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饭后K带春不见去了集市,集日人声鼎沸,路口有卖马匹的商贩,K很中意其中一匹黑色的马,马很壮实,看起来毛发油亮,像是被喂养得很好,K问商贩价钱。

商贩捋了捋胡子,又看了看K:“客官可真是好眼力,您是有所不知啊,我这马可是上等马,这日行千里它都不带歇的,载人驼物没一样它不行啊……”

春不见被商贩逗乐了,抿着嘴笑。K把春不见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小春可喜欢这匹黑马?”又转头看向商贩道:“我听我夫人的。”

商贩顿了顿,把目光转向了春不见,笑了笑开口道:“小娘子有所不知啊,我这马……”商贩企图再复述一遍刚才的话,被K抬手打断了。春不见扫了眼商贩身后的几匹马,却是很喜欢其中的一匹白马。

“白马吧。”春不见说。

商贩也是眼疾手快,即刻把白马牵了出来,开始讲起了白马的故事。

“这是我前些天在屠夫手里收到的马,我这人呢也就是心善,听那屠夫说有客人想吃肉,我寻思这哪儿成啊,好歹是活生生的命一条,我向来只做买卖马匹的生意,见不得这些,便想把这马买下来。你们猜怎么着,那屠夫要价还真不低,张嘴就是一贯钱,我手里当时哪里有那么些钱啊,我是跟他讲了半个钟的价,他才肯便宜些卖我。这也是可怜的东西,我把它买了过来,那些想吃肉的客人没吃上,肯定还会再想办法弄马,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马啊,能救一个是一个吧。”他旋即叹了口气,但转眼又眯起了眼,眼里出现商人的狡黠,问K能出多少钱,价钱好商量。

K说八十文钱,商人露出大黑牙笑,连连摆手。

“我两百文钱买过来,让你八十文钱买了去,我赚什么啊?这样吧,两百文钱,就这个价。”商贩说得很是硬气。

“九十文钱不能再多了。我要是没看错的话下个路口还有其他马等着呢。”K说。

“一百九十文钱不能再低了,这活物交易客官要看的可是以后的价值,我也不瞎要价,我的马历来没卖过几十文钱的。”商贩降了十文钱,等K的回应。

“我们各退一步,一百文钱。”

商贩犹豫了几秒,仍是摆摆手:“客官若是诚心想买我一百六十文卖你,当结个缘,做个亏本的买卖,再者,咱也别扫了小娘子的兴。”

春不见等着K再还价,但K却是一口答应了下来:“一百六十文便一百六十文吧,能买我夫人开心怎样都是值的。”

商贩乐呵了起来,连连夸赞K爽快。

把马交到K手里,商贩交待道:“这马也是难得一见的好脾气,能叫你们撞见,也是缘分,这马就是给这小娘子使也是一点问题没有,不用担心伤着碰着磕着。”

K是不放心把未经驯服的马交到春不见手里的,但正如商贩所说,这马性情温顺,难得一见,一路走在K的左边,马蹄声清脆。

在集市上K买了布匹,让裁缝铺的娘子量了自己和春不见的尺寸想着扯几套衣服,过几日来取,又在马铺买了鞍鞯和辔头,买了些吃食与米面以及一些琐碎之物,回去便是放在马背上驮着,两人悠悠地往回走。

春不见在家里收拾的功夫,K绕到屋后的食肆买了饭菜,连着食肆的碗一块儿端了回去。K是舍不得春不见下厨做饭的,她十七八岁的年纪要放在斗城外还是个读书人呢,娇娇弱弱的只教人心疼。

其实他是有私心的,斗城外他有个五岁的女儿,女儿两岁的时候他正值跟妻子闹离婚,女儿很是让他割舍不下,但是最后法院把女儿判给了妻子。失魂落魄的那年他在朋友的介绍下来到了斗城,混混沌沌的呆了几个月,出了斗城,但数月后他再回到了斗城,总是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后因急于想证明自己的猜想,鲁莽犯事,跟本地村民厮打成了一团,伤了和气。后从北方跟随南行的商队一路南下至重五城,也就是斗城最繁华的大城,属宫城五十里地,也是富豪聚集最多的地方,热闹的很,越接近宫城核心倒是越发戒备森严与清冷,因此重五城是富豪贵族最喜欢去的消遣之地。K在重五城的一处客栈住下了,当时多与富人交集,花钱如流水却几乎无获的日子只支撑了几月有余,K便意识到跟有钱人讨要不到任何线索,后来精神颓靡整日借酒消愁,酒后又与人大打出手,重伤了一名年老之人并致一年轻从楼上坠落,当场殒命,这件事一经传出便闹得沸沸扬扬,客栈鉴于其脾性便不再敢留收他。K离开客栈那天正值与伤亡那几人的亲人对簿公堂,公私严明,K被逐出斗城,灰溜溜地离开。那日见了春不见倒是让他想起了多日未见的女儿,眉眼间有些许影子闪过,他便是对春不见有了怜惜之意,想着让她留在身边,能多照顾到她一些。

饭后春不见把食肆的碗筷还了回去,回来见到K在围马栏。

“K,你围好马栏我们带它去河边洗洗吧。”春不见道。

“好啊。”

K完工后把马牵了出来,两人走出院子,春不见轻轻扣上了门。

房前不远处便有河,直走二三十米后沿着斜坡走下去便到了。K牵着马往河中走,叫春不见在岸上等着罢。春不见便只是远远看着。水没过马的腿一小截后那马兴许是有点害怕了,不敢再往前走,K只得拉着绳把马往前拽,待水没过马身一些后才停下来。春不见在草地上坐着,看着K把水捧到马背上,马儿很听话地站着,太阳当空,把K和马照得金光闪闪的,在波光粼粼的水中像是美景一般,春不见看得入了迷。

“K,等你头发长了一些,我帮你扎个头发吧,我看我们这里好多年轻人都这么扎,换做你肯定比他们好看得多。”春不见看着K的背影大声道。

“胡闹。”K只缓缓回答了俩字,想了想却又止不住嘴角上扬,“也不是不可以,小春要是想便依着你。”

春不见笑得眯起了眼,脸上的酒窝偷偷跑了出来,K回头看时对上了她那双好看的眼睛,两人相视而笑,也无须多言。

不多时K把马从水里牵了出来,春不见小跑过去摸了摸马雪白的毛发。两人任由马儿在河边草地上吃草,侧向马的方向俩人坐在了草地上。

“小春你想叫它什么名字呢?”K低头望向了春不见。

“不如叫十五,今日十五。”想想也是缘分吧。

“再好不过了。你跟我到现在我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给你,这匹马你便收下,以后就是你的私人财物了,我想着怎样才能给你点安全感,以后就让十五跟着你,我也会放心得多。”K伸手抚着春不见的发丝,眼底都是温柔。

“有你在身边就是最好的。”春不见突然又想起K打湿的衣裳,“你的衣裳都湿了,回家换下来我帮你洗洗吧,今天太阳这么好,到太阳下山衣裳定就干了。”但即刻又想起上午交由裁缝铺的衣裳还没做好往回取呢,一时又站起来拍拍手,“瞧我这记性,我现在去给你买几身成衣吧。”

K拉住了他:“我来时有带换洗的衣裳,我去换了。”K说罢往回走,只留给了春不见一个又高又大的背影。

春不见直到看不见K的背影了,朝十五的方向走去,站在了十五身边,似是对一个朋友喃喃说:“十五啊十五,这就是你的名字,你叫十五,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春不见向十五靠近了些,伸手抚摸着它,“我叫春不见,大家都唤我小春。”马儿似乎不管不顾地低头照旧吃草,只是不可察觉地用尾巴拍打了两下身体。

“小春。”K在远处招手,左手抱着木盆,他此刻着黑色的衣裳,衬得脸很白很好看,年轻的身体洋溢着青春与活力。春不见也向他招了招手。

这一声倒是让河边上游处洗衣裳的大娘听了去,春不见接过K手里装着湿衣裳的盆之后,大娘大声道:“姑娘来我这里洗,这里是大伙儿固定洗衣裳的地方。”

“那我先回去收拾了。”K说完转身回去了。

春不见便端着盆朝大娘走去。看到春不见过去了,大娘赶忙收拾散乱的衣服给她腾地儿,边收拾边嘴里不停道:“姑娘是新到的吧,是哪家的姑娘啊,长得水灵灵的真俊,我看你跟那小郎君关系不一般,是你夫君吧,看着真是有精神啊。”

“大娘,我们是新来这边的,我叫春不见,大娘你叫我小春便是,那是我夫君,叫K。我父亲是城中做药材生意的。”春不见把手中的衣裳浸入水中打湿。

“姑娘用我的捶衣棒吧。”春不见刚准备揉搓起来,大娘便递来了棒槌,春不见双手接过连连道谢。

“可是那医术精湛的春大夫,要说他我可有耳闻,没想到你便是他的女儿,幸会啊幸会。我是嫁了个老实本分的农民,哪成想几年前跟着商队走了,说是去赚大钱,他也时常往家里寄钱,我们也不缺吃穿,但是聚少离多,还是盼着丈夫在身边的好。对了小春,你叫我申大娘吧,以后有什么问题你尽管来找我问,我肯定知无不言。”大娘一边在水里给刚锤打好的衣裳洗清水,一边嘴里不停道。

“好,申大娘。”春不见哪里洗过衣裳,只是使着劲地捶打手中的衣裳,略显笨拙,“申大娘你可帮我看看这衣裳洗得对是不对?”

申大娘仔细地看了看,又教春不见怎么边捶打边翻滚,如此等等。

申大娘洗完衣裳又跟春不见有的没的唠着,转眼春不见也拧好了衣裳,春不见把棒槌归还给了申大娘,两人抱着盆往家的方向走。上了坡春不见又想起十五还在外边呢,便尝试着叫了声“十五”,十五没反应,接连叫了几声,兴许是听到了声音,十五抬头望向了春不见和申大娘,然后低头继续吃草。

春不见笑笑,让申大娘先行回去,说自己去牵了马儿再回去。申大娘夸了几句马儿便先行回去了,春不见弯身放下手里的盆,下了坡去牵十五。

走近了十五春不见自言自语道:“小十五你刚才怎么没过去呢?是不是还没适应自己的名字啊,以后我就多叫,叫多了你就知道了。”她抬手牵着十五往家走去。十五也是很不舍地走几步吃一会儿草,这么花了好一会儿才上了斜坡,春不见弯腰拿盆,一人一马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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