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说!你是哪个宫里的!”翠晓压着那人跪在长公主面前,一手握着佩刀架在他脖颈上。
她刚才见长公主已经脱离危险,转身就去拿住了惊马的罪魁祸首,看打扮是个洒扫太监,要不是她及时喝住,这家伙都爬起来偷摸摸的跑到侧门前了。
顾晚晴和安逾白从马上下来,就不约而同的结束了马上到的话题,安逾白又变回了马倌‘萧皓’,一脸的老实相,顾晚晴向他道了谢,他憨笑着行礼后就牵着马往马肆去了。
顾晚晴看着围上来的宫人,都四处打量检查生怕她伤着,只得笑着先安抚众人,以她身份若是真伤了,他们多少都会受牵连。
宫人见她确实没有伤着,只是唇色还有些苍白,应该是吓得,才退到她身后去,露出跪在地上的人和持刀而立的翠晓。
那人看着眼生的很,她并未见过,所以缓步行近着问道,“翠晓,问出来了么,是什么人?”
“把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翠晓没直接回答,反而将手中佩刀逼近几分,厉声对那太监吩咐道。
“奴才,奴才是太妃公里的太监,太妃娘娘刚回宫想您的紧,让奴才来通传您一声。”他因为恐惧声音发抖,还不忘时不时看着脖子上架着的利刃吞咽着唾沫,“奴才去了祈云宫,听说您来了马场就赶了过来,奴才刚从侧门进来就见到了您,正高兴呢不知怎么的就被绊倒了,惊了您的马。”
顾晚晴听他一五一十的说着,倒也难怪翠晓不直接转达,这宫里就连顾莫深在她这,说起陈太妃都会事先思索一二。
那太监见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也顾不得脖子上的刀了,嘣嘣的磕着响头,哭喊道,“求长公主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
翠晓呵斥他闭嘴他才消停,瘫坐在地上抖个不停,顾晚晴心里发笑,陈太妃回来的消息她竟然一点都没听到风声,顾莫深瞒的倒是挺紧,就是不知道他好不容易找了由头把人清出宫去,为何又接回来。
“翠晓,送去皇兄那,让他看着处置吧。”任他如何求饶她也没再给他眼神,默然转身起驾回了祈云宫,以男主为首的陈家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她不想知道,即便她想逃离剧情,但目前在这宫里,她还不想让陈家人太放肆。
顾莫深嫌恶的看着殿前抖的像筛子的人,神色由如寒冰般冷酷,他原本心底就压着一口气,他打定主意丈量土地,自然心知朝中世家宗族一时不能得罪,谁知他们竟趁机再次提起中秋被他驳回的奏请,让他接陈太妃回宫,以彰孝道。现下非彼时,他不得不同意,今日陈太妃宫里这小太监倒是撞枪口上了。
“甲二,你在这守着,林公公召郭太医,随朕去祈云宫!”他声线不带一丝温度,吩咐完就起身赶往祈云宫。
随着殿门闭紧,暗处的甲二出现在那太监身旁,他看地上之人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物,冷漠又无情,甲二目前的职责就是看着他,防止他在事情落地之前提前暴毙,弄的死无对证,即便事情落地,他也只有死路一条,见了宫中暗卫的脸,没有活路。
那太监想明白后身子一软瘫在地上,下身沁出一滩黄色的骚尿,皇上压根儿没打算让他活,甚至陈太妃也会因为他受牵连。
这边顾晚晴回了祈云宫,刚脱下身上的骑装,换了件云烟粉缠枝纹对襟长袄,手里的汤婆子还没等暖过劲来,顾莫深就浩浩荡荡的带着一群人到了祈云殿前。
她刚想去迎就被急急赶来的翠晓拦住,耳语让她回寝宫躺着,皇上带了太医过来。
顾晚晴闻言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按她所说往内间走去,刚走几步倒也想明白了,顾莫深这是要寻点岔子杀鸡儆猴。
她刚坐回榻上顾莫深就进了寝宫外间,翠晓挑帘出去行礼,隔着门帘,隐隐能看清他的身形以及他身侧另一个浑圆的身影。
“长公主可好些了?”顾莫深的声音响起,低沉中带着一丝不加掩盖的关切。
“回禀皇上,长公主受了惊吓,还在歇着。”
顾晚晴听着翠晓应答的话,拾起一侧桌上的铜镜看着镜子里自己红润的脸庞,一时有些无语,她现在抹上些铅粉不知来不来得及。
她这还在犹豫,翠晓就挑帘,只放了顾莫深一人进内间,顾莫深先打量她见她无碍才露出几分笑意,但他嘴上却道,“快躺下,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郭太医,进来看看!”
面色红润却脸色难看的顾晚晴默默低下头,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她在顾莫深的搀扶下躺在榻上,翠晓还贴心的扯了被子,郭太医也从外间走了进来,顾晚晴偏头去看,正是刚才站在顾莫深一侧的浑圆身形之人。
这人看着身量不低,却胖乎乎的,一张弥勒的脸,慈眉善目,冬天又穿着厚棉衣,更显的像个圆球。
“长公主,冒犯了。”圆滚滚的郭太医踱步到榻前,躬身行礼后端坐在翠晓搬来的圆凳上,端详着顾晚晴的面色问道,“长公主可曾心慌心悸?”
顾晚晴迟疑过后,看了眼顾莫深缓缓点头,她这脸色都不好了可不得心慌心悸么。
郭太医颔首,而后请她伸手把脉,随着他越来越紧簇的眉头,顾晚晴的心瞬间吊起来了,她最近早睡早起,吃嘛嘛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他半响不说话,顾晚晴心里也七上八下的,直到顾莫深忍不住低咳一声,郭太医才收了手。
“郭太医看的如何?”顾莫深挑眉问道。
“皇上,臣观长公主脸色苍白,鬓间有虚汗,脉象弦紧,又有心慌心悸的症状,确实是受到惊吓,寒邪收引经脉,气血被扰,要多加休息,臣再给配碗安神汤,两三日便可无碍。”
顾晚晴摸了摸鬓间因为怀里汤婆子捂出的热汗,听着郭太医夸张到吓人的诊断,哪里还不明白这君臣两人早就串通好了,即使她活蹦乱跳也能断个病入膏肓。
等戏演完,郭太医告退,顾晚晴才得以从榻上起身。
她转手就把汤婆子塞进了顾莫深的手里,刚在怀里捧了半响,又盖着冬被,现在热的额头后背都是汗。
顾莫深乐呵呵的接过放在一旁,伸手替她抚去鬓角的汗珠,轻声道,“下午可有被吓到?”
她捂住心口佯装惶恐,倚着案角娇声道,“可真是吓死我了,皇兄看看我这脸色还白不白?”
顾莫深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和故作较弱的姿态,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他刚得到消息时心底吓得砰砰直跳,自上次晚晴落水,他在母亲牌位前发过誓,绝不让她再受一丝伤害,哪知还不过半年就又惊了马,也亏得没出意外,否则他会自责死。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刚回宫的陈太妃。
“这次太妃宫确实太不像话了。”他紧促着眉头,带着几分怒气说道。
顾晚晴立即点头,满脸赞同。
才清闲了没有几日,陈太妃又回来了,她一想到她是男主的姑姑,甚至连原主痴恋男主都是她一手设计的,就觉得脑袋直痛。
“这次委屈晚晴了。”顾莫深见她没反驳到是松了一口气,如何惩治太妃宫他大抵有数了。
琐碎的顾莫深又叮嘱了一番,转身吩咐翠晓伺候好长公主,就起身离开了祈云宫。
顾晚晴看着他匆匆的背影,猜想他这应该急着收拾陈太妃了,只是不知道此次陈太妃是因何得以回宫的。
看顾莫深这态度绝对不是他亲自请回来的,不愧是男主的姑姑,倒是有些本事。
送走了顾莫深,夜色渐深,宫中烛火亮起,翠晓回到殿内,拨完烛芯却不急着告退,反而轻手轻脚的走到顾晚晴一旁,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盯着她眨啊眨的。
顾晚晴一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打听到了消息。
她坏心眼的当没看见,想看她能忍多久,不过几息翠晓就憋不住了。
拿着掸子弹弹这里,收拾收拾那里的,在她眼前打转,顾晚晴实在让她转的眼晕,不得不扯住她袖子。
“说吧,打听到什么了?”
翠晓憋了好一会了,这回终于得了机会,立马和倒豆子似的把刚知道一股道给她讲了。
原来顾莫深从她这离开,刚回南书房就发了火,不说天子一怒伏尸万里,反正那惊了马的太监被当场下令杖毙。
他所属的太妃宫也因为御下不严,宫人无矩,被设了圈禁,往后宫人由田嬷嬷管教,学好规矩前太妃宫的大小宫人一律不许踏出太妃宫一步。
也就是说,在圈禁解除前,除了陈太妃,太妃宫的宫人全都禁足不说,还多了一位严苛女官的管辖,赏罚都由田嬷嬷说了算。
顾晚晴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顾莫深这是毫不遮掩的杀鸡儆猴,这处罚看似罚的事太妃宫的宫人,但巴掌全扇在陈太妃脸上。
宫人出不了太妃宫,陈太妃一个主子也是失了大半的自由,宫人受田嬷嬷管辖,万事都要过田嬷嬷的眼,陈太妃又失了权。
而这田嬷嬷又是先皇后的心腹,和她的过节势必少不了,田嬷嬷若要罚她的人,陈太妃也只能忍气吞声,这简直是把她的脸面踩在脚下摩擦。
顾晚晴心里也有了数,陈太妃这次回宫恐怕不是顾莫深主动所为,甚至顾莫深并非情愿接她回宫,所以才这么不留情面。
翠晓见长公主听入了神,不禁往前凑了凑,一双眼睛笑成弯月,有几分自得的道,“长公主,奴婢这消息…劲爆吧!”
“劲爆!”
顾晚晴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劲爆’这个词自己带着她出宫,嗑着瓜子偷听八卦时说过几次,竟然让她学去了,用的倒也贴切。
翠晓得到长公主的肯定,八卦本性尽显,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消息都掏出说给她听,最后连陈太妃接旨后掰断了几根指甲都说了,逗的顾晚晴掩面直笑。
“对了,皇上挑了好多宝贝,陈太妃这次也大出血,私库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了,应该不多会就到了,只不过得委屈您往后两三日都得在寝宫歇着了。”
翠晓叹了口气,压低嗓音道,“郭太医对外说您受惊伤了神,需要静养。”
她低头了然笑了,唇角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这些东西她并不贪图,宫里的东西不好往外带的,左右都是摆设。
静养更是无妨,她一向是耐得住寂寞的,也正好趁着这几日清闲多默几回包公传,距离约定交稿的日子已经过去三四天了,幸亏她之前每次都会多写几回,茶楼那边应该还有得说。
等这阵过去她再去找顾莫深放自己出宫,之前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必如今自己求求他也没什么问题。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从郭太医宣布她痊愈时起,接连好几日都阴雨连连,气温骤降了好几度,随还没下雪,祈云宫后院的古树都提前套上了琉璃罩子,不仅马没怎么骑,就连她出宫的计划一再搁浅。
她这边等天晴,等来等去太阳没等到,竟等来了催更的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2章 陈太妃的脸面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