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以归笑着靠近。脑中一团浆糊的离无怙见此景倒是想起说书人口中提起的狐媚来,随后二人鼻息相近,对方的唇舌近在迟尺,离无怙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不可突破大妨,是以双唇紧闭。
他意识渐至游离起来,只听得水声漫漫,有手在他身后作孽,他却分不清自己是被浸在水中还是被人托在手中。
他只听得悲兄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说,“好哥哥,张张嘴渡我一口真气让我活命罢。”
竟是这般无赖,张口就叫人哥哥,这可如何忍得?
眼前迷蒙一片的离无怙看着面前伏低做小之人,心想,是了,悲兄患有心漏之症,又被邪气所侵,寻常法子以难保他心智清明,唯有口渡真气方可救他一命,他这可怜相求,如何能见死不救?
思及此,离无怙紧闭的双唇渐渐张开,然后他见悲以归笑着低头靠近。
正当悲以归以为得逞之时,欲要一亲芳泽,却觉离无怙放置他胸前的手一抖,面上痛苦不已,随后狠狠一推,竟是将悲以归从自己编造之境中推了出来。
悲以归额间红光散去,自现实中醒来,气急败坏的起身查看对面塌上的离无怙,但见对方双眉紧皱一副难受之态,仍被困在境中。悲以归在境中使出浑身解数,挑他□□,未及泄火,他人却被推出,只剩离无怙一人困在境中。
那境由悲以归所造,因先前他曾悄悄潜入过离无怙的境,知其境是何面貌,便一一还原出来,但到底不是离无怙的境。其中花草树木皆由悲以归心意而来,悲以归原要在境中勾得离无怙放下大妨,那境便由他心意,其间花草树木皆有催情之效。
如今悲以归已然破功,离无怙被困其中,无人帮他泄火,只怕他在境中独木难支。悲以归心想罢了,今次便放过他吧。
悲以归走至塌前,伸手正要一点他额间红光,让其消散,露出其下那点观音痣,让其恢复神志,好让他自境中解脱。可他伸手之时,却见趴在塌上的离无怙忽然翻过身来,口中嘤嘤喋喋,困在境中之人正受心火撩身之苦。
悲以归不知的是,离无怙一旦心中稍有妄念,那手环之中便出一股电流,使其克制。所以刚在境中,悲以归差点得手之时,离无怙却是被电击,伸手推开了悲以归,一把将悲以归推出了境中。
悲以归不在面前,离无怙暂不用受电击之苦,可他不知此乃悲以归编造之境,这境中之水,树木,皆有催情之效。他呆在其中只觉愈发的口干舌燥,头晕眼花。体内瘙痒难制,他不住的抓挠脖颈。
“好痒!”
境中的离无怙痛苦难耐,现实之中的离无怙便在塌上翻挠不止。悲以归看他如此,正要伸手点他额间,可刚一伸手,却被离无怙一把抓住,脸颊贴在他掌心,面上暂现舒缓之情。
悲以归见其将脸贴在自己掌心,就是一楞,竟是忘了解开自己种其体内的催发之术。他见离无怙衣襟大敞,两腮泛粉,竟情不自禁的摩挲起他的脸颊来。这一摩挲,好像使离无怙所受之苦稍有缓解,人渐渐安宁重又躺到塌上。
而境中的离无怙也渐至冷静,他体内瘙痒暂得压制,他方得一丝清明,半睁着眼,见四下无人,他颇有些担心的喊,“悲兄?”
“悲兄?”
悲以归见躺在自己掌心之人正唤自己,又伸一手,将其散落鬓边的头发捋至耳发,“我在这里。”
境中的离无怙是听不到的,他见无人应答,只认为刚出现在面前的悲以归果真是妖怪没错,不然怎么就被自己一掌打的烟消云散了?
笃定刚刚勾引自己的离无怙是妖怪没错,离无怙咬紧后牙暗暗道,“真是狐媚,竟敢化作悲兄样貌乘虚而入!”
说罢,再看这水上烟波缥缈,自己身置其中越发感觉身热,只以为这片水潭也被那妖物施了妖法,让自己渐渐失了神志。离无怙便跋水,一步一步朝岸上去。
平常不过几步的路,此刻走来竟是疲惫不止,走至岸边,他身体无力,只得靠树坐下,背有依靠只觉心中安稳,更有这树在头顶遮阳,让他更觉舒爽,那树上叶片不时扫过,如手抚摸,离无怙更是侧脸贴上,又伸手抱住这颗能缓其心火的树。
他却不知,他在境中伸手抱住这树,现实之中却是伸手揽住了悲以归的脖子。悲以归看了看他抱住自己的手,失语发笑,“这可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正是现实之中不敢造次,他才编造这境,与离无怙通感,让自己放肆一番,如今竟是让自己在现实之中得偿所愿,他又如何愿意解救深陷境中的离无怙呢?
抱住树的离无怙虽得片刻喘息,可这身上仍旧烧得慌,烧得他不住咽口水。
“渴。”
听离无怙小声吭叽,又见他喉头不住蠕动,悲以归知他是真渴了,暂时离了他,为他倒杯水来。
悲以归稍一走开,境中的离无怙便不得安稳了,分明这树还在,可他心中却倍感空虚了起来,于是他又将这树抱得紧了些。
而现实中的离无怙则是在悲以归暂且离开之后,双手胡乱挥舞着,等到悲以归倒了一杯水过来时,他乱舞的手便打翻了悲以归要为其送上的解渴之源。
水杯被打翻,泼洒了悲以归一脸一身,可悲以归顾不上,因离无怙不太安稳,他立时上前安抚,离无怙却是即刻起身,将他抱住,这才稍加平静。
境中抱紧了树的离无怙,终于又重获踏实之感,可他喉舌之间仍旧干燥似火撩,抬头之间,却见此树叶片之间挂有甘霖,离无怙张嘴,等待着叶梢之水滴落至口中。
悲以归下巴的水滴落至离无怙口中,离无怙似得救命之源拼命咽下,可这一滴不够,他又仰起头来想要寻得更多救命之水。
悲以归见他凑近,想起境中遭遇,想别又玩弄自己,他对着凑近的离无怙说,“你可别又将我狠狠推开了。”
悲以归不知道离无怙腕上手环真相,离无怙心念一动便会发作。可如今离无怙陷在境中,他眼前并无悲以归,他不过是拼命想要那叶上甘霖罢了,是以手环并未发作,而现实之中的离无怙也不再一把推开悲以归,而是仰头张嘴自他口中狠狠吮吸。
悲以归起初并未回应,只睁眼瞧着离无怙在自己口中横冲乱撞,片刻之后,他看离无怙并无推开之意,这才闭眼揽其腰身,覆身上塌。
他二人在这一张矮塌之上吻的颠来倒去,正当悲以归情难自制,欲要更进一步之时,忽听得外头一阵惨叫,继而兽声嘶吼,悲以归睁眼,即刻自塌上起身,他心知定是自己带回来的畜生惹了事端。
悲以归看一眼窗外,再看看身后之人,一番抉择之下,无奈伸手朝离无怙额间一点,终是破功放过了他。等到离无怙额间红光散去,他便飞身跳窗而出去查看那畜生。
原来那一晚那半妖虽是要杀悲以归,可悲以归终是不忍对其动杀心,便将其打晕带了回来。
将人带回来之后,悲以归实在疲惫了,他无耐心立即将这半妖驯服,只是将他暂且将他关押在院中厢房,吩咐人严加看管,自己便离去了。
这半妖独自在房中闹腾了一夜,未曾挣脱悲以归施加的禁制,等到早上,悲以归在他身上施加之法逐渐弱化之时,他终于挣脱开来,也是这时,有两个宫人进来送些吃食衣物,正巧遇上这半妖摆脱禁制,这半妖想起悲以归将自己困于此处,将自己与班主分开,顿时怒从心中起,见这两个宫人之时,露出獠牙朝她二人扑咬。
等悲以归到了关押那畜生的地方之时,那畜生早已不见了踪影,地上只有被拦腰撕碎的宫人,上身与下身分至两处,肠子散落,血流一地。另有一人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悲以归欲要上前查问,刚走两步却是踩了一脚腥臊之液,是那人被吓得魂不附体,尿了一地。悲以归见状,略一皱眉,仍是上前,将角落瑟缩之人揪起就问,“人呢?”
宫人受了惊吓,一时之间精神恍惚,悲以归见状,抬手扇了他两下,这才使得他暂时清醒,又听悲以归问他那怪物的去向,颤抖着抬手大体指了个方向。
悲以归放下这一身腥臊之人,出门就要追回半妖。可他甫一出门,却是朝自己的院落看了一眼,因离无怙还在那里。悲以归心中挣扎片刻,仍是朝着半妖方向而去了。
离无怙大汗淋漓的悠悠醒转,起身只觉口干舌燥,跌跌撞撞的走去桌前,为自己倒了两杯茶,喝了两杯不够,也不管那些个礼仪来,直接拿起茶壶对嘴牛饮,喝尽一壶茶后,方才解了他心中燥闷。
待人冷静下来,不时回想昨夜境遇,离无怙这才后知后觉,“那不是我的境,那是.......”
除了做梦别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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