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福伯笑眯眯地看着柳时霜。这男子长得也太好了,二小姐眼光真好。
“福伯。”柳时霜含笑地回望。他从小没爹,祖父也早死,是祖母一手带大的,对老人有一种亲切感。
福伯道,“姑爷是喜欢我家二小姐吗?”
柳时霜突然像个刚有恋情的毛头小子,脸一红,“是。我是很喜欢她。”
福伯道,“哎,我是看着这三位小姐长大的。大小姐聪慧体贴,小小姐善良正直,就这二小姐吗,难以形容。”他又急忙摆摆手,“我可不是说我家二小姐不好。姑爷不要误会,我是觉得她吧,难以定性。”
“小的时候,别人有的,她全都不要。其他女孩子喜欢的,她也不喜欢。那你要说她喜欢男孩子的东西吧,也不是这样。她爱下棋,姑爷知道吗?”
“知道。”柳时霜道,“她下的很好。”
“是啊。我们大小姐,刚及笄,求亲的人可以排到南江去。小小姐,府里没有不喜欢她。但二小姐,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怕她,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倘若有人跟二小姐求亲,那更是不得了的事情。所以,我们的二小姐是个很孤独的人。”
“孤独?”柳时霜可以想见李意容的性格和脾性。她行事乖张霸道,比普通的男子都要聪明的多,一般男子只有望而生畏。跟女子她更是玩不到一块去。
“对。孤独。她的朋友就是一个长得像只狐狸的蒋风,听说也到昭安去了。他们两人关系很好,曾有一度,我们还以为蒋风会娶二小姐。没想到一转眼,就到昭安去了。”
柳时霜点点头。
福伯说的兴起,又道,“但二小姐很聪明,真的很聪明。从小到大,所有事情在她面前,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大小姐出嫁后,她就和小小姐一起。小小姐有段时间去历练,那段时间,二小姐整日里躲在房里练字看书。”
柳时霜想起李意容小的时候,必然跟现在一样,是又可爱又可恨的。他虽然没有李意容那般被所有人不喜,但他从小也是孤独的。
他是从小就既定的族长,族里的男子都害怕他,也没有资格跟他玩耍。柳若思和他相差太多,平时也是没有在一起的。
李意容站立良久,来到宗祠,这里有她爹娘的牌位。
爹不用说了,他在她们小的时候,就出门游历,极少回来。娘,在她们还没记事,就去世了。只剩下一个长姐。还有一个她自己。
她喃喃自语道,“李意容,你是死了的。你知道么?你是个死人。从今以后,你也是个死人。”
她看向立在院外的柳时霜,眉眼如画,翩翩公子。还记得多年前,长姐带徐彦先回家。
李意容轻笑地想,如果自己不做官,她也许真的会和他在一起,又有何不可?
可是没有如果。
这一路所有的浓情蜜意,登时散的干干净净。
她收敛笑容,肃然而出。柳时霜惊然于她的转变。
福伯这时对这柳时霜是满意极了,连连说道,“二小姐。姑爷很好,很好,很好啊。”
李意容没有理会,只是淡淡道,“福伯,我们走了。你好好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写信到昭安来。”
福伯突然泪流满面,手背擦着眼泪,道,“二小姐。你要走了。你到了昭安,能不能告诉小小姐,告诉她,福伯很想她,让她有机会回来看看。”小小姐就是李木容。
他一张胖脸皱在那里,两颊像是被人揍了一拳肿肿的,呜呜地哭着。
这句话,小时候,福伯经常说,福伯最疼爱的就是李木容。
李意容点点头,“我会告诉她的。”
两人离开后,柳时霜搂过她,“你哭过了?”
“没有。”李意容低下头。
“我好歹目前算你的夫君吧,你不告诉我吗?”柳时霜满怀关怀的问,刚才出来的李意容又恢复了一脸淡然和冷峭,他有点担心。
“真的没有。我没事,我们走吧。”
地方还是同样的地方,心境却已经大不相同了。
李氏三姊妹名满天下,却毕竟名气太大,嘉永人只是偶尔会提一嘴,其实连她们的脸都没有见过。
到了嘉永最大的酒楼,要了间客房,然后到二楼吃饭。
正吃着饭,旁边传来剧烈的吵闹声。
“啊,你干吗?”一个女孩惊声尖叫,她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看起来是个好手。
调戏女子是一身锦服的好看男子,但也只是独有其表。男子冷哼道,“整个嘉永都是我的,别说你这样的小妞。来人,给爷绑好带回去。”
旁边的小厮道,“左少,不太好吧。夫人知道了,我们又得挨骂。”
“挨骂?我今天就是要气死她,谁让她天天管我的事情!给我去啊。”锦服男子一脚踹向旁边说话的小厮,下面的人蜂拥而上。
李意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冷笑道,“好一个纨绔子弟,真是山高皇帝远,猴子称大王。”问柳时霜道,“史君不管吗?”
柳时霜看着不远处交战激烈的双方,被调戏的黑衣女子看似较弱,武功却极好,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我觉得她好像不需要帮忙。”
果不其然,女子一对十,不过片刻,就把所有人都齐齐打趴下了。
锦服男子见状,冷笑道,“好哇,我倒是谁?原来还是个练家子。可是姑娘,你看起来不像是我们嘉永人,难道不知道我们这叫将军之乡吗。”
他不知道何时从怀里扯出一条乌金软鞭,啪啪甩了两下,冲上前又和黑衣女子打了起来。
两人势均力敌,交战正酣。
没想到此时,刚才锦服男子的小厮喊道,“左少,夫人来了。”
叫左少的男子猛地把鞭子一收,摆摆手道,“不和你打了,后会无期。”
黑衣女子哪里肯放他走,娇喝道,“哪里跑!”两人又缠斗了起来。
这时,只听得楼梯口簇拥着上来了一群珠翠罗绮,其中最亮眼的是一个绿衫素装女子,气质娴雅,长相出众,只听她柔柔喊道,“夫君……”
左少一晃神,停了下来。
李意容本以为这左夫人会是泼妇,没想到她走上前,拉住她夫君的手,低低道,“跟她道歉,然后跟我走。”
“滚开。”左少不买账,摇摇头,道,“我等下还要去飘香院,哪里空回去。”
左夫人旁边的侍女道,“左少,您还不回去,我们小姐又要受老夫人的责骂了啊。”
左少道,“骂就骂,干我屁事?”他指指左夫人道,
“你嫁给我,就知道我的。我左良天生就是个坏蛋,谁他娘的也不服。我也不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也不吃这一套。你哪里凉快呆哪里去,少在这里烦我。”
左夫人面色稍变,仍耐着性子,轻声道,“你先跟我回去,不然这事没完。”
左良脸色一变,大骂道,“没完就没完。我告诉你,王柔嘉,我可是看你很不爽了。刚开始,看你长得不错,玩你几天,怎么,现在真的蹬鼻子上脸了吗?真的以为自己是天香国色?”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现在哪个男人不有个三妻四妾,外面有个红颜知己。你家道中落,父亲得罪了李意容,被贬在这里,怎么,现在还想翻身。我娶你,那是给你面子!”
左夫人王柔嘉被说的满脸通红,可是他当面不给自己抬价下,自己又实在无可奈何。一生气走上前,啪啪甩了左良两耳光,厉喝道,“我让你跟我回去!”
原来这左良乃嘉永名族世子,其实是个小名族,甚至还不如李家,但左家老爷靠做生意赚了点银子,这才成了嘉永第一望族。
而这左良是左家唯一的独苗,这才被宠的无法无天,谁都不放在眼里。
王柔嘉性子坚贞,一心要扶持夫君走上正途。左良初时见妻子国色天香,着实安分了一阵子,后来新鲜感一过,就兴致缺缺,在外胡作非为起来。
但也没人责怪左良,富贵子弟向来如此。反倒有人怪王柔嘉异想天开,自以为贤良,居然想把左良这烂泥扶上墙。
若论错,只怪王柔嘉嫁错了人。
有些男人,就是软的也不吃,硬的也不吃,比如左良,他丝毫不顾及妻子的颜面,任由她站在那里。王柔嘉虽然顾全了他的面子,但是他就是觉得妻子烦得很,处处都爱多管闲事。
有心要给她脸色看,最好她能知难而退,自己滚回娘家去。
反正也没人是他的对手。左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武功也是嘉永第一。
刚才和左良打架的被调戏的黑衣女子,也觉得不好意思,对左夫人王柔嘉道,“左夫人,我没事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吧。”说着还穿过人群,下楼离开了。
左良觉得僵持得累了,还大大方方地坐下来,夹了个花生扔嘴里,还给自己倒了杯小酒,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别提有多贱了。
在边上看热闹的李意容情不自禁地轻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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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第一百八十章 孤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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