果果的吩咐。

“哥哥很好，锦城不太好。”小红花一说到哥哥，精神就来了，“我会做比喻句了，爸爸你听一听啊，现在的锦城就像一个外边高火猛烧里边水就要沸腾起来的水壶。优美吗，这个比喻句？”

宋小初点点头，虽然说优美算不上，但是对于现在锦城的情况倒是比喻地十分到位。天哪，小红花会做比喻句了。一个会写比喻句的AI，都可以是一个高级商业科幻片的设定了。

在宋小初用肢体动作表示了对小红花的认同后，小红花非常高兴地给宋小初介绍起了现在的情况。专业的、正规的、小道的消息全都给宋小初放送了过来。应接不暇地看了一个钟头后，宋小初深深地觉得，他家宝贝果果为了找自己，把锦城搅了个天翻地覆。

宋小初就沉默了。

他一沉默，小红花说：“他们干掉了你，哥哥就要把他们全都干掉，爸爸，我觉得哥哥爱你的方式好……酷炫、狂霸、吊炸天！”

“你这是什么词汇？”宋小初原本有些感动的，却被最后这几个词把感动给打的稀碎。

“就是，这应该是古早的小说类型，男主角都这样。你要看吗？很上瘾的。”小红花热情的推荐道，“这本《□□霸主的小娇妻》，简直停不下来……”

“是吗？我看看……”宋小初想闲着也是闲着，就挪屁股和修女小红花坐到一起看起了古早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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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甜腻的蜂蜜蛋糕，一盒菇类制作的养胃饼干，一盒中老年高钙牛奶……李果看见署长从她抽屉里拿出来的东，通通没有吃的**。最后，一个苹果，红得鲜艳诱人。

好吧，李果想开了，宋小初不在了，再也没有人能在自己饿了的时候拿出豪华饭盒让自己吃到醉生梦死。伸手捏过苹果，咔嚓一声咬下一大口。

“李果，都已经吃进嘴里了，就不要把嫌弃写在脸上。”尹淑玲从李果微皱的眉头里看出了嫌弃，“你能指望一个被医生要求少吃多餐的老胃病中年妇女从抽屉里拿出什么来？火锅吗？我倒是听说你们反人体伤害课每个月室内监控都会失灵一次，它失灵的那天你们叫它‘火锅日’。”

李果不说话，对于老胃病中年妇女的抽屉他没法反驳，‘火锅日’也没法反驳。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有李果嚼碎苹果的声音。

“你让我们的工作量成功增加了十倍。”尹淑玲原本是想板着脸说这句话的，结果看见李果心无旁骛吃苹果的样子，觉得无所谓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板着脸也这样了。

“不好意思。”李果咬掉最后一口肥厚的果肉，把果核精准地扔到五米开外的垃圾桶里，“你这儿压力很大吗？”

“三百二十七件案子同时开始查办，废城和新城这么几起轰轰烈烈的枪战爆炸，今天又全警力出现场，废城标志建筑红馆从地图上消失了，还没有对这些事件作出说明呢，市政府就有官员莫名其妙跳楼了，还有那个操蛋的云梦世界，说我们终于对流民出手了，堪比纳粹屠杀犹太人等等等等……”尹淑玲拆开了自己的中老年高钙牛奶，准备和侄儿聊聊家常，“还好，不是有你妈在嘛，沾她的光，暂时没有人当面骂我。”

李果轻轻笑了起来，“对不起小姨，我没想到这些。”

“是的是的，我真傻，我就应该把你关在警署里，我居然放你出去了，我真傻……他对你明明那么重要。”尹淑玲喝了一口牛奶，“所以为了对我的傻负责，明面上，你还在外面度假。”

“我已经销假了……”李果提醒署长小姨。

“你自己想办法把你的销假给撤销掉吧，对你来说很容易。”尹淑玲絮絮叨叨之后，一口气喝干了中老年高钙奶，“红馆老板娘提到了黔城，你觉得是虚张声势呢还是宁可信其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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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