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请你记住

柳裕又道,“还有还有……柳时霜刚打完启国,势力正猛。你要起兵,实力也不够啊。”

“叔叔,您还记得那个秦煜吧,长得很好的那个丞相?如今他还在把控朝政呢。他是不是李意容的人,我不清楚,但总归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局势太复杂了……”

柳玄越听越震怒,抓起门边的扫帚就朝着柳裕扔过去,“滚。有多远滚多远!”

柳裕被猝不及防的打中,无奈道,“对我发什么火呀,真是的。”他退出门外,摇摇头,他一想起李意容,就起鸡皮疙瘩,这个女子太可怕了。

他说这些,绝不是要惹柳玄生气,而是想点醒柳玄,忍才有出路。

另外这边,柳时霜当夜就调来了人马,接下来,微服也微服够了,不希望再出一点意外。

第二天离开时,到了临淄城门口,就见柳玄带着人,出来送行。

李意容微笑道,“爵爷真客气,还特意赶来送我们。”

柳玄道,“自然要送的。你们多多保重。”

城外的风呼呼地吹着,她走上前,轻声道,“你特意来送我,是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柳玄抬起头,看向李意容,总觉得,她的眼中含着一丝玩味。

她猜到了。

“我猜,你应该要送我一件东西。”她微笑道。

柳玄道,“你知道就好。”他低下头,“我希望,你记住,我今天的话。”

“什么?”她也微笑。

“柳时霜不适合你。”柳玄带着点挑逗道,“他太正经了,你适合更野的人。”

“你这是贬低我?”李意容笑道。

“随你怎么想。”柳玄朝着柳时霜等人拱拱手,回城去了。

人走后,柳时霜问道,“他跟你说什么?”

李意容道,“我觉得史君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她微笑。

到了城外,果然一群人正在等着他们,这是一批死士。

柳玄用了同样的方式对待她。

柳时霜太正经了,意思就是说他十分仁德,他不会痛下杀手,会留这些死士的性命。但这些死士,却会力拼到底。

茫茫郊外,柳时霜护着李意容,死士倒下去一片,又来了一片。柳时霜的人没有准备,不如死士这些人残忍,虽然也是武艺高强。

杀到最后,才慢慢占到上风。

最后柳时霜刚开口要留活口,这些战败的死士就全部悲壮惨烈地自刎了。

李意容笑道,“这些人处处不留情,史君却仍是手下留情。史君和我还真是不太适合呢。”

柳时霜道,“不。我们是互补。”他让手下找地方埋葬处置了这些死士。

此时夕照昏黄,平野莽莽。

他搂紧李意容,吻吻她的额头,“天逢大变。我会护你周全。”

柳玄站在城楼上看柳时霜和李意容离去。

一个少年走到他的身边,“爹。”

这是他和陈婉的儿子——柳羡,已经长到了十五岁。他和陈婉刚成亲不久,陈婉就生下了他。

“你娘还好吧。”柳玄问道。“他不怪陈婉,也知道依照陈婉的性子,做不出这类事情。

柳羡道,“娘还好。爹,你训练死士不容易,难道就这样浪费吗?”

柳玄笑道,“你觉得是浪费?嗯。算是吧。”他是想告诉李意容,免得她头脑不清楚,沉迷于柳时霜的柔情中,忘记了他的身份。

那他柳玄可是要失望的。

她和柳时霜是永远不可能的,不仅身份对立,而且是两种不同的人,脾性,气质,性格都是不同的。

“爹。我觉得这个姐姐,其实很清楚。”

“哦。为什么这样说?”柳玄问道。

柳羡道,“感觉。她看那个族长,眼里总是带着一种疏离感。”孩子的感觉是最诚实的。

“你说她清楚……”柳玄不明白了。如果她是首辅,跟柳时霜对立,但为什么现在,她不是了,还要跟柳时霜对立?

“爹。你是打算起兵吗?”

柳玄道,“起兵不起兵,总归要依着形势来的。合适,就起。羡儿,听着,英雄自当逐鹿天下。”柳玄扶着儿子的肩膀,看向远处。

风沙遮盖住了人的身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衰草黄沙。

后来柳玄在临淄起兵,成为争夺天下的一方强劲势力。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一日,李意容和柳时霜途经扬州,而扬州是李意容的家。

李意容问道,“你故意绕道,带我来这里对不对?”

“故意?不算吧。”柳时霜笑道,“我想带你来你的家乡看看,你多久没回去了?”

李意容之前掌权,嘉永李氏声名鹊起,后来她败落,李氏却没有跟着败落。原因在于李家还出了将军李木容。

李意容当政时,李家人不约不同在各州各郡身居要职,比如之前的姑孰郡守周受。

这李家在嘉永当地还是名门望族,尤其是女儿更是比一般的女子地位都要高一点。

只因为李意容和李木容都是女子出身。

李家还有一个传统,从母姓,生女儿比生儿子要光荣的多,也得宠的多。

嘉永县又是将军之乡,在李木容之前,李家就出了不少将军,提督。令人奇怪的是,嘉永李氏祖先乃阴间将军李安通,可是后面的将军却都是男子,唯一的女子就是这李木容了。

李木容算是大大的给他们嘉永女子长脸。

但对于李意容,当地百姓就分成了两个阵营。一个说好,一个则说她不好,还是不好的为多。

李意容道,“那我们回祖宅住二天,再走。”

李意容三姊妹,从小就生活在李氏祖宅里,即使几个当家做主的小姐已经不在了,老管家福伯仍天天打扫。

到了一扇朱漆大门前,匾额上写着金漆大字“李府”。

李意容便写起小时自己从这里出去的场景,她小时胆子便大,每每逃出去玩耍,后面的老管家福伯便追着上来,喊道,“二小姐,大小姐说了,让你记得早一点回来。”

就这样一年年,喊了足足十八年。

打开朱门,庭院空空。李意容和李木容不回去,是有原因的。爹去世,长姐去世,这里就成了伤心之地。

这时一个脸异常圆润,像是嘴里含着两个馒头似的的白发老人迎了出来,看到李意容,呆愣了一会儿,猛地上前跪倒在地,大哭道,“二小姐,你回来了。”

“福伯,你起来吧。”李意容让福伯起来,忍住想流下的泪水。

福伯蹒跚地站起来,指着李意容身边的柳时霜道,“二小姐是带着姑爷回来了吗?”又破涕为笑道,“好好好,老爷知道了可以安息了。”

李意容的爹蒋南许常年在外游历,听说大女儿李想容去世,忧思成疾,在旅途中染上了重病。当时还在昭安的李想容劝两个妹妹先行回去照顾。没想到,这一去就和长姐成了永别。

如果长姐没死,爹也不会死。长姐是爹最心爱的女儿。

福伯拉住李意容的手,喃喃道,“老爷说,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说你心思重,不甘平庸,心性太高。”

柳时霜在边上笑了一笑,“你爹还真是了解你。”对福伯道,“我们打算在这里住两天,安排个房间给我们,有吗?”

福伯道,“有有有,二小姐,请跟我来。”

“我们还是不要住这里。”李意容道。

福伯摸着李意容的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大小姐已经不在很多年了。二小姐,你还是没有放下吗?”

在这个家里,没有人真正喜欢和理解李意容,大多数的人是指责和无奈。爹如此,李木容如此,其他人更不用说了。只有李想容,一如既往地爱护这个谁都看不好的妹妹。

李意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背过身,又把眼泪擦尽。

该怎么放下,如何放下?一辈子也不会放下。

李想容的死,是她这辈子的痛。李想容死于徘徊犹豫之中,明知道徐彦先是错的,于是竭力阻止,阻止完,心力憔悴,抑郁而死。

如今这府里的一草一木,还有着她们三人的痕迹。长姐的一颦一笑,彷如还在昨天。

似水流年,日子就这样一点点流逝了,回忆却永远在那里。

可是这些年,她愧对长姐,她什么都没完成。

李意容对柳时霜和福伯道,“你们都在外面等我,我想一个人静静。”然后走入当初她们三姊妹嬉戏的后花园。

花园不大,种了几颗李子树和相思,花花草草福伯也照顾的很好。一颗树下还挂着秋千。

她独自坐在秋千上,喃喃自语道,“长姐,意儿答应你。我一定让你在九泉之下安心。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答应你。”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

长姐的罪,她会帮她背下去。她不会让她白白死去。

李意容走到一颗梨树下,突然想起小时候,李木容总是靠在这颗树下数梨子,傻傻地问她,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去摘,摘了又可以不可以吃?

如今的梨树仍然结满了梨子,可是没有人再向她讨要梨子了。

人犹在楼已空,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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