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高层会议，因为叶莹的临时加入而显得精彩纷呈。

互相撕逼的两派人马，此时各怀鬼胎，企图争夺叶莹的支持。

董事长拥有一票否决权。

过去公司在董事长不管事的时候，以少数服从多数的方针进行决策。

现在这个混日子的人回来了，看起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

只要能把她一个人忽悠倒了，就不必像过去那样，还要拉帮结伙，许诺好处，以换取支持。

大家都很开心。

大家都使出浑身解数。

销售总监：“叶董，现在公司已有药品疗效显著，如果可以给予销售更多的支持，将会为公司带来更高的利润。”

研发总监：“不可否认销售部做得非常好，但是，现在有几种利润很高的药品已经出现许多平价替代品，如果不能开拓新的领域，我们将非常被动。”

研发新品的时间长，而且不一定能出成果，机智的研发总监便将目标转向坐在叶莹身旁的岳岚。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一定与叶莹关系不错，不然也不会就这么忽然成为公司的研发顾问。

只要能得到他的支持，想必就能得到叶莹的宝贵一票。

除了研发部与销售部的问题，还有人力资源部与财务部之间的事，财务部指责人力资源部今年给太多的人平均水准以上的薪资。

人力资源部说路威药业可没这么抠，要不是我们的招聘专员尽心尽力挖人过来，人才流失去了路威，到时候看你财务部喝西北风。

一时间，会场上，战火纷飞。

叶莹不觉有些好笑，对外的时候，他们全都是端庄沉稳社会精英，温文尔雅气质卓绝，关上门，虽没直接喷脏话，但一个个阴阳怪气的也实在有意思。

她微笑着坐在那里，等所有人把各自的数据、观点、态度说得差不多，当时便拍板做了几个决定。

不管在哪个世界，涉及人性和逻辑就是那么回事，把梳理明白了，在哪个地方都能混下去。

至于研发部，她同意追加研发费用，但具体研发方向还需要进一步的分析报告。

销售总监张口结舌：“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现在正是销售最好的时候，如果追加销售费用，预计利润能增加……”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转向利润率更高的新药。”叶莹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在座的众人都很惊讶，他们以为什么都不懂的叶莹应该谦虚地表示自己要多听听大家的意见。

可是，她竟然直接拍板了。

散会之后，叶莹与岳岚路过吸烟区时，听见销售总监愤愤道：“到底是个女人，太冲动，太情绪化！公司迟早毁在她手里。”

岳岚皱起眉头，看了叶莹一眼。

叶莹微笑道：“没事，如果我偏向他，那现在骂我的就是研发总监。如果我不拍板，他们就会说到底是个女人，优柔寡断，没担当，没冲劲。”

岳岚看着她带笑的眼睛，轻声道：“别放在心上。”

“哈哈哈，就凭他们那点水平，也配让我放在心上，长得又不好看。”叶莹笑得更开心了。

叶莹看了看时间，对岳岚说：“你可以下班了。”

“晚上我陪你一起去。”岳岚忽然开口，“蓝色区域过了16：00不允许女性单独前往，有我在，也方便一些。”

“那可不行，这个不计加班费。”叶莹笑道。

岳岚紧抿着嘴唇，不说话，眼神中满是无奈，许久他轻轻叹了口气：“你不信任我。”

“诶？哪里的话，我要是不信任你，就不会让你进公司了。”叶莹笑道，她又说了些安慰的话，却发现岳岚变得有些奇怪。

他脸色变得惨白，双眉紧皱，双手捂着头，向后倒退几步，直到背部碰到墙，接着一点点的滑下去。

叶莹忙上前：“怎么回事？”

“没什么，头有点疼，休息一下就好。”

叶莹用纸巾擦了一下他额角渗出的冷汗：“这叫有点疼？”

辉康公司内部就有非常好的医生与全套诊断设备，全部检查做下来之后，岳岚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从指数来看，非常健康。

叶莹看着岳岚：“到底是你演技卓绝，还是我公司的仪器都是废铜烂铁？”

岳岚淡淡一笑：“人体的奥秘，至今没有被完全破解，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有更新迭代的机会，赚更多的钱？”

“说得没错。”资深老资本家叶莹赞同他的观点。

“有病在身，就早点回家休息吧。”叶莹摆摆手。

这次岳岚没有再次提出要求，大概他也看出来叶莹十分坚决。

工厂的管理人员有不少是白色城区的居民，这给叶莹带来了方便。

晚上八点，叶莹打扮成男人的模样，混进了一辆夜班通勤车里，前往蓝色工厂区的路上，她听见了更多的信息。

比如辉康药业的工厂区那么大，却只有一半地区开放使用。

也许是囤着地，等将来扩大生产规模的时候用。

还有人说起了工厂鬼故事，深夜发出女人的惨叫之类，没说几句，就有人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再敢说一个字，我就撕了你的嘴。”

众人嘲笑：“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不多时，工厂区就到了，叶莹随着人群进入第一道大门，接着她根据记忆，利用摄像头死角，潜入厂区那一片空置的厂房。

原本不应该有人的地方，竟然有人排着长队往门里走。

从身材来看，应该都是女性。

她们穿着有毒车间专用的防护服和护目镜，人虽多，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得如同一尊尊雕像。

每个人进门都要刷一下身份牌，以叶莹的权限，她可以进入辉康药业名下的所有区域，但是她相信，自己的身份牌一定进不了这扇门。

专业作奸犯科那么多年，要是连扇门都进不了，岂不是笑话。

叶莹混进去之后，发现这里也是几条流水线，与白天她看见的生产车间相比，仿佛差了一个世纪。

流水线两边站满了女工，她们沉默而机机械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有人大声说：“昨天没有完成定额，今天必须把昨天的补上，否则，拉长要为此负责。”

站在流水线旁的拉长神色紧张，她调整了流水线的速度，监视着所有人手中没有漏过去的原料。

每个人必须保持全神贯注，高度集中才能把自己的部分做完。

她们看起来是人，其实已经完全变成了机械。

就连叶莹从她们身后走过去，她们都不知道。

在这里看不出来到底在做什么，叶莹又悄悄往别处走，想找到成品车间。

厂房里的路四通八达，叶莹只能胡乱寻路，她走着走着，发现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一扇紧闭的钢铁大门。

正当她发愁应该怎么进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抱着一个箱子往这边走，就当那人要开门的时候，叶莹的右掌在她的颈后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那人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叶莹摘了她的身份牌后，便将她拖进一旁的清洁间里藏好。

箱子里穿着的正是叶莹在斗兽场见过的那种药，颜色稍有不同。

她抱着箱子打开门，门里是几十只笼子，每只笼子里都有一只动物。

有狗、鸡、猴、老鼠，还有大猩猩，它们都长得很奇怪，几乎没有毛，肌肉异常膨起，包括面部的肌肉，就像那个表演者一样。

它们的眼睛异常充血，红得妖异，看见叶莹进来，它们集体发出骚动，发出震天响的叫声。

这个房间的隔音一定是很好的，否则这么大动静，外面早就能听见。

在笼子旁还有一个触摸屏，在上面有许多表格，记录着上一次喂药的时间、品种，以及反应。

从表格上来看，上一次是在四个小时之前，进来的人喂了一百个笼子，其中从四个笼子里拖出因为不耐药性而死去的实验体。

忽然，房间的某处发出机械臂挪动的声音，一个笼子被机械臂举着向某个方向移动，叶莹跟着过去，发现在房间另一端是一个空旷封闭的场地。

笼子的口对着那个场地后，被自动打开，里面的没毛黑猩猩被扔了进去。

从另一个方向的笼子里则倒出来的是一个……人？

叶莹竟然不确定那个生物到底是不是人，他的模样比起在斗兽场看见的那个表演者还要可怕，他的五官已经极度扭曲，只能从颅骨的部分特征看出与猩猩狒狒猴子仍有极大的不同。

两个灵长类动物打在一起，不多时，鲜血便喷溅在封闭的玻璃罩上。

从体力来说，人不如猩，从忍痛能力来说，猩不如人。

但是现在生物的隔阂似乎已经被打破了。

一米七的人类跟两米的大猩猩对撕没落下风。

大猩猩也不像普通品种那样，稍微有点痛，就马上放弃然后逃走。

场面极其血腥，虽然封闭玻璃罩将里面所有的气味都封住了，但是叶莹仿佛闻见了刺鼻的血腥味，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这场厮杀几分钟就结束了，以大猩猩的胜利而告终。

猩猩被赶回它自己的笼子。

那个类似人类的生物被机械臂拖着，从封闭的玻璃罩里拿出来。

与此同时，玻璃罩里自动喷出水和清洁剂，鲜红刺眼的血迹很快便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叶莹觉得那个人形生物没有死，她感觉到那双已经半合的眼睛还在盯着她。

看来，这里是禁药的实验场地，测试耐受和药效。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叶董，你不该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