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你想不想去看看今天有没有鸭子下蛋？”

李余摇摇头，脸上有些发怯：“我不敢进去，要不你来看看？”

陶兴洋一步跨进栅栏，把围上来的鸭子们驱赶到一边，伸手就往草窝里掏，没想到还真掏出两个鸭蛋！他家的鸭子勤快，大晌午的下蛋。

圆滚滚的两个青皮鸭蛋，李余一只手拿不下，他小心用手捧着，想到早上煮鸭蛋的滋味，真是越看越喜欢。

陶兴洋看着这群鸭子，觉得她娘养得真是用心，草窝上还用茅草给这些鸭子工工整整地搭了个棚子。

奥，估计娘也是用卖鸭子的钱买的那只鸡来给他补身体。

感动于这一片慈母之心，陶兴洋放弃了原本偷偷出海的打算，还是等过段时间再说。

不过，陶兴洋看着小夫郎手捧鸭蛋那稀罕样，忽然又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养鸭子！

仔细考虑，养鸭子还真是一个挺不错的挣钱法子，他们家以前也养过鸭子，鸭子什么都能吃，他们村又靠海，说不定还可以实行半放养模式，白天可以它们赶到沙滩上觅食，晚上再赶回来。

这样算下来，除去人工，养鸭子花不了多少本钱。

就是不知道这边吃鸭子的人多不多，销路如何，不过就算鸭子不好卖，还有鸭蛋呢，鸭蛋总有人喜欢吃吧？

越想越兴奋，陶兴洋盯着眼前这几只鸭子，眼睛亮了，他迫不及待地问：“小鱼，一只鸭子能卖多少钱？”

陶兴洋这问题可把李余难住了，他们村好像只有养鸡的，他倒从来没注意到谁家里有养鸭子。

县里的集市上应该有卖的鸭子，可他只有小时候去过集上，后来亲娘死了，爹娶了后娘，他在家里也就成了多余的，下地干活儿后还要忙活家里的事儿，压根儿没机会出村子。

于是他很诚实地对陶兴洋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娘前两天买的那只鸡是五十多文。”

唔，陶兴洋想：鸭子比鸡大多了，一只应该能卖一百文？他还是对这个时代的物价太不熟悉了，还是改天去集上看看再做打算。

“阿洋哥！我和石头来看你了！”阿伟提着一筐东西直奔他们快步走来，又对站在陶兴洋身旁的李余笑眯眯得打了个招呼：“哥夫好！”

等他打完招呼，后面的石头也跟过来打了招呼。

之前离得远，陶兴洋这才看清叫石头的小伙子长什么样子，个子要比阿伟高一些，身体有些消瘦，尖脸上一双小眼睛。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娘在家都做好饭了，咱们快去吧。”陶兴洋走在两个小伙伴后面，偷偷地牵起身边小夫郎的手。

小夫郎的手一个劲儿往回缩，陶兴洋索性把手指硬塞进去，十指紧扣，这下子李余安分了。

等到了家，院子里智商坠子饭桌上果然已经摆好了碗筷，一盆盐蒸海鳗放在最中间，还有两盘青菜，一个鸭蛋汤。

三菜一汤还有酒！他娘真够意思！陶兴洋讨好地冲他娘一笑。

不过阿伟也不是空手来的，他憨笑着把筐子递给王秀水，王秀水接过一看，里面除了半筐子波浪鱼，竟放了好几只海黄瓜！

“你这孩子，海黄瓜好难得哦，干嘛拿过来，过两天去集上能卖不少钱呢！”王秀水说着已经把波浪鱼捡出来，至于海黄瓜还是放回筐里。

“这是我和石头的一点心意来，阿洋哥这两天受罪了，吃点补一补身体嘛！我们又不是花钱买。”阿伟笑呵呵地劝说，石头虽然当时不乐意阿伟拿这么多东西来，现在也在一边给他帮腔。

陶兴洋笑眯眯地拉着小夫郎在一旁看他们拉扯。

最后王秀水到底是把东西都收下了，她要把鱼放在厨房的水桶里，陶兴洋就招呼小伙伴们赶紧落座。

他们这没那么多讲究，随便围坐在一起。

陶兴洋当然是让小夫郎坐在自己身边，然后非常勤快地招呼他们动筷。

“赶紧趁热吃啊，这海鳗可肥了，来。”

两个小伙伴都是半夜起来出海打渔，大小伙子消耗又大，虽然在船上垫补了一点，这时候早就消化光了，肚子空空此时也顾不上其他，

“唔，大娘的手艺真好，这海鳗真好吃，炒白菜也好吃…”阿伟一边吃一边夸赞王秀水的手艺。

“杂粮面饼也好吃，是不是啊？”陶兴洋打趣他，看到阿伟鼓着腮帮子点点头，忍不住笑了。

“大娘的手艺就是好，不过这海鳗鱼很难得啊，听说是阿洋哥从沙滩上捡的？”石头看了陶兴洋一眼，低头问。

“我哪有这么好的运气，是小鱼捡到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去赶海。”陶兴洋看了小夫郎一眼，语气充满了自豪。

李余原本在老实地啃饼子，不过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闻言一个激灵，看向陶兴洋，干嘛扯到他身上？

夸你运气好呢，不开心？

好吧，确实是有点开心的，那个鳗鱼确实是他发现的没错。

李余和陶兴洋旁若无人的开始在饭桌子上眉来眼去，阿伟和石头坐在对面想不看见都难。

阿伟露出了羡慕的神情，让陶兴洋更得意了。

“阿伟和石头，多吃一点鳗鱼，今天做了好多呢！”王秀水分别给两人夹了一大块鳗鱼肉。

王秀水又给身边的李余夹了一块，小余真能干，要多吃写，嗯，这鳗鱼真好，肉厚实和蒜瓣儿一样。

一桌子人都有就是没有我的，好偏心，陶兴洋用幽怨的眼神望着他娘。

他娘不理他，陶兴洋狠狠咬了一口饼子，就着碗里的鳗鱼吃起来。

别说，纯野生的鳗鱼就是香，肉紧实弹牙，入口鲜香。

其实陶兴洋最喜欢海鳗的皮，厚实，口感很特别，黏黏滑滑，咬起来像是甲鱼裙边，又没有那种土腥味。

海鳗哪都好，就是刺有点多，对于不太会理刺的李余来说不太友好。

呸，又不小心吃到一根刺，李余皱眉，悄悄吐刺。

陶兴洋注意到小夫郎的动静，什么都没说，将自己碗里已经挑好刺的鱼肉夹进他碗里。

肚子里有了食，话匣子才打开，喝酒，闲聊，陶兴洋因为喝药不能饮酒，但他热衷于给别人倒酒。

李余不喝，王秀水倒是在他的劝说下喝了两杯，一顿饭吃完，王秀水已经有些醉了。

陶兴洋让小夫郎扶她回屋歇着，一时间只留下三个男人在院子里。

“阿洋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阿伟酒量不算好，喝得醉醺醺，已经快出溜到地上去了。

他话一出口，就被石头踩了一脚。

石头要被这个傻子给气死，海边的人除了出海打鱼还能有什么打算？说这话不就相当于邀请陶兴洋和他们一起出海了吗！

本来他今天就不想来，干嘛闲着没事来招晦气。

而且他们的小船装两个人已经够挤了，出海一次一个人才能抛两三次网，要是再加一个人…

“你干嘛呀？嘿嘿，你也喝醉了是不是？我扶你…”阿伟还在眯着眼傻乐，让石头本来就黑的脸又沉了一分。

陶兴洋看着觉得好笑，自己刚刚闲聊时问了不少关于出海打渔的事儿，阿伟显然是个没心眼的，有什么说什么，可石头就不一样了。

他一定以为自己打听这些消息是想和他们搭伙一起出海，而且看样子并不乐意。

恐怕是因为自己之前莫名其妙出了事，海边的人确实会忌讳这些。

其实他今天在海滩上有一瞬间确实冒出过这个念头，家里的船没了，又没钱买新的，要出海只能和人搭伙。

可是他娘会担心啊！没办法，只好暂时先苟一苟，当一段时间的乖乖儿子，让他娘安心。

陶兴洋笑眯眯地盯着石头：“最近我也不打算出去打渔了，我娘不让，这几天天不好，你们要是哪天闲了不出海，咱们可以一起去钓鱼啊？”

石头垂眼，他知道阿洋看出来了自己的想法，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

阿伟夹在中间还是懵懵的，没听见石头开腔便积极应道：“好啊好啊，海沟那里鱼多，咱们明天就能去。”

想知道的都打听过了，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陶兴洋送他俩出门，顺便把灶房里剩的半条海鳗给提上。

阿伟整个人趴在石头身上，呼气时酒气熏天，石头嫌弃得直扭头，陶兴洋便把海鳗用草绳穿起来，挂在他肩膀上，嘲笑他：“酒量这么浅，真是又菜又爱玩，快回家找你娘去吧！”

把两人打发走，陶兴洋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对了，他以前跟着船老大的时候，每次满舱返航，船上都会喝一气儿，一群大男人能把甲板造成猪窝。

他酒量好，还能留下帮忙收拾残局。

“这才重生几天啊，怎么想起来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陶兴洋想着，收拾碗筷的手倒没停。

“你先去歇着，我来收吧。”李余听到下面说话声散了，等了一会儿才敢下楼，没想到竟然看到陶兴洋自己在收拾，急忙来抢他手上的活计。

陶兴洋往后一撤身子：“我已经收完了，你去擦一擦桌子，一会儿我好把它搬回灶房。”

李余拿着陶兴洋丢来的抹布，看着男人利落地洗刷碗筷，心里五味杂陈。

他还从来没见过别的男人干这种灶房里洗洗涮涮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