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凉风把树叶吹得簌簌作响,孤冷的月亮在浮云中时隐时现,看起来颇显冷清之色。
沈念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裴争所住的厢房时,已冻得瑟瑟发抖。
等在屋外的长戈见到她身影后,当即俯身一礼,他知道这位沈姑娘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女人,加之殿下对她的态度不你一般,自然不敢怠慢分毫,总是恭恭敬敬的,
“姑娘快进去吧,殿下早已等你许久了。”
沈念捏着衣角,一时心跳如擂鼓,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强忍住心中的慌乱走了进去。
刚抬脚迈进第一步,她就怕到汗毛竖立,因为实在不知今日会遭到男人怎样的折磨。
进入屋内,绕过山水画屏风,她才看清男人正散漫地斜倚在罗汉床上,身上的寝衣松松垮垮,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听到她的脚步,裴争撩起眼皮,盯着她,唇角处漾起晦涩不明的笑意。
只对视一瞬,那目光之中透着的冷冽气息席卷她全身,是占有,亦是鄙视……
他就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凶兽,而她就像是一只无处可躲的幼鹿,随时可以将她吞食腹中。
沈念慌乱低下头,咽了下口水,“臣女,见过殿下。”
仅仅一眼,她就能怕到气息不稳,
裴争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水盈盈的眸子里盛满了惊恐,他扯了下唇角,吩咐道:
“过来。”
男人再一次让她过去,这次又会发生什么事?沈念不禁双腿发软,迈出的步子异常沉重,一步一步,缓慢向前行着,
“快点!”
对方的语气透着隐隐不悦,她脸色一白,再也不敢怠慢,快步走上前,站在他身侧。
她真的很害怕裴争恼怒,
他实在太狠辣无情,又喜怒无常,若是不小心触怒,牵连宋淮之,该如何是好?
那种惧怕提到心尖,硬生生被吓出一身的冷汗。
一个胆战心惊站在屋内,
一个散漫自若倚在软榻。
月色透过窗子映入屋内,悄悄蔓延至他们二人脚边,如薄雾笼罩。
美人站在身前,幽幽烛火之下,可见她身姿曼妙,微微偏头时,露出颈间莹白的肌肤,身上那股特殊的梅香隐隐萦绕,让人沉醉其中。
只是,身上那件外衣实在碍眼。
他缓缓挑眉,冷淡吩咐:
“把外衣脱了。”
话语飘入耳中,仿若有一只无情的大手拐过她的脊背,霎时间头皮一阵一阵发麻。
他怎能让她脱外衣?
她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声音微颤,“殿、殿下!”
“快点!是不再见到你的未婚夫了么?”
他又拿着宋淮之威胁她。
仅一句话,将她的反抗,尊严……无情地践踏在地上,瞬间失去所有力气,
“别伤害他…臣女遵命。”
“殿下,臣女遵命。”
他为何如此卑鄙,
总是拿她的软肋威胁……
随后她便缓缓解开衣带,褪去身上的外衣……直到仅剩下一件单薄里衣时,男人才开口,没让她继续脱下去,
“够了,这件甚美。”
眼前的小姑娘穿着一件藕荷色里衣,肤白若雪,长长的鸦睫如蝉翼般脆弱地眨动,显得楚楚可怜。
而沈念即使未抬眸,也知道男人是以何种目光审视她,就像是在欣赏一个猎物。
还是一个他独有的猎物。
她很讨厌被对方如此看着。
让她毫无尊严。
下一时,她手腕一沉,一股力量强行将她向一侧拉去,是裴争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按坐到身侧榻上。
反应过来后,沈念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仿佛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太近了,
他们二人靠得实在是太近了。
裴争的指腹摩挲着她身前的发丝,眸色暗沉,腔调散漫,“卿卿?他叫你卿卿?”
听到对方唤她这般亲密的称呼,沈念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她暗暗想着,定是白日里宋淮之唤她时,被裴争听了去。
今夜,他竟拿这个称呼来戏弄。
她微微别过脸去,急促喘息着,
“是…这是臣女的小字。”
也是只有宋淮之才能唤的小字。
除了他,别人还未唤过。
“小字啊,唤得还真亲密呢。”裴争的手抚上她的侧脸,哑声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已经成亲了。”
“沈念,你好大的魅力啊,竟迷得未婚夫对你神魂颠倒,说一不二。”
温热的指腹无情地抚着她的侧脸,恐惧仿若一只大手揪住她的心脏,压得她喘不过气。
是窒息的闷痛,
后背冷汗涔涔。
沈念偏头想逃避男人的触碰,却不料她的下颌被他死死捏住,逃脱不得,逼迫她与他对视,
“你躲什么?”
面对姑娘的反抗,裴争的目光冷漠到极致,显然一副轻视的模样,
沈念身子哆嗦起来,手轻轻搭在男人的臂弯,哀求着:“殿下,能不能不要那样…还疼着……”
小姑娘眼里酝酿出两团泪水,几根发丝飘在她的颊边,如花柔弱,哽咽的缓缓诉说。
“嘶,是孤下手太重了。”裴争凝眉嗤了一声,“卿卿放心,今夜孤不会了。”
男人唤着她的小字,话里孟浪不堪,而沈念半掩在长发下的耳根可耻地羞红了,她强忍着心慌,求饶:
“不、不要。”
“殿下,放过臣女吧。”
“求你放过臣女吧。”
这话快要将她吓哭了,她不过只想嫁给一个爱自己的,平平淡淡过一生。
与裴争中了情蛊,并非她所愿,若是能有所选择,她哪里愿意同他有所牵扯?
即使他位高权重,即使他是一国太子,
她从未有过攀附的心思,从未……
只有厌恶,满心满眼的厌恶。
心底的厌恶,到了极致。
“不要孤碰你么?下次换种说法,不要二字,孤听腻了。”裴争的指尖摩挲着,语气满是嘲弄,“沈念,你不过是孤的一个玩物,配拒绝么?”
见男人是铁了心的,她只好哀求道:“殿下,那今夜能不能早些放臣女回去?”
“好啊,孤当然会放你回去。”
“你只要乖乖听话,孤也不会为难你。”
话音落,男人将她向后拉去,一瞬间,天旋地转,沈念一动不敢动了。
裴争攥着她的手腕,指腹在那处伤疤,碾了碾,眼神沉下去,“同你未婚夫如此过么?”
“他有没有碰过你?”
那日之后,为了掩盖守宫砂消失的事实,她竟不惜将手腕烫伤。以她对未婚夫依赖的性子,裴争不禁在心底生出疑惑,她是否也曾允许那个草包亲近过?
若在往日,他之前本不在乎此事,即便是沈念同那草包成亲,也丝毫不会在乎。
可是这两日,他总是想起小姑娘的模样,他想若是她同别的男子也那般亲近,也可以么?
思来想去,他无法接受,
因为他讨厌自己的东西被他人染指。
沈念咬着唇,不住地摇头,“没……没有,殿下,臣女同淮之发乎于情,止乎于理。”
“他待臣女一向尊敬。”
说到这里时,她鼻尖泛起酸意,
她心里知道眼前的男人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顺势便说了。
不过她说的亦是事实,从订亲以来,淮之便待她尊重,从不敢有一丝逾矩。
她的郎君是那样好,敬她,爱她。
得到满意的答案,裴争俯身靠近,温热且带有侵略性地覆在她的颈间,逼得她后背发寒……接着,他语调拉长而慢,
“很好,沈念孤眼下还需要你,在解蛊间,你最好莫要让别的男人碰你。”
“孤不喜欢……”
“若是你没忍住同未婚夫……孤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明白么?”
男人的手掐了一下她的手腕,疼痛感传来,沈念从牙缝里哆哆嗦嗦挤出一句话,“臣女明白。”
手腕似是被人捏碎了般疼,疼到她的呼吸变得渐渐急促。
她没想到裴争会有如此无理的要求,可宋淮之是她的未婚夫,她同他做什么皆合乎情理。
他怎能如此要求她?
裴争看着眼前的沈念,小姑娘脸色隐隐泛白,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好似被暴风雨打湿羽毛的小鸟,可怜至极。
加上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眸,任一个男人瞧见了都会心生怜爱。
但他不会,
因为根本不在乎啊。
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罢了。
随后殿内的烛火不知何时被风吹灭了一盏,视线更加昏暗了。
……
夜色还未太深,裴争还算是信守承诺,不过两个时辰便放她回去了,好在没让她很狼狈。
走出厢房后,感受着夜里的凉风吹透她身上的衣物,一点一点吞噬她的身子。
冷到发抖,
亦怕到发抖。
她到底何时能解蛊毒?
何时能摆脱裴争的控制?
一切都未曾可知。
沈念用着身体仅余的力量走回厢房,手指在一不小心也擦破了,微微泛着红。
她同裴争什么关系都没有啊……可那些分明本该是同来日夫君才能有的亲密,她却已与裴争做尽了。
还有何颜面面对宋淮之,
她温润的郎君,明明是那般好。
心中的酸涩愈发浓烈,她几次抬起胳膊才有力气推开房门。
而就在这时,她刚抬步迈入屋内,只见烛火幽幽之下,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见状,沈念额间的冷汗顿时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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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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