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那些人把某种药剂注射进了他的体内。

他的身体失去控制，那只强壮的金属手臂垂落到地面，我开始止不住地咳嗽。

那些人把他按倒在地面上，嘴里还在不断地咒骂。

伊恩博士赶过来，看到我脖子上的淤青，狠狠的踢了一脚趴在旁边的冬兵。

我恍然间觉得这也会是我的命运。

穿着白大褂的人又来了，他们把我摆上各种机器，对着各种我看不懂的数据图指指点点。

“怎么样？”伊恩博士走了进来，脱去了血迹斑斑的手套。

我知道那是谁的血。

“没什么大事，博士。她的身体强度明显比我们预估的要更高，冬兵的那一击没有造成明显伤害。”

伊恩博士显得很高兴。他微笑着走了过来，轻柔地抚摸着我脖子上已经几乎退去的瘀伤。

“他怎么样？”这是我第一次开口说话。

但伊恩博士并不对此有任何惊讶。

“他本来是一把好武器，只是有些失灵了，对于失灵的武器该怎么样，我的小涅墨西斯知道吗？”

用来诞生我的那个计划，就叫涅墨西斯。

这不是我的名字，因为在那些蓝色的罐子里，曾经躺着成千上万个涅墨西斯。

虽然他们已经都化为了灰烬。

“拿去维修。”我回答道。

“好孩子。”他抚摸着我的头发。

冬兵是一件武器，成为武器就是我的宿命。

我听到了惨叫声。

“那是他吗？”

“哦，这墙壁的隔音效果做得真差。”他把我抱进他的怀里，用那双灰色的眼睛看着我，“告诉我，乖孩子，是谁让你去见冬兵的？”

“没有谁。”我看着那双眼睛。

和冬兵的完全不一样。

我讨厌它们。

“我只是想见见他。”

“那告诉我，是谁和你说冬兵在这儿的？”

我指向了站在一旁的那两个人。

“他们。”

伊恩博士很欣慰。

那两个人哭喊，大叫，被硬生生拖出了实验室。

然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们。

我决定以后不要说话了。

（五）

我两岁了。

或者说，我十岁了。

我比较喜欢十岁这个说法，让我更像普通人。

这里的人一如既往地热衷于研究我，只是换了个方法。

他们用子弹在我的身上开个洞，为了测试我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愈合；他们让我背着不知道多重的背包跑步，为了看我的承重极限在哪里？他们把我和西伯利亚野熊关在一起，为了检验我能存活多长时间；他们不允许我睡觉，为了看我的生理极限在哪里。

他们测量我的跑步速度、我的五感、我的一切。

我一直没有死，我还活着。

有时候我会想，我和那些被烧掉的涅墨西斯比起来，也不知道谁更倒霉一点。

我躺在实验床上，看着鲜红的血液被用针管从我的体内抽出。

我的血液竟然还是鲜红的，真是奇怪。

伊恩博士坐在我的床头，翻看着那些实验数据。他一边看一边感叹道：“哦，上帝，你绝对会是我最完美的作品，我的涅墨西斯。你完全证明了我之前的猜想，两个超级士兵的基因融合产物果然会拥有这世上最强大的力量。”

“哈哈哈哈。”他站起身，捏着那几张纸大笑，“超级血清算什么，只要有你在，我绝对能实现我的理想。”

我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转过头，继续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博士，你来看看这个。”

“什么？”伊恩走了过去。

“血检报告显示，她体内的激素水平发生了变化。”

“哦，你是说我可爱的孩子要进入青春期了。”

“这绝对是所有家长最烦恼的时候。”他走过来，面带笑意，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

“但我有办法，我不会让我们可爱的涅墨西斯遭受来自青春期的困扰。”

“去准备手术吧。”他背对着门口的助手说道。

我不知道我将迎来怎样的命运。

（六）

冰冷的刀子生生割开我的肌肉。

他们把手伸进我的身体里。

我就像一具尸体。

“你很疼吗？”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过来问我，“你都哭了。”

我哭了吗？我应该早就不会哭了。

“爱丽丝，收好你多余的同情心，这里是九头蛇，不是救济院。”

“博士，你不打麻醉药就这么直接动手术，不怕她痛死吗？”

“你放心吧。”他从我身体里拿出什么东西，放到了一旁的托盘里，“她死不了。当年我们改造冬兵的时候，有哪一次给他上麻醉了吗？”

“自从得知美国队长完好无损地从北冰洋回来以后，我就再也不想在这些怪物身上浪费我的任何一点宝贵医疗物资了。超级士兵们，生命力顽强的就像蟑螂。”

美国队长也遭受了像冬兵和我一样的待遇吗？

好可怜。

“说实在的，我很担心佐拉博士的这个让我们潜伏在神盾局内部的计划。”爱丽丝为博士递过一把镊子。“佩吉·卡特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美国甜心，这株英伦玫瑰的刺比她的美貌更让人感到心惊，再加上现在还有一个美国队长时时刻刻待在她身边。”

伊恩博士嗤笑了一声。

“你知道吗？人类体内寄生着数量多于1000亿，种类多达400多种的微生物，但你到死也不会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我们现在只不过是寄存在神盾局神经末梢的一个最不起眼的寄生虫，没有人会发现我们，就算是美国队长。”

他侧转身体，让爱丽丝给他擦汗。

“而佩吉·卡特·····当初她能在神盾局建立的关键时刻选择怀孕，我就知道，她不足为惧了。”

“什么意思，博士？”

“当初我的父亲有了想要叛变九头蛇的想法，选择和神盾局接触，卡特也答应了他的要求。虽然她怀着身孕依旧坚持工作的精神令我敬佩，但分身乏术总是不可避免的。她没有安排足够的人手保护在我家周围。于是，我向九头蛇告了密，他们被秘密处决，我被佐拉博士收养，但卡特却只以为这一切都是意外。”

他转过头。灰色的眼睛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你猜，像我这样的漏网之鱼还有多少？”

他用刀割断了我身体里的某条血管。

“博士，你要干什么？这里是······”

“对于武器来说，性别是没有意义的，我需要真正强大的战士，性别只会带给她累赘。”

我不喜欢九头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