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阳光正好,树影婆娑。鸟叫虫鸣,微风轻拂,四处皆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

可竹屋中坐在桌前的柳稚鱼,一手提着笔,一手撑着脑袋,颤颤巍巍地落下最后一笔。

困,太困了,跟连续加班熬了三天大夜一样的困,困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去了天堂。

可她仅剩五点的健康值却稳稳地吊着她的最后一口气。

这算不算这个世界的bug,只要健康值不清零,只要她不受到极为严重的外界伤害,她是不是永远都死不掉啊。

她撑着眼皮,将摘录的几页纸塞进书中,又将妖族禁术塞进枕头底下,随后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床榻之上。

不一会,屋内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

池瑶宗宗主一进门,就看见了睡得四仰八叉的柳稚鱼。

她将手上端着的补品放在桌上,看着毫无睡相的女儿,无奈地将她身上的外衣剥去,动作轻柔至极,令对方未察觉半分。

然而,下一秒,她的目光顿在了柳稚鱼的脚腕。

那里空落落的,全无缚仙索的踪影。

……

睡了一整天的柳稚鱼神清气爽,看着窗外重新挂上枝头的半月,不禁苦笑一声。

搁这倒时差呢。

她一起身,便发觉自己的外衣不见踪影。

柳稚鱼拿起挂在一旁的衣服,思绪有些混乱。

她记得……她没换衣服呀,难道是……梦游?

仅着一身里衣的少女穿上外袍,眉间压着疑虑。

但实在想不出所以然来,柳稚鱼将自己写的那几张纸找出来,看着其上被她画满特殊标记的症状,又捋了捋思路,将纸叠成几叠,塞入怀中。

今夜,她要去寻林青念。

没有京微,没有江也,她要单独跟她碰面。

不知道糖念看见自己的前任经纪人,会不会吓得叫出来。

只不过这是次要的,为主的还是要搞明白她的身上究竟藏了什么谜团。

柳稚鱼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心情颇好。

只是略微上扬的唇角在她看见桌上的那一碗补药之后,僵在了原地。

若是自己真的梦游,将衣服脱去,还整整齐齐地挂好,还能勉强理解。

但她怎么着都不可能梦游着去膳房为自己熬这一碗药吧。

原主的母亲,在她睡得死死的时候,来过竹屋。

这个结论惊得她头皮发麻。

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缚仙索——昨日为了行动方便,柳稚鱼暂时将它解了下来。

就算没注意到,自家女儿穿了一身古怪的黑衣裳,池瑶宗宗主又不是傻子,怎么着都该想到不对劲吧。

完了。

柳稚鱼捏了捏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上前摸了摸那碗药,碗身通凉。

看起来,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

她心下微松一口气,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异样,自己目前应当没有被人识破的风险。

只是今晚的行动,或许要取消了,她不能将自己的性命赌在刀尖之上。

【警告,健康值下降,只余4点。】

心脏处忽而传来一阵疼痛,柳稚鱼闷哼出声,脚一软,瘫软跪地,左手不小心挥到那碗补药,霎时间碎片散落一地。

清脆的破裂声过后,屋内只余少女痛苦的喘息声。

这一次的痛感比以往更加强烈,柳稚鱼的面色苍白如纸,在一刹那退尽血色。

在缓过劲后,她撑着桌子,站起身来。

健康值余4,天书的警告恍若重雷响在耳畔,将柳稚鱼逼至进退两难之地。

半刻钟过后,少女一咬牙,匆匆将碎片扫至一旁,拢了拢衣裳,打开了竹屋的木门。

四周静然一片,只余虫鸣。

她立在原地,深呼两口气,随后将木门掩上,依着记忆中飞云阁的方向,毅然决然地踏上小道。

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她自然要选择活面最大的一方。

只是在柳稚鱼所不知道的竹林深处,有一人盯着她离去的方向,骤然捏紧了手指。

……

夜半,飞云阁。

守门的弟子似乎换了个人,左手压着剑柄,精神抖擞地立于阁门之前。

月朗星稀,看起来似乎并无异样。

柳稚鱼屏着气,绕到了飞云阁的后方。

二楼的小窗半敞半掩,柳稚鱼从怀中掏出余下没用完的纸人,口中念咒,那纸人便在眨眼间立于自己的身前。

她看着它们跟叠叠乐似的一个叠着一个,随后算准角度,踩着它们的膝盖和肩膀,动作缓慢却精准地爬上了二楼。

飞云阁内,正闭眼打坐的京微忽而睁开了眼。

路过的江也口中嚼着薄饼,疑惑道:“师姐,怎么了吗?”

京微并未回她,只是微蹙着眉,神情肃穆,似在感知着什么。

但方才的那一丝妖气仅是一闪而过,且如今身处天禄宗内,哪里会有妖邪敢如此大胆,上门来讨揍。

除了遥惊祝。

可遥惊祝的妖气绝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丝半点。

京微敛目,觉得自己应当是紧张过头。

……

飞云阁,二楼。

林青念靠在墙角,曲着左腿,右手随意把玩着空酒瓶,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这里的日子,真是狼狈又无聊。

她右手随意一颤,将酒瓶抛弃又接下,如此反复,似乎终于能从这平淡的生活中挤出一丝乐趣来。

不知抛到了第几下,在手掌稳稳接住酒瓶的那一瞬间,她的窗台上,忽而搭上了一只手。

本该被渲染成恐怖片的诡异气氛,却被少女一声抑在喉中的惊呼打破。

林青念立起身来,看着对方万分熟稔地翻进窗来,又心有余悸地看了眼窗外,随后,跟自己对上了视线。

她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柳……稚鱼?”

少女十分自来熟地扬起笑容,甚至还朝她挥了挥手。

林青念愣了一瞬,唇角不受控制地弯开一抹弧度,空气中又弥漫开那股似有若无的幽香。

这味道初闻惊艳,可再闻便有些腻人。

柳稚鱼揉了揉鼻尖,忍住自己想要打喷嚏的冲动。

林青念看着她,眸底的讶异一晃而过。

那日她来时分明一幅受蛊的模样,怎地如今却不受半分影响?

幽香愈加浓烈,林青念站起身来,凝眸看着对方,抬起手来想要故技重施。

“糖念。”

伸至半空中的手蓦然顿在原地,林青念引以为傲的“表情管理”在此刻也隐隐有了破碎的趋势。

她眸光战战,似是不敢相信方才落入耳旁的话。

“糖念。”

柳稚鱼依旧笑眯眯的,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存了些不怀好意。

林青念这才蓦然缓过神来。

她看向立在自己身前泰然自若的少女,语气惶惶难以置信:

“柳……稚鱼?”

……

一刻钟后,与糖念大眼瞪小眼了许久的柳稚鱼才有些疲惫地眨了眨自己已经酸痛的眼睛,糖念见此,以胜利者的姿态扬了扬嘴角。

她还是跟从前一样,不管什么事都争强好胜。

柳稚鱼从自己的怀中捞出一小壶仅有自己掌心大小的酒瓶,放在两人之间的地上,糖念的眼眸肉眼可见地亮了一下。

“就知道你会喜欢。”

她先前下山,路过一家酒肆,想着糖念定会喜欢,便狠心掏了十两银子,才买回这一小壶酒来。

酒香醉人,糖念的酒壶已空了许久,迫不及待地放在鼻下闻吸一口,才像品珍宝般的轻轻抿了一唇。

“嘶——香!”

糖念喝得尽兴,柳稚鱼也笑开眼来。

她从怀中掏出那几叠纸,右手执笔,一幅审问犯人的姿态,直把糖念唬了一跳。

“干……干嘛?”

前世糖念身上只要一沾上什么风吹草动,柳稚鱼便会带着一本黑皮笔记本,夹着黑色签字笔,将她带进会议室中,同她的心灵进行深度交流。

虽说眼前这人从头到尾都换了幅装束,连面孔也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模样,但熟悉的心悸感却还是让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被人关押在此,那几个被你侵害的少女又是怎么回事?”

柳稚鱼这话说得耳不红心不跳,一向自信的糖念却难得犯了结巴。

“什、什什什么侵害?”

慌乱过后她又很快稳住心态:“我可没侵害少女,你别胡诌。”

柳稚鱼拧着眉,显然不信:“那人家作何将你绑起来。”

她的脚下还布满了防止人逃跑的阵法,说她什么事儿都没犯,柳稚鱼是一千万个不相信。

可谁曾想糖念说起这个就来气:“我怎么知道啊!我也很莫名其妙地被贴上个使用妖族禁术的罪名,我才刚来这儿没两天呢……”

“他们口中所言侵害,不过是我一睁眼便发现身旁睡了个衣、呃,衣衫凌乱的少女,然后他们就……”

她晃了晃左手的铁链,话未出口却不言而喻。

柳稚鱼眉间深拧,显然没想到糖念本人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你昨天干嘛还一脸我就是反派的样子……”

“人家委屈嘛,他们那般笃定,不肯听我解释,我就只好装装样子咯。”

糖念看着沉默下去的柳稚鱼,有些心虚,飞快转移话题。

“不过我发现这里的妹子都不经撩你知道吗,我只要随便一眨眼,一弯眉她们就不行了,啧啧啧,可爱死了。”

柳稚鱼不想听她的“芳心纵火史”,不死心道:“就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她将手中自己摘录的几页纸塞进糖念手中:“你看看,有没有跟上面对得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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