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惊呼，下一瞬，两人周围景物变化，已自热闹城镇之中来到一处荒无人烟之地。

夏弦歌手中灭魂剑直直朝着虞念戈胸腔而去，却见这人竟忙着护灯，她不得不用尽毕生演技将剑势一转，锋利的剑刃堪堪割伤虞念戈的右臂。

虞念戈收起莲花灯，面对夏弦歌的进攻却只是左闪右躲，似乎并没有还手的意思。

——还能不能好好打架了？

“虞念戈，你不是来杀我的？”夏弦歌演得有些心累。

如今她在正道声名狼藉，杀不杀虞念戈对她意义早已不大，她今日突袭也不过是为了逼虞念戈杀了自己，好让戏继续按照她的计划唱下去，但是虞念戈偏生不按剧本演。

听到问话，虞念戈目光沉沉地看着夏弦歌，内里情绪翻涌。又过了十数招，她才轻笑一声道：“夏弦歌，有时候死是最轻易的一件事了。杀你？你欠我的还没有还完，我可舍不得——”

随即她周身气势节节攀升，强大的灵力铺天盖地地向着夏弦歌压去，竟也是炼虚之境。不提虞念戈在这等年纪便有此境界意味着什么，夏弦歌上次遭暗算的伤还未好全，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

虞念戈出手了，招招式式颇为狠辣，但并非为取人性命，皆是冲着让夏弦歌经脉尽断、毁其丹府而去。这些招式比起杀招来更为刁钻，也更难以应付。就算是夏弦歌一向偏好旁门左道，自认为足够见多识广，也有些难以招架。

“你这些招式，并非正道所为。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既然已经被逐出正道，又何必再操正道的心？”虞念戈本不欲回答。

“莫非，你堕了魔道？”夏弦歌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除却堕魔，哪里还有可以让人功力大增、性情大变的绝世功法啊？

“夏弦歌，你可体会过魔气荡骨之痛？”虞念戈被她的问话气笑了，她坚守了这么多年，遭受了这么多年折磨，竟然还要被怀疑堕魔。

但紧接着她又陷入了迷茫，她这一生都在循着夏弦歌的道走，而夏弦歌如今却背离了正道，那此时她的坚守又有何意义？

“本尊还以为你有着什么济世救人的大爱，没想到不修魔的原因只是一个女人？如今她离堕魔不远了，你不如先行一步，这样一来她无论如何都逃不开你的手掌心——”

魔魂敏锐地察觉到虞念戈陷入混乱的心绪，当即见缝插针地开始引诱。

“闭嘴！”虞念戈大喝一声，连忙稳定体内的灵力与魔气，然而方才心绪激荡之下，仙魔平衡被打破，两股气不住地在她经脉之中翻滚，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裂开来。

自夏弦歌的视角看来，便是虞念戈突然收起了攻势，满面痛苦地挣扎，身后隐隐透出浓重的黑雾来。

“你竟生生压制了魔气？”眼前的情景令她几近于失声，又止不住地自心底由衷地敬佩虞念戈。

不愧是天命主角，信念竟如此坚定，忍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也要坚守正道。

“夏弦歌！你为什么要盗取神器？又为什么…要杀我？”黑雾渐渐开始侵占虞念戈的眼眸，她从未像此刻这般，迫不及待地想求得一个答案，似乎这样就能够找回自己的道心。

“小念戈，有些事情，你永远都找不到理由的。”

夏弦歌闪身到她身后，将体内纯净的灵力尽数送出，竟是助虞念戈暂且将体内魔气压了下去——毕竟若是虞念戈此时入魔癫狂，便多了一个不可控因素，夏弦歌是万万不敢与一个疯魔之人相赌的。

而此时，天边几道流光飞驰而来，落到周围，毫不留情地就向着夏弦歌攻来。

“夏弦歌，还不束手就擒！”

同时一声女子庄严地威吓在两人耳边炸开。

“师姐～你总是这么凶，会吓到人的。”夏弦歌一顿灵巧走位闪过了密集的攻击，灵力混乱的虞念戈也被道尊抢了过去。

三大仙门十数人，已然结成阵法，将夏弦歌密不透风地围住。夏弦歌扫了一眼，三宗掌门长老尽皆出动，可见对她的重视。

“今日诸位好大的阵势～”

她颇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虞念戈，在各宗赶来之前死在虞念戈手上的第一套计划彻底作废了。

“夏弦歌，速速交出神器！看在你为正道曾经所做贡献的份上，兴许还能求得一命。”医天谷大长老一副慈悲面容劝道，许是该说是医者仁心。

“夏弦歌！青锋剑可是在你手上！我派大师姐魏然，是否也是你所杀？”魏淇却已剑拔弩张，目眦欲裂，恨不得她殒命当场。

“魏然？这名字有些熟。”夏弦歌手指点着下颌，装模作样地想了半晌。“啊，我想起来了。十年前东海道秘境，有幸结伴走过一程。她本是你们青峰门少掌门吧？可惜了…有些碍事…”

夏弦歌这样一说，虞念戈脑海中关于魏然的记忆骤然清晰起来。那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浩然坦荡。只是不巧地与她们顺了路，当时夏弦歌要杀虞念戈，自然不会让多余的人碍事，一代天之骄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没了命。

“至于青锋剑，魏长老，话可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拿了？”

夏弦歌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了她手持青锋剑的事实，虽然剑确实在她手上，但是没被看到的事情又何必要认呢？多一张底牌，多一份保险。

“你！”魏淇见她神色自得，丝毫不在意手上沾染的人命，不由得气结。若不是顾虑破坏阵法，只怕已然冲了上来，定要手刃夏弦歌。

“弦歌，你何至于此？”天衍道尊满目懊悔，神情复杂，看了一眼夏弦歌，又看了看状况显然不是很好的虞念戈。

“天衍道尊，不必与她多说废话。径直将她擒下，还怕寻不回神器吗？”有脾气暴躁的人已经不耐烦了，开始劝道尊动手。

“是吗？”夏弦歌娇媚一笑，撩起宽大的衣袖，自手腕上取下一只灵镯，指尖燃起青色的火焰，将其烧为灰烬。

虞念戈一眼便认出，这只灵镯是她能够追踪到夏弦歌气息的关键所在，现在看来，并非是他们找到了夏弦歌，而是夏弦歌刻意引他们到此地。她直觉不对劲，这个女人定然有其他谋算。

果不其然，周围冲出一道道光幕，将本是围困夏弦歌的人瞬间全数围住。而夏弦歌位于中央，缓缓升至半空，身上仅存的灵力不住向外散去。

“这是什么？”

“快破阵！”

被困住的正道人士一头雾水，不住挥动手中的灵器，试图破开夏弦歌精心准备的陷阱。

“夏弦歌！住手！”天衍道尊却好似认出了她要做什么，当即神色大变，闪身欲要向前扑去，却被夏弦歌一指定在了原地。

“师姐，保重。天道门拜托你了。”夏弦歌正色向她行了一礼，神色庄严。

“小念戈。我现在也算是如你所愿身败名裂，这就把这条命还你吧…多的我也给不了，你也别再妄念了。”

与师姐道别完，出于某些恶趣味，夏弦歌又向虞念戈传了音。

虞念戈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夏弦歌究竟要做什么。

然而无论知晓与否，都已经不能再阻止她。

下一秒，夏弦歌祭出的所有灵力凝成一个小球，又猛然爆裂开来，掀起汹涌的灵力罡风。所有人连忙撑起灵力护罩，待罡风停歇，阵法渐渐黯淡下来，最中间的红衣女人也缓缓落于地面，失去了所有生机。

“不！！！”

失去了束缚，虞念戈如同毫无理智的猛兽一般冲过去，她按上夏弦歌的胸腔，再感受不到一丝心脉的跳动。

夏弦歌怎么会死？她怎么能死？她凭什么死？虞念戈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个结果。无边的绝望与暴戾自她心中升腾而起。

“对！就是这样！入魔吧！”魔魂总算等到了机会，它激动地催发着她经脉中的魔气，试图让其彻底压过灵气。

虞念戈再也压制不住，也不想再压制了，她任由魔气侵占她的躯体，浓厚的黑雾欢快地从躯壳中窜出，庆祝最终赢得的自由。

“这是什么？魔气？”

“天煞？难道她是传闻中的灭世煞星？！”

“天衍道尊？这是怎么回事？！”

夏狐狸：不愧是主角，正道的光，恐怖如斯

虞某人：老婆是正道，所以我是正道。等等，她好像不是了？？我是不是应该堕个魔？

夏狐狸：死遁加载中

虞某人：堕魔中

道尊：这个掌门当的心累，自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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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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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师叔（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