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玄清门……
付子岚自从知道玄清门是用从他们凌天门卷去的财产建立的，又经历了昨日与那不知廉耻的础月仙尊蔺珏的对峙，他对这仙门就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厌恶。
也不知他家师尊到底是怎么对这玄清门这般感兴趣。
他只得放下了收拾好的东西，抱着剑在铺前坐下，看着若戚远去的背影。
仙门论坛中心有一块凸起的圆台，在一些节庆日会开展活动或是比武大赛，而此刻，那圆台上正打得激烈。
就见两道人影在台上缠斗，打得难舍难分。
一会儿是近战，彼此拳脚碰撞发出的闷响极有力度，一会儿又是远战，一道灵力将对方震开，而后两人转用灵攻，身影忽上忽下，快得叫人只能看见残影。
若戚赶到时，打斗正僵持不下。
战斗的两方虽都是仙门弟子，可其中一人是个面带胡茬的青年男子，而另一人却是个未冠少年。
边上围观的人都不禁屏住呼吸，等待着胜负决战。
若戚却早已敏锐地观察到，那少年早已在前面的决斗中占了上风。
那少年看似如蜻蜓点水、一直在躲避，却节奏稳定、气息如常，反观那青年男子，额角早已有些薄汗，气息也有些乱。
若戚最是看好这般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尤其是年轻的强者。
又是一个来回，少年踩着青年男子的肩来了一个空翻，落地时若戚恰好望见他眼中的戾气，有如风潮卷席，兀自嚣张。一个回身躲过男子击来的灵力，抬腿踹向男子的面。
那男子慌忙让开，抬手去抓他的脚踝已经太迟，被一记扫堂腿绊了一下失去平衡，神情一变，翻滚至他身后就去扳他的肩。
少年却头也不回，一记灵力早已甩在了他的腹间，将他冲出去好远。
边上的观众都被一番眼花缭乱的换位惊呆，若戚却是唇角带笑，饶有意味地盯着那名转过身的少年。
转身时，少年的目光在她面上扫过。
而后，所有人便看见那少年一脚拦在了那弓身喘息的年轻男子的颈侧，笑着问道，“如何？”
男子腰间那块刻着“玉虚门”的令牌随着他的动作晃荡几下，许久，他缓缓抬头，看向那笑容满面的少年，“……我认输。”
围观人群爆发出一声呼喊与掌声。
“精彩啊，玉虚门的名声在经历昨日与今日两战后可谓已经败得一塌糊涂！与凌天门打就算了，偏要和玄清门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嘻嘻，与第一打输了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昨日玉虚门那弟子与凌天门打都输了才真是脸都丢光啦！”
若戚的视线盯着那名朝台下走来的少年，直“啧啧”咂嘴：玄清门不愧是玄清门，这少年长得又好看，打架又强，要是能将他收入门下该多好。
既然玄清门不能让她公开挖墙脚，那她就私下里挖。
若戚环顾四周，确定没有蔺珏以及他身边那个大弟子的影，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上去，这才发觉这小少年居然比她还高了三寸，她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
“这位小兄弟，可是哪个门派的？”
面对这一番明知故问、已经将来意写明在脸上的搭讪。
那少年沉默片刻，嗓音干净，“玄清门。”
“玄清门的规章严苛、环境一般，门主看上去也格外阴阳怪气。你如此实力，实在浪费。”若戚微笑道，“不如转投我凌天门，我们仙门菜品多样，环境一流，不仅如此，还有规章制度人性化，师长和善可亲。”
“……”
不知为何，若戚感觉她说到门主阴阳怪气的时候，好像看到这少年的嘴角抽了一下，下一秒又恢复如常。
难道她看错了？
若戚以为这少年时心存对玄清门的眷恋，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展一番策反演说，谁知那少年却开口了。
神色认真道，“我正有此意。”
“嗯？”若戚一愣。
少年长相清秀，眉眼柔和俊俏，垂下眸来时显得格外乖顺腼腆，若戚一时间难以将他与刚才台上那个动作果决凌厉的少年联系到一起。
“我在玄清门饱受排挤，吃不饱睡不好的，还常因身体孱弱受欺凌。”
他嗓音似清溪般，抬眼见若戚面露疑色，少年眨了眨眼，再开口时声音竟有些哽咽，“因此我早便想另投他门，望您收留我。”
这样一番剧情走向是若戚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明明是她去人家仙门挖墙角在，怎么还没怎么挖人家的墙就自己倒下来了？
难不成玄清门内部真如她所编的那般不堪？
那蔺珏，简直是人面兽心！
若戚对这小少年本就有所好感，这下更是恨不得替他端了玄清门。
“叫什么名字？”若戚领着这少年往回走。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阿六。”少年说着转头去看若戚的神色，张口就来，“仙尊可否为我赐名？”
若戚没有反驳他叫的那声“仙尊”，思忖片刻，“那便叫听雨，如何？”
“听雨”，乍一听像是给女子的名字，若是换个人只怕都要抗议了。
可谁让他是蔺珏呢？
少年的皮下，那位众人追捧的仙尊细细地将这两个字嚼了又嚼，唇角露出冰冷又自嘲的笑。知风，听雨……你可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这些。
那你怎么不记得，那时候你把他从废墟里捡回去，他说的就是同样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满脸脏污的小孩被少女牵着在凳子上坐下，躲过她拿来为他擦脸的湿毛巾，“他们都叫我阿六。”
少女按住他的后脑勺，用毛巾替他擦去脸上的污泥，“那我给你想个名字……”
“就叫知风，怎样？”
见少年一时没应声，若戚回头看向他，从他的眼中捕捉到刹那的闪烁。
“好。”他应道。
回到铺子前，付子岚看见若戚身后穿着玄清门弟子服的人，简直震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在听到那人唤若戚“师尊”的时候，他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一连瞟了那人三四次。
“……师尊，这人当真是自愿来凌天门的？会不会是那蔺珏派来我们仙门当卧底的啊？”付子岚躲开少年的注视，传音对若戚说。
若戚沉默了一下，“应该不是。因为听他的意思应该很看不惯蔺珏，那就和我们是同一立场的。”
“不是，可是这少年年方几何，姓甚名谁，家世背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让他进了我们凌天门，是不是不太好？”
“年方十七，父母双亡，无姓无名，方才仙尊赐名‘听雨’。”
少年冷淡的音色忽然在付子岚耳边响起，吓得他险些跳起，转头看向一旁的若戚，却发觉她神色如常，似乎并未听到少年的传音。
按理来说，这少年也不应该听到他给若戚的传音才对，可他方才的话分明就是在回答他。
付子岚只记得有些人可以通过自身灵力破译他人加密的传音，而修为越高者就越能够轻易破解修为低者的传音。
付子岚皱起眉，神情有些古怪地看向少年。
难不成这少年的修为竟比他高这么多，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破解他的传音？！
就听若戚收到他的传音后看了那少年一眼，后者怔了一下，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我看他挺老实的啊。”
若戚：“方才他与玉虚门的人对打时蔺珏也没在边上，或许是在玄清门受了太多排挤，这才会生出来仙门论坛寻求别的仙门收留的想法。他既然敢孤身前来，便是做好了打算。若是他当真不怀好意，你怕我制不住他吗？”
若戚传音时，付子岚不禁偷偷瞄了眼少年，后者这回似乎就没再听到了。
付子岚不禁松了口气，看来这少年的修为和若戚还是有些差距的。
回到仙门后，若戚给那少年安排了住处，因今日一战，若戚观察到他的实力恐怕在凌天门的弟子中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便将他算在了自己门下，住所也是单独安排一间。
午后，若戚小憩片刻后便开始整理、安排派去其他仙门的人手。
还没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个人影便从门外走来，“师尊……”
若戚一抬头，就见那面容清隽的少年已换上凌天门浅绿色的弟子服，一头乌发束得整整齐齐，正端着一盘东西走进来。
“这种事让下面的人做就好了，你这会儿可以让付子岚带你去熟悉熟悉仙门。”
若戚见少年将那盘里的一壶茶以及杯盏、几碟糕点拿出来在案桌的空处摆开，瞥见他袖口沾了抹灰，便顺手替他掸去了。
见状，蔺珏的指尖有些不受控制地抽动一下，忍住了没动。他垂下眸去，克制住自己想要往那张脸上瞟的冲动。
见听雨默然片刻，若戚转头看他，正好撞见他望过来的视线。
不知为何，少年忽然轻吸一口气，那宛藏星子的双眸在她面上流连片刻，“师尊，是我自己想做的。付师兄已经带我熟悉过仙门了，这糕点正是我在厨房为您做的。”
“你还会做糕点？”
若戚流露出些许惊异。
“嗯，师尊不妨尝尝口感如何，我好再做调整。”
面前的少年看上去十分拘谨，眼中满是期待。
若戚许久没见过这般清纯乖巧的少年，再加上他午前的表现，心里喜欢得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歪了歪头，弯起唇角，“在你看来，那玄清门的门主蔺珏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小少年[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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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