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雅是在帮童莘莘擦嘴的时候，将病菌灌输到她是身体里的。虽然她本人……本怨灵对童莘莘很有好感，也希望可以和童莘莘好好相处，但是她要跟在少女的身边，那她谁都不能信任。

尤雅很清楚，只要知道少女是什么样的存在，就没有人能够拒绝她。

这并不只是指少女能力的强大，还有那若即若离的气息，不停撩拨心弦。大抵是起死人而肉白骨的感觉。

缩在被窝里，被尤雅存在心头尊敬的少女，双眸微闭，呼吸轻缓。

有白色的羽毛突然从空中落下。

大黑从墙壁里窜出来，一口将背后生出洁白羽翼的人吞下，咀嚼两下，发现咬不动之后整个吞下，它咕哝着，呜汪呜汪。

少女将放在被窝里的手伸出来，比一个禁声的手势。

见状，大黑发出‘唔呜’的低咽，缩回墙壁里，继续融合形状是医院的巨兽。

医院与大黑同根同源，大黑更加强大，理所当然的，在刚从少女身体里出来、将建筑物缠住的时候，它就开始了吞噬。

吞噬的天性很难控制。

如果不是大黑在第一时间开始吞噬，少女也不一定能认出来，这个医院其实是由巨兽幻化而成。

稍微打个哈欠，少女从床上微微坐起身，小声嘟囔一句‘你倒是继续让我不要感受到冷热啊’，便不再能感受到方才还有些刺骨的寒冷。“呼”的笑一下，少女轻声道：“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吧？”

虽然仍旧缺乏常识，但是并没有将公法界与私法界融合之前的事情忘记的少女，终究和起初不太一样。再加上明确地知道有名为根源的自我在给她做后盾，少女便有着‘现在什么都可以做’的想法，也忍不住有些想要试一试，先前愿意帮学生重新活过来就是这个原因。对罗临苍表现出温和乖巧听话的一面也是因为察觉到罗临苍对她的看法，新生的神明吗，听起来挺有趣的，反正人类总是会相信自己推测出来的答案，不如就将新生的神明这一角色扮演下去，反正她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也能够做到这个世界所谓‘神明’才能做到的事情。

来玩吧，陪她好好认识一下这个世界。

手机那头传来声音，沈良人问：“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罗临苍怎么了吗？”

“没有，”少女说，“只是我要起床了，但是我只有一条腿，稍微有点难办，就抱怨了一下。”

“这样啊。”沈良人和沙澄对视，用眼神表示‘真的是这样的话似乎也没有必要急着下手’，反正童莘莘那边已经把那个怨灵拿下。

沙澄点头后，继续看书。

隐隐感觉到自己还是被讨厌着的沈良人干笑一下，继续对少女说：“医院是虚假的吗？”

少女稍微等了几秒，在确定大黑成功把医院吞噬掉之后，开口说：“是的，医院不存在。”

“你和那个怨灵是什么关系？”

“她一直在这里，追着罗临苍过来的。”

所以怨灵是消失还是存在，对她来讲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那我去接你过来吧，顺带把童莘莘揪回来，总不能看着你一个小孩子待在没有人的医院。”

少女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既然医院不存在，我为什么还能活着之类的，在此之前，我可是昏迷了很久哦。”

沈良人笑一下道：“看来你确实是刚刚才醒过来的，像你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在融合之前就处于昏迷状态的人，在融合后醒来的话，身体机能也好，头脑意志也好，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甚至比普通人拥有更强大的能力，很多人管这个叫做‘补偿机制’。”

“不过这个机制具体是怎么运转的，没有人知道。”

“现在的这个世界，未解之谜还有很多。”

“而且，如果不是童莘莘过去之后，让你意识到并点出这个医院其实不存在的事实，也许‘这个医院’会一直庇佑你，并且将你保护得很好。毕竟按照我们之前的认知，这里是归官方管的。一般来讲，只要不碰到一心求死的家伙，你待在医院里面是不会出事的，但是现在就不好说了。作为知情者，我大脑里关于医院的那部分记忆已经开始变化。应该再过十分钟左右，你那里就会聚集不少人。”

稍微嘟囔一句‘眼睁睁看着记忆被改的感觉真难受’，沈良人安静等着少女将上述内容消化。

少女沉默一会儿。

明明是因为童莘莘到达了‘点’才会使医院发生改变。

虽然原本的改变应该是把周围的人吸引过来全部杀掉。

少女问：“你们过来需要多长时间？”

“瞬间的事情。”

“那稍微等我一下吧，童莘莘不知道在哪里，我目前为止也还没有做好让男性帮我收拾身体的准备。”

沈良人咳一声道：“我知道了，五分钟可以吗？还要找童莘莘那家伙。”

尤雅的存在已经被他们下意识忽略。

这可不行，做坏事也要有做坏事的样子。

“嗯，很快就好。”

说完，少女伸手，电话从罗临苍的眼前被隔空挂断，不过因为童莘莘能力封印的缘故，他与周围的一切都断绝了联系。

坐在床边，少女想了一下，让大黑把童莘莘的身体移过来。

伸手取来方块，不用仔细观察，少女也知道，眼前这个方块，就是之前离开七科的时候，朱林给她的方盒。

循着大黑记忆里看到的画面反着转一下，尤雅并没有被放出来。

嘟囔一句‘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少女对着空气说：“告诉我怎么用这个东西。”

她当初拿到这个东西的时候，这东西可还没有那么多功能。

随着话音落地，少女的脑中多了一些关于方盒的信息，一清二楚，“什么嘛，这东西还分上中下级。”

朱林当初给她的方盒是下级，没什么特殊功能，最大的用处就是联系别人，是随意一个人都可以摸索着使用的东西。

那大概正是下级方盒被设计出来的原因吧。

“把黑白熊给我啊。”

少女像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小孩子，世界则不停地满足她。

黑白熊本熊从空中，划破一道漆黑的裂口，出现在少女的面前，晃晃悠悠地落在被子上，是黑白的球形物体。

只是表层似乎泛着一圈淡淡的粉色光芒。

与第一次遇到黑白熊时一样，少女无师自通地从里面，取出自己需要的东西。为了彰显自己的柔弱，拐杖比义肢好用，正巧她实在不想使用义肢，不属于她身体的东西，就不要强行与她做出融合的姿态。有些讨人厌。

把黑白熊转变成项链大小挂在脖子上，少女把尤雅从方盒里放出来。

尤雅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颅，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少女问：“怨灵有附身的能力吗？”

尤雅愣一下答道：“有。”

她指一下童莘莘的身体说：“你到那家伙的身体里去，我会让你看她一生的回忆，当看电影就好，然后扮演她。”

“……为什么要这样做？”

尤雅不太能理解，少女明明不需要做这些事情，她有可以直接让童莘莘变成她的人的能力。

少女不回答。

尤雅便点头说她知道了。

少女没有和她解释的必要，她想做什么、想怎么做都可以。

单手撑着头，少女随着尤雅一同看了童莘莘的一生。没有什么特别有趣的地方，只是一个因为见识过怨灵的强大而畏惧怨灵却又不肯承认自己的胆小与懦弱的家伙。

“嘴上倒是会讲‘因为我很弱啊’这种话。”代入童莘莘的意识之后，尤雅轻声说出这样的评价。

将方盒上下抛动着把玩，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门，想了想，开口说：“先把羊犇的身体存起来吧。”

尤雅顿一下，正要抬脚往躺在地上昏迷的学生走去，地面突然变成一张巨口，将羊犇吞下去。

立刻收回目光，直视了深渊的尤雅呼吸有些急促，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灵魂，倒地长眠不醒。

“放松一点，大黑不会随便吃东西，”说着，少女轻声加一句，“最起码从今天起不会了。”

尤雅点点头，尽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五分钟时间流逝得很快。

一道金色的门凭空出现，从另一侧走来一个个子高大，满身筋肉的男人。

“你好慢哦！”尤雅装扮的童莘莘直接将罗临苍的头扔到刚走出门的男人怀中。

“你这家伙！”沈良人接住罗临苍的头，狠厉地瞪一眼童莘莘，“捶你啊！”

“略。”扮个鬼脸，童莘莘没有再开口，将控场权交给沈良人。

沈良人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先将打量的眼神投向少女。金色的门没有关，大大咧咧立在一旁。

他眼中的少女，是一个有着类似金色短发的少女，深邃玻璃珠一样的眼睛像是什么深海野兽，不含感情，冷漠，却又带着极为融洽的温和。大概是初中生的制度穿在身上，将她原本看着就十分单薄的身姿衬得更加柔弱，稍微用力就能折断她的脖子一般。说到脖子，脖子上是一个黑白相间的球形装饰物，与装饰物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声音的，是一个老旧的硬币，大概是家里一代代流传下来的珍贵物件。

最后是因为起风了才注意到的，洁白丝带被系在头发上，几乎与淡金的发色融为一体。

是混血吗？怪不得这么漂亮。

最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之后为了方便阅读，尤雅的名字会直接被童莘莘取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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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