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日,顾彦舟早早醒来,今日约好与裴麟晏同游北邙山,便特意打扮一番,只见其头戴进贤冠,身着曲裾袍,脚踏单底布履,一副欢喜模样。
此时门响起,顾彦舟赶忙从里屋跑出开门,见来人是姜淮,眼里的光便淡了几分,勉强微笑道“姜兄,来此可有何事?”
“顾兄,还望救我全族于水火之中,我在此给你跪下了。”说罢,便俯身下跪,顾彦舟一把拉住道“所谓何事,何至于此,你倒是说清楚。”
“此事十万火急,慢不得,进宫路上我与你细细道来。”姜淮说罢,便拉着顾彦舟手,上车去。
不久,裴麟晏回来,见草屋空无一人,慌了神,心里火烧般,双拳不自觉紧握,脸色越发难看起来。顾南风走到门口见门未关,以为遭了贼,拾起木头以防身,抬头望去只见裴麟晏一脸焦急,双手握拳,蹲坐在绿梅树下,晃了神,如失伴的兽。
“裴大人,为何一人在此。”顾南风问道
裴麟晏听到言语回神,看清来人,瞬间移步来到顾南方身前,蹲下双手紧扣其肩道“你可知彦儿去了何处?”
顾南风哪里见过此番场景,结巴道“我与公子街上相遇,见其坐上姜府的车往宫里去了。”
裴麟晏一听宫里,全身触电般焦灼起来,快步骑上马,在街上飞奔起来,追着顾彦舟而去。
与此同时,马车上,“现在你可说,何事要我相助了吧。”顾彦舟道
“此事…事关我全族性命,我也走投无路,想顾兄断案如神,探案细致入微,定可救我于危难。”姜淮道
“你如此讳莫如深,到底所谓何事。”顾彦舟道
“最近宫中发生一件怪事,每到深夜便会有怪声鬼影,昨夜装神弄鬼之人被捉拿,楚昭容一口咬定是姜美人指使,而姜美人正是舍妹,舍妹打小温婉谦顺,与世无争,定不会做出此等恶行,还望顾兄帮衬一二,找出真凶还舍妹清白。”
顾彦舟听罢,脑子嗡一声,想“此事不管真相如何,都必定得罪一方,而且水颇深,听上去不似简单,但反悔也来不及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还望麟尽早发觉,不然只有听天由命了。”顾彦舟痛恨失控的感觉,犹如回到八岁的雪夜,凄苦孤寂,抓不住命运,只能坐以待毙,一切都将脱轨…
来到宫门口,见金吾卫赫然固守宫门俩侧,神情肃然,姜淮下车请求放行。
“少府大人,今日乃休沐日,不在家中休憩,反而远道而来,何故来此,所谓何事。”兰序问道
“我有要事需禀告皇上,还需你等放行,莫要阻拦。”姜淮道
“少府大人,需知入宫除早朝外便是奉旨,那今日大人可有圣旨,如有圣旨我等自当放行,倘若没有,那还请姜大人明日早朝再来。”兰序道
“此事十万火急,我这也等不了明日了,还望兰大人通融通融。”说罢,向他手中塞入马蹄金。
“这可使不得,我为皇上分忧,报的是爱国之心,怎可接受贿赂呢。”兰序说罢,将马蹄金交还给姜淮。
一时间,姜淮也不知如何是好,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进不去宫门,那便帮不了妹妹伸冤,事态不明,那全族可能遭受灾祸。
顾彦舟见其为难,便下车道“我乃长安县廷掾顾彦舟。”还未说下一句,便被打断
“原来是顾大人,舍兄兰辞经常提到您,多谢顾大人多次助我兄长,既然顾大人一同前往,想来必定是大事,那我就卖一个面子,你等早去早回。”兰序说罢,便放行。
“多谢”顾彦舟道。
“彦舟,可是又帮我一回,我在此谢过。”姜淮道
“无碍,我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凑巧罢了,此等小事,何足挂齿。”顾彦舟道
“说到底还是麻烦你了,不仅将你卷入是非,还尽给你添乱,惭愧、惭愧。”姜淮道
“哪里的话,严重了,姜兄遇危机,第一个想到是我,也说明相遇即是有缘,无需担心。”顾彦舟道
二人来到长乐宫,只听宫内一苍劲有力之声“姜美人,你可有话说。”渲染出严肃的氛围。姜淮吓得俩股颤颤,入殿下跪道“臣少府姜淮参见太后,长乐无极。”
顾彦舟跟着入殿道“臣长安县廷掾顾彦舟,参见太后,长乐无极。”
“哦,顾彦舟,你抬起头来。”太后道
顾彦舟心中打鼓,没有思索,慢慢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先是玄色曲裾袍,自觉颜色深邃如海似要将人吸入进去,向上移见一张脸,与裴麟晏有五分相似,不免让人恍惚,失了神对上一双眸,凛冽中夹杂着寒意。
“果然如晏儿所说是个美人。”太后道
“太后谬赞,臣蒲柳之姿,难堪入眼。”顾彦舟道
“谦逊有礼,进退有度,不错。沈相提起你,那也是赞赏之词溢于言表,盐铁案与长生案你屡立大功,功勋卓著,怎么今日是来讨赏来了。”太后道
“臣不敢,今日听闻宫内有一桩奇案,闹的人心惶惶,恐其冲撞太后皇上,臣便自作主张想为贵人排忧解难便入宫来一探究竟,还望太后宽恕臣大不敬之罪。”顾彦舟解释道
“如此,那还是错怪你了。”太后道
“太后仁德,自是臣擅作主张,扰了贵人清静。”顾彦舟道
“无事,既然来了,那这案子便交由你查明真相。”太后道
“谢太后恩典,臣领命,我必将真相调查的水落石出。
定睛看去,一宫女模样女子跪着,“你且说明昨日夜里发生何事。”顾彦舟问道
“回大人,奴婢红花乃桂宫姜美人处婢子,恰巧昨日我一人当值,子时我肚子便闹了起来,净手途中便传来怪声,鬼影崇崇,很是恐怖,当场奴婢便晕厥过去,一醒来就被五花大绑,说奴婢是作怪之人,昨日发生何事我真是一无所知啊,还望大人明鉴。”红花道
“你这贱人惯会巧言善辩,那为何昨日怪声一响,鬼影一现,偏偏就你一人在那,好巧不巧也是一人所见,你说不是你,那是何人,分明是贼喊捉贼,混淆视听罢了。”楚昭容道
“就是,多亏我家昭容将你抓获,为宫中安宁也要除去你个祸害。”怜香道
“我看你定是受姜美人指使,扰皇上太后安康,大人切不可放过此贱婢。”惜玉道
“不是这样,真的与姜美人无关,姜美人怀孕八个月,本就循规蹈矩,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望大人明察秋毫。”绿蜡道,说罢跪下磕头。
“那自是矫情,作怪,想方设法弄出这档子事不就是为了惹皇上怜爱,日日宿你宫中,惯会使些狐媚伎俩。”楚昭容阴阳怪气道
“姐姐,何必如此揣度妹妹,你我都是皇上的人,我等自当谦逊有爱,和平共处,侍奉好皇上才是第一要紧事。”姜美人道
“呸,你也配与我相提并论,我乃御史大夫之女,姜家不过一介破落户,收起你那惺惺作态模样,我不吃你这套,你骗的了他人,蒙不了我。”楚昭容道
姜滢说不过,眼神向着太后求助,太后悠然自得饮茶,一副自在从容模样,转过来对着姜淮,姜淮眼里满是心疼但也无可奈何。
“好了,此乃公堂,不是你等唇枪舌战之地,太后要我全力调查此事,你等安分回话即可,如若再闹,我便不客气了。”顾彦舟严厉道
“我且问你们四人,那怪声如何,鬼影又是哪般?。”顾彦舟问,四人上前来跪着。
“那怪声凄惨凌厉,如地狱恶鬼般;而鬼影更是形如魑魅,变幻莫测。”绿蜡道
“那都何时,何地出现”顾彦舟问
“只要入夜,子时之后便会出现,地点一般都在桂宫。”红花道
“那长乐宫、未央宫都毫无动静。”顾彦舟道
“是”绿蜡道
见怜香、惜玉二人衣袖中露出的手指上爬满了红痕,如血色的蛇,醒目耀眼。顾彦舟心中有了考量。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如何作案,你等从实招来,还可免除一死,不然抄家灭族只在一瞬。”顾彦舟道
见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顾彦舟解释道“你等可听说过善口技者,其可模仿世间万物一切叫声,且声音惟妙惟肖、以假乱真。而还有一类人善手影,双手可临摹人魔鬼仙,如果加上一根蜡烛,把二者结合在一起,那便是声如魑魅,形似恶鬼。装神弄鬼之人便是靠此在后宫兴风作浪,闹的鸡犬不宁,我说的可对,楚昭容。”顾彦舟道
“你休要胡言乱语,胡乱攀咬,此事与我何干,就算与我有关,没有证据,那便是污蔑。”楚昭容道
“哦,大家若不信,还请怜香、惜玉二人伸出手来,一看便知。”顾彦舟道
只见二人赶忙将手收入衣袖中,脸上满是慌乱模样。
“你去检查二人双手。”太后道
孟嬷嬷抓起二人,只见俩人手上皆是蜡痕,“你们可有何辩解。”顾彦舟道
“这是…这是我们不小心烫伤的。”怜香辩解道
“对,没错,昨日伺候主子,不小心烫伤了。”惜玉附和道
“那倒是错怪你们了,既然如此,伺候不好楚昭容也是办事不力,来人将此二人拖出乱棍打死。”顾彦舟威胁道
“顾大人,怕不是将长乐宫当作自己的长安县衙,太后还未发话,你便自顾自的处置起来,我倒是真真开了眼,也是叫我一睹顾大人英姿。”楚昭容道
“想来楚昭容也怕我冤了她们,如若不信,那太后可派人前去未央宫搜上一搜,定叫他来个人赃并获。”顾彦舟道
“不可,未央宫乃深宫后院,恐有不便,还需从长计议。”楚昭容道
“哦,只要搜上一搜便可还你清白,楚昭容为何推三阻四,怕不是真有不可见人之处。”顾彦舟道
“我算是明白了,你是姜少府特意请来为姜美人撑腰的,一来便针对我,太后您可要为贫妾做主,万万不可受人蒙蔽。”楚昭容道
“你真是为我着想,怕不是以为我老眼昏花,是非不分,我倒是想瞧瞧这手影戏法,你带上人去未央宫搜上一搜,切忌不可放过任何角落。”太后道
楚昭容听罢,整个人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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