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是男人，睡一起也没什么好说的，而且小时候又不是没一起睡过，怎么现在倒是扭捏上了？
宋乔看着闻亦年缓缓向自己走过来的身影，四肢像是没有及时打磨的发条一样，僵硬沉重，半天不知道要干什么。
“你就这么睡吗？不脱衣服？”顾忌已经睡着的白老爷子，闻亦年说话的声音都是悄声的。
宋乔讷讷地“啊”了一声后才将手伸向领口，但在触摸到领口布料的时候却停下了。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套头卫衣啊！里面可是什么都没有穿，要是现在脱了可就是光膀子了！
早知道今天就不穿这件衣服了！
“这个……”宋乔缓缓将手放下，笑道，“我就这么睡吧，晚上冷。”
闻亦年右眉一挑，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的领口看了半晌才缓缓点头：“好吧。”
听闻亦年没有多问，宋乔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随后又听闻亦年问：“你要睡里面还是外面？”
宋乔看了看，这床是靠墙的，这么小一张床要是自己睡里面怕是会被闻亦年和墙壁两面夹击，那感觉一定不好受，所以他十分坚决地选择了外面。
到了半夜，宋乔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一是因为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和别人睡过一张床，二则是因为，他实在是，太！热！了！
本来两个人挤在同一张床上就热，他又穿了件卫衣，卫衣帽子垫在脑袋下面，是怎么也睡不舒服，他想转身，但又听到耳侧闻亦年平稳的呼吸声猜想他已经睡着了，也不太好意思打扰他，只能一蹭一蹭像只毛毛虫一样把脑袋下的帽子往一侧拉。
可这么一动，他就更热了，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脖颈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靠！
他深吸一口气，恨不得直接把这破帽子给扯下来。
“怎么了？”闻亦年轻声询问，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刚被吵醒。
宋乔立刻停了动作，调整了呼吸，“不好意思啊，这个帽子有点垫着了，我调整一下，吵醒你了？”
闻亦年轻轻侧过身，双眼看着宋乔，“我帮你？”
“啊？怎么帮？”宋乔将放在帽子上的手拿下来，又听他说：“你先转过来，面对着我，我帮你调整。”
宋乔着实是受不了那帽子，立刻就转了过来，面对着闻亦年。
似乎是他转得太过干脆，闻亦年原本伸出的手都顿了一顿，神色也有些愣愣的。
“那个……你……”
感受到两人顷刻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宋乔面上也开始有些发烫，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既然已经把你吵醒了，那我就自己来吧。”
说罢，他正要转回去，却被闻亦年猛得一按，这是他在闻亦年身上从未见过的强硬。他甚至借着从窗帘缝隙间透进来的月光看到了闻亦年暗下去的眸子。
怪吓人的。
闻亦年喉结滚动，盯着宋乔看了很久，在他快要恼羞成怒的前一秒开了口；“没事，我帮你。”
宋乔被他按着身子一时也没法动弹，拒绝的话都要说出口了又觉得那样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只好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说出话来，他又觉得不对，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他带着心虚向闻亦年看去，却见他眸色深沉，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好像在忍耐这什么一样。
大手从他肩膀处穿过，最终停在他的脑后，自己像是被他揽着一样，整张脸都快贴在他胸膛上了。
“要怎么调整？侧着吗？”
胸腔轻微的震动让宋乔麻了半个身子，有一种3D立体环绕的感觉，更别说闻亦年说话时上下滚动的喉结正直接的展现在他眼前。
身为一个正儿八经的男人，宋乔当然也有喉结，但他怎么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喉结这么性感过？
“嗯？在听吗？”见怀中人半天没回话，闻亦年轻轻唤了一声。宋乔立刻回过神来，结巴道：“在听，你就看着调整就好。”
为了更好动作，闻亦年又将宋乔往怀里揽了揽，“好。”
宋乔将头埋下去，刻意避开闻亦年的脸，但耳边衣料的摩擦声和闻亦年轻轻的呼吸声却让他心跳加快，像是赛场上激烈交锋时的鼓点，又像是失序的秒针，咚咚咚，似乎每一秒都拉长到十倍。
他用力将眼睛攥上，甚至开始默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但这病急乱投医的举动没有让他的心跳平复下来，反而跳得更快了。
宋乔啊宋乔，真是没出息！
没谈过恋爱也不能对男人激动成这个样子啊！这难道就是母胎单身的通病？
或许真的该谈一次恋爱了，真是……
在宋乔暗暗给自己开批斗大会的时间里，闻亦年已经整理好了他的帽子。
“好了，刚刚帽子团成一团了，所以才会不舒服，现在拉平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刻意，闻亦年伸手拍了拍他的帽子。
此刻的宋乔简直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额头上渗出一层汗来。他如临大赦，正要抬头道谢后从闻亦年怀里离开，却被突然的一声响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一头栽进闻亦年怀里，却在感受到额头微微刺痛后听到闻亦年一声轻轻的吸气。
他意识到自己的头撞到了闻亦年，想抬头去问他却又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下巴上。
“对不起！”宋乔手忙脚乱，不知道是先从他怀里出来，还是先道歉。一番挣扎后他还是觉得先去看看那个引发“惨案”的罪魁祸首。
只见高豫龙捂着嘴站在原地，迎上宋乔看过来的目光后又迅速捂住眼睛，“我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你大晚上不睡觉乱跑什么？”宋乔化尴尬为气愤，对着高豫龙就是一阵低吼。
高豫龙将手放下来，指了指厕所：“起夜。”
宋乔额角青筋暴起，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那就快去。”
高豫龙连着说了好几声是后一溜烟窜进厕所里。
宋乔这才抬头去看闻亦年，正要道歉却见闻亦年耳尖通红。
“怎么了？”宋乔不明所以。
闻亦年侧过脸，正好将红到滴血耳尖完整的送到宋乔眼前。他声音比刚刚更为沙哑，甚至在话语的末尾都带上了颤抖：“小乔，腿……”
“啊？”宋乔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动了动腿，却触到一团柔软。
“……”
宋乔周身僵了一瞬，随后就好像有烟花从脑中炸开了一样。
他好像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那东西好像还有些奇怪的反应。
“对不起！”宋乔低吼一声。
“你先，把腿拿开……”闻亦年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听得宋乔一阵耳红。
宋乔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站在床边猛得对着闻亦年鞠了好几个躬，像是来参加葬礼的宾客，下一秒就要把闻亦年送走了。
闻亦年也坐起身，相视无言。
冲水声响起，高豫龙开了门出来，见两人面面相觑，疑惑挠头：“你们，怎么了？”
没等宋乔开口解释，就见闻亦年从床上蹦起，落地就往厕所冲，但在手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迟疑了一瞬，随后转身开了病房门往外头走。
高豫龙全程张大嘴看着闻亦年落荒而逃，“宋哥，好手段啊！”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宋乔扶额，僵硬地倒在床上，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还能闻到闻亦年发间留下的气味，他闷闷道：“睡觉。”
高豫龙似懂非懂地看了看虚掩着的门，又看了看在床上装死的宋乔，啧啧几声后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这一晚，宋乔心里都是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睡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觉起来就是第二天一早查房的时候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就看到闻亦年站在白老爷子病床边注视着护士给他抽血。
“早啊。”宋乔装作随意的样子跟他问好，他也回到了平常的斯文模样，仿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点了点头，笑道：“早，早饭我已经打好了，就在桌上，去吃点？”
宋乔起身，活动活动身体后向桌子旁走去，高豫龙嘴里还塞着一个包子，见他来含糊不清地向他问好。宋乔回过话后就坐了下来，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一个个小包子，心思不由翩飞。
“宋哥？”高豫龙咽下包子喝了口粥，凑近他问，“昨晚到底怎么回事？闻律师怎么突然就冲出去了？”
宋乔又想起昨晚过于亲密的接触，脸上竟又不自觉的发烫，“没什么，吃饭。”
他塞给高豫龙一个包子，堵住他的嘴不想让他再问。他这么一问又让他的心思回到了昨晚。
昨天闻亦年去哪儿了呢？去做什么了？会不会是……
宋乔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猛得从桌子上抓起两个包子塞进嘴里。
闻亦年一过来就看到宋乔这幅样子，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像一只呆愣愣的仓鼠。
他不禁笑了笑，等宋乔将包子咽下去后对他说：“一会儿要去四处转转吗？”
宋乔一顿，看向闻亦年，见他眨了眨眼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浪费了半天时间，接下来要做正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