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被拒绝了啊……

不过倒让她瞧出来,江同学克己复礼,对已有婚约的她只剩下亲缘的周到。面对明晃晃的亲近,情动值稳得一批。

看来应该先退婚,否则顶着别人未婚妻的标签,难成其事。

她内心飞快有了计较,再望着江晏时已是一副欲语还休的神态。

江晏移开目光,就觉得一只手被软软拉去过,手心塞进一束新鲜的枇杷。

应如的声音夹着失落与叹息,在耳畔幽幽响起,“若若明白了……”

橙黄色的枇杷在碧青色的枇杷叶里探出头,新鲜得仿佛味道就在唇齿间。

应如已经领着春桃走远,江晏盯着手中的枇杷瞧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宿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退亲。”应如微眯起眼睛,至少让江晏知道她退亲的决心。

[这可不容易。]

当然不容易,不过也得想办法试试。

回到应府天已擦黑,府里果然没给她留饭。

春桃去了趟后厨气鼓鼓地回来,“什么看菜下碟的狗东西!小姐不在家,一点吃的都没剩下,指不定偷吃了。”

“没事,不是让你多买点桂花糕嘛,这不就用上了。”应如打开油纸包,拈起一块桂花糕塞进春桃嘴里,准备就着茶水垫肚子。

春桃不忿地嚼上两口,“小姐您就是平时太好说话了,这都不敲打他们!”

应如漫不经心地嘬饮着茶水,她最近时不时要出门,不方便在府邸里闹出太大动静,免得捅到便宜老爹那里去。

“不过奴婢又觉得小姐变了许多。”春桃肯定地点点头。

朝夕相处的人对细节的改变最易察觉。应如含笑觑小姑娘一眼,“那你喜欢改变之前的小姐,还是改变之后的小姐?”

“当然是改变之后的啦!小姐之前冷冰冰的,这也不让,那也不许,由着二小姐站在头上作威作福,奴婢都不知道小姐成天脑子里在想什么。现在的小姐不仅会呛应二,而且还愿意带春桃出门了。”

应如失笑,笑过后又替原身感到心酸。之前江晏诊出她这身子“忧思过重”,想必原身在世时过得非常压抑。

活生生一个人不是囚犯,却自囚或间接被囚于这小小的宅邸里,怎么能不疯?要是她的话早疯了。

“以后会更好的。”她又拈起一块桂花糕塞进春桃的嘴里。

第二日用过早膳,应如先去见了应夫人,同她提起昨日“偶遇”江晏一事。

听应如说江晏正准备购入宅邸,应夫人也是欣慰不已,感慨姑侄都在上京城定居,只可惜她却不能照拂一二,愧对兄长。

见完应夫人,应如领着春桃按照江晏给的方子配好药,又去了上京城最大的茶馆。

要说消息集散频繁的地方,茶馆算一个。在这里她单独要了雅间,请那弹琵琶卖唱的小姑娘和说书的老头轮番表演,并趁机打探当朝形势。只可惜这项惬意的活动没持续多久就被迫中止。

好好的小姐一反常态成日里往外跑,后院的下人还是告给沈姨娘知晓。

沈姨娘按兵不动让下人跟踪,发现竟是跑到茶馆里听小曲儿,当即准备捅到应永年耳中。

当晚,应永年、沈姨娘、应姝用过晚膳,应姝旧事重提,仍旧是想嫁探花郎这件事。

应永年被她说得来了脾气,三言两语把女儿打发下去,一并让沈姨娘帮着按头。

沈姨娘名又栖,早年也是勾栏里小红过的人物,色艺双佳,一双狐狸眼媚眼如丝,说起话来能让听的人耳朵醉了。

“老爷,您也别恼丽柔那孩子,其实她若真能同那探花郎成就良缘,未必不是件好事。”

沈又栖这些日子被女儿磨得没了办法。要么怎么说女大不中留,前两天还赌咒发誓留在父母身边做一辈子姑娘,转眼见了个男人就非君不嫁,否则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这要是一般的男的也就罢了,既然是前途无量的探花郎,那必须要争一争,何况还是琅州江家现任家主。

江家多有钱,她住的这应府当初就是应夫人江问琴从嫁妆里拨出来买下的。女儿要是能嫁给应夫人的侄儿,是既不用伺候公婆,又衣食无忧荣华加身,多美的事?

应永年的眉头刚在沈姨娘的双手下伺候得舒展开一点,此刻又拧起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恨江家人入骨,怎会容那小子做丽柔的夫君?”

“您恨的是江问琴,又不是她侄子。妾身听丽柔说,江家小子乡试和会试都是第一,只因样貌出众,殿试才屈居第三,是也不是?”

应永年嘴角抽了抽,是又如何?三元及第是读书人的最高荣誉,江霁颜那小子差点就得了,他心中实不痛快。

沈又栖指腹顺着应永年的头皮捋,“这样的人才,盖是盖不住的,总有起势的一天。老爷您退了他和大姑娘的婚,他哪能甘心,以后指不定在朝堂上使绊子。既然咱们丽柔喜欢那小子,不如结了亲,顺了丽柔的意,老爷您也不至于树敌。”

应永年被捋得舒服,这会儿只哼声表示不满。

“妾身听下人们说,大姑娘最近总往外跑。”

应永年闻言慢慢悠悠张口,“就快要成亲的人,往外跑什么?”

“听说是上茶馆听曲儿去了。妾身觉着,亲家那边身份不比咱们,哪能由着未过门的媳妇这样抛头露面?大姑娘之前从不这样,恐怕是得知江家小子中了探花,心里头难受呢。这要是大姑娘冲动之下同江家小子见面,天雷勾动地火,那可就……”

“她敢!趁早断了这份念想!”应永年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沈又栖手上力道松了几分。

“老爷您小点声,家事,咱关起房门说。”沈又栖捏捏应永年的肩,“所以才让老爷帮咱丽柔牵线,这样也能断了大姑娘的念想,一箭,三雕。”她扭身朝应永年比上三根手指,狐狸眼神采飞扬。

应永年心口起伏,双唇抿成一道直线,“容我想想。”

*

第二日,应如再想出门却被挡在后院里。她料到便宜老爹不会容她到处乱窜,而且身边的银子也容不得她继续霍霍,因此乖乖服管。

到这个阶段,就该找应永年“理论理论”了。只没想到应永年直接拒绝见她,一时间叫她有些进退两难。

这边应永年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树江晏这个敌。

退亲皆因他只应如一个彰显诚意的嫡女,自然要踮起脚往上攀一攀。

这些年他一路打点,辛辛苦苦爬到户部侍郎这个位子,不能马前失蹄。

沈姨娘的法子的确不错,拉下老脸这种事在前途面前压根不算事,他做得到。

次日朝会之后,江晏受应永年之邀,第二次登门拜访。

他穿了身石青色卷草隐纹长袍,腰间系着同色锦带,长身玉立、翩雅清然,甫一出现就闪了应府上下人的眼。

应永年将人约在前厅,并特意嘱咐下人不允大小姐到前厅来,这才通知下人唤沈姨娘与二小姐。

那边应姝早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等着见人。

自御街夸官一别,她梦里都是身骑骏马的探花郎哥哥穿着大红罗袍来娶她,茶不思饭不想。听得下人来报,说江大人到了,应姝赶紧起身朝前厅赶,边赶边问沈又栖发饰正还是不正。

后院这边,应如觉得今日有些蹊跷。

按说她已经够听话,然而显然今天的限制又加了码。

眼看着春桃想去后厨要一碗肉羹,还没出后院就被下人打发回来,更坐实了她“隐约不对劲”的感觉。

打发完春桃下去休息,应如小心绕过下人眼线,准备探探这些领了命的下人到底防着她什么。一番蹲守,竟看到打扮得过分隆重的应姝急匆匆往前厅方向小碎步而去。

好家伙,这是准备搞事啊?

“猜猜看姝小妹准备去见谁?”应如在脑海里问系统。

[见谁?]

“看看去。”

与上次的刻意怠慢不同,这次应永年让下人奉上府中最好的茶,一上来甚至装模作样谈起经史子集,颇有几分考较的意思。

江晏侃侃而谈,有问必答,并无因遭到过羞辱而心怀不忿的表现。

应永年科考那会儿的确有些急才,看到江晏对答如流也不禁艳羡。一羡长江后浪推前浪,二羡江问箫生出这样出彩的儿子。

假如没有那件事,他也该有自己的儿子,且定不输江家小子……

“老爷!”娇滴滴的声音自厅外传来,沈姨娘领着应姝出现在门口。

江晏顺着声音望过去。

与身着大红罗袍时的春风得意不同,江晏今日这一身石青色的长袍衬得他如玉之姿,疏朗持重。

公子无双、长眸含光。应姝一眼便看痴了,旁边的沈姨娘眼睛里亦迸出惊艳之色。

应永年见不得妻女失神的模样,憋着一口气沉声道,“还不过来见过贵客?今科前三甲,探花郎江霁颜。”他又转头对江晏介绍,“少妻沈氏,小女应姝,小字丽柔。”

“见过沈姨,见过应姑娘。”江晏起身敛眸行礼。

应姝双手绞着帕子不放,沈姨娘则大大方方还了礼,上前几步捉住应永年的手臂娇声唏嘘,“不愧圣上钦点,往前数二十载,妾身也没见过这般俊逸的探花郎。”

听了她的夸奖,江晏面不改色地受了。应姝满面绯红,平时小嘴飞快,这会儿一句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

应永年见小女儿这般情状,索性不再寒暄直入正题,“贤侄觉得小女如何?”

前厅外的应如抱臂倚在窗墙边,听到应永年这句问话,明白过来是要给江晏和应姝牵线。

没想到应大人拆了大女儿的姻缘,转头竟也肯自己打自己的脸,把姻缘转送给小女儿。有意思。

“端庄娴雅、秀外慧中。”

江晏说这话的时候垂着眸谁也没看,然而直愣愣盯着他的应姝听了后却指尖一颤险些帕子落地。

江晏哥哥这话,是对她也很满意的意思?

嗤!见一面就能知道娴不娴雅,慧不慧中?用词浮夸。应如在心中直摇头。

“甚好,甚好。”应永年抚掌,“小女尚未婚配,贤侄可愿与老夫结翁婿之缘?”

嗯?应如竖起耳朵。

到她出场的时候了?这个时候绝对不可能给江晏答应的机会。

她直起身子脚下生风,赶在江晏开口前闪至前厅,“父亲!女儿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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