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我来吧!”乌孙昼还是走进来,从侍女手中夺过药碗,在床边坐下。

“都出去。”乌孙昼声音此刻听不出情绪起伏,但却有一种让人不容置喙的气场。

季远本想直接给裴之意灌下去的,可是看到乌孙昼这般只好作罢,转身随着侍女一起退下去了。

裴之意已然猜到了这究竟是什么,但她依旧问道:“这到底是什么?”说完眼神瞥向乌孙昼被衣袖遮盖的严严实实的手腕。

乌孙昼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气我,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你若是不喝,我怕我真的保不住你了。”他的眼底开始泛起雾气。

“这里面有你的血。”裴之意的语气并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陈述自己的猜想。

“我是华国皇室之人,出生时便服用巫医特质的秘药,寻常毒物于我而言便没有作用。它虽然解不了你的香昙之毒,但能让你不那么难受,也能让你挺到我为你寻来解毒之法。听话,喝了它,你父亲还在等你。”乌孙昼耐心的劝导着。

裴之意看着碗里的液体,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蹙着眉。乌孙昼以为她还是不肯喝,便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是她却开口问:“之前七日,你是每日都割血给我吗?”

乌孙昼愣住了,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比如她依旧厌恶躲开,或者暴怒的将药摔到地上,可是万万没想到她只是平静的问出这个问题,他轻笑一声:“是。”

“很疼吧。”裴之意继续问。

乌孙昼此刻心中的愧疚涌上心头,他恨不得现在就将韩生碎尸万段,他想说不疼,为了她怎么样都可以,不要说每日割血,要他这只手入药都可以,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嗯,好疼,我每天都疼的睡不着觉。”他想要她的心疼,哪怕只是短暂的。

裴之意的心中依旧泛着恶心,可是却端起来把药喝了下去,那股腥甜的味道喝到嘴里比问起来更甚,她将空碗放下,脸上的五官都痛苦的皱在一起。

乌孙昼从衣袖里变出来一块甜糕塞进她嘴里,他说:“吃点甜糕压一压。”

嘴里清甜的味道让裴之意舒服不少,也让她想起那日王明川塞给他的那块。她用手拿着剩下的甜糕说:“王明川,我被关在水牢时,王明川曾去看过我,告诉我时间,还给我喂了水和吃食,若不是他,我或许早就疯了,他还说是韩生骗了他。”

乌孙昼说:“这些都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你等着我。”

季远的药里许是加了安神的成分,裴之意不过多久就开始变得昏昏沉沉,她努力的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可是还是没能扛住,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屋子里亮着烛火,外面静的可怕。

裴之意撑着翻身下床,雪白的宽大衣袍就像她梦里的一样,侍女被响动吸引过来,见到裴之意赤着脚站在地下,急忙上前来扶:“少将军小心些。”

裴之意避开了,她从小习武,身边没有侍女,早已习惯了自己做所有的事情。

“你是谁?”裴之意的声音里带着习惯性的防备。

“奴叫阿照,是二殿下让我来照顾您的,还有一个叫阿耀,今日不是她当值。”阿照小心翼翼的答话,因为乌孙昼嘱咐过她们,万不可刺激她让她情绪激动。

裴之意没再说话,只是继续这样赤着脚一边向外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装潢,阿照在后面提着鞋,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少将军…鞋…”

在快要走到最外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药味涌入鼻腔,裴之意从小身体强健,很少喝药,这些天喝的她嘴里都是苦的,闻到这股味道便开始反胃。

远远的她看见榻上一抹瘦削的身影安静的卧着,裴之意逐渐靠近,乌孙昼散着头发,侧着身子,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面,身上盖着块羊毛毯子,睡的安稳,胸口有规律的起伏。

阿照在身后轻声说:“这些天二殿下都是睡在这里的,他说在这守着睡的踏实。”

裴之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帮乌孙昼把毯子拉高。

“去取伤药来。”她淡淡的对阿照说。

阿照闻言轻手轻脚的出去了,裴之意这才坐到榻边,悄悄地说:“不是说疼的每晚都睡不着吗,又骗我…”

裴之意帮乌孙昼拆掉腕上的纱布时,阿照刚好回来,裴之意看着他腕间一道触目惊心深可见骨的伤口,忍不住的皱眉:“为何还在渗血,你们华国没有好的止血伤药吗?”

阿照小声解释:“是二殿下不让用的,他说伤口若是开始愈合,那下一次便不好放血了…”

裴之意觉得自己好像被千万根针扎着一般难受,也不知道是因为心疼还是因为中毒的原因她的手开始颤抖,她越是用力的想要握住纱布,就越是抖得厉害。

“二殿下…”阿照先发现了被响动弄醒的乌孙昼。

乌孙昼睡眠极轻,其实裴之意刚走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醒了,只不过一直在装睡,这种难得的被关心的时刻,他想要多留下片刻。若不是阿照说了自己伤口的事,他原本是还想再装一会儿的。

阿照是从小跟着乌孙昼的,自然明白现在自己已经不需要再待在这里,于是行了个礼就匆匆退下了。

裴之意原本是想起身离开的,可是乌孙昼在身后抓住她的手腕说:“你给我伤口弄成这样,可不能不管了。”

还是那个无赖样子,裴之意心里想着,她挣脱不开,只能继续将伤口包扎好。

这时外面的青川也进来,手上端着一碗看上去非常浓稠的药。

“我不喝!”裴之意下意识的捂住嘴,瓮声翁气的说。

乌孙昼轻笑:“怎么少将军如此杀伐果决之人,还怕喝药啊。”

裴之意刚想反驳些什么,就看见乌孙昼自己端起药碗,将碗中的药喝了下去,然后若无其事的擦擦嘴说:“这是我的药。”

“这是主子补血的药。”青川解释道。

裴之意心里咯噔一下:“若是我一直这样,你岂不成了我的药人!”

“没关系的。”

“有关系!明日我不会喝了!反正也好不了了!我如今连刀都拿不动了!”裴之意有些激动,胸口的起伏逐渐强烈。

乌孙昼还没来得及说话,青川就一掌砍晕了她。

“做什么!”乌孙昼对他贸然的动作有些恼火。

青川一边将人扶到榻上一边说:“总比一会气血攻心再次毒发的强。”

乌孙昼想反驳也无话可说,因为季远确实是如此嘱咐的。

青川继续说道:“大安陛下得到消息,他的意思是,要少将军和亲给华国储君,两国化干戈为玉帛。”

乌孙昼有些不敢相信,但又觉的大安皇帝的决定在情理之中:“那日大军出发时,他可不是这样说的…不过他毕竟是大安的皇帝,自然是会选择最利益最大的选项,如今虽说护**以致华国国都外,但是彻底攻破还是需要付出些代价的。”

“乌孙计说为告知神明华国二皇子平安归来,后日要举办祭祀仪式,您得亲自去参加。”青川又递上消息。

乌孙昼冷笑一声:“我们能得到的消息,韩生一定也知道了,这祭祀仪式,怕是想要将我祭祀了吧!”

“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了,不如我们回绝了,我们手握北地三部落,他们现在不敢轻举妄动。”青川说。

“华国储君现在不是乌孙离吗,我们得去。”乌孙昼的眼中似有风暴肆虐,语气也比方才多了几分狠绝。

***

大安皇陵密室内,一高贵女子坐于工艺华丽的檀木案几前,手边放着贵妇靠,此刻正小口啜饮着侍女递上来的刚刚泡好的茶,那茶汤色泽清透,一开便知是只有皇族才能享受的贡品。

皇帝的秀着繁复纹样的锦靴踩着石板路,声音由远至近,渐渐清晰。

他在密室前站定,脸上带着笑意:“皇姑母,近日可还好?”

密室里的女人一袭红衣,正在细细的打量着手上的精致瓷杯,听见声音,缓缓起身,漫步向前,烛火映衬之下,她的面庞渐渐清晰,是几个月前被当众射杀的长公主明琦:“陛下。”

她只是轻声唤道,并未行礼。

明琦面容依旧艳丽,一应用度皆像之前般奢华,她唇角带着笑,朱唇轻启:“当日本宫假死,换你顺利登上帝位,可是受了好多的苦楚。臻臻那一箭,虽说本宫早有准备,却还是差点要了本宫的性命。”

“皇姑母息怒,如今形式大好,裴将军已攻至华国国都之外,等收服了华国,您便能重见天日!”皇帝不紧不慢的说。

“那日你们演的可真好,本宫都差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明琦有些嗔怪的说道。

“若不是姑母那日假意谋反,让我以此树立威信,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以我当日在朝中的根基,就算是登上了皇位,也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姑母不惜自己的性命助我,我怎能真的让您死呢。”皇帝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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