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易水并不擅长做饭,她从街边随意买了些食物,然后回到了小破屋。
虽然已经辟谷,但人生几大乐事之一就是吃了吧,虽然她已经不需要从食物中汲取能量,但是让胃部暖暖的感觉还是很舒服,所以她仍然选择了有时会买来东西吃的习惯。
“吃饭了哦。”
楚易水一边托着碗准备喂他,一边深沉地思考,之所以他对她如此退避三舍,看来,还是刺激不够大,她压根就没往自己的原因上思考。要不……她再扮成敌人囚禁住他,然后折磨他、虐待他,最终自己再上前相救,主打一个突出前来相救的自己,这样他就会念得自己的好了。
“在下并不……”
正在沉思的楚易水并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而是把碗筷径直地朝他的嘴里塞去。
“唔……等等……”
决定了!说干就干!
被塞了一口食物的喻星舟只好叹了口气,接过了碗,“在下自己来就好。”
楚易水最近几天已经探查过了,现在的喻星舟重伤之后并不算太强,她勉强能制住。她第二天立刻找了个准备去镇上的说辞,掐了个改变外形的诀后,就直直向着小屋内冲了进来。
“谁!”喻星舟警觉地抬头。
楚易水话不多说,逮着他就是一顿揍,接着把人绑架到她早已看好的山洞中来。
“桀桀桀……我就是你的仇家,你……”
话说到一半,她闭嘴了,对了,他失聪来着,她精心准备的台词全白费了。
她五花大绑地把他拖到山洞的角落,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
毕竟是第一次绑人,她相当地没经验,怕人跑掉,她只能把绳子绑得相当紧,绳子色气地把他的胸前的肌肉勒出痕迹。
终于,人醒了。
喻星舟皱着眉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目光虚虚对准空中的一点,“仇家?”
楚易水立刻反应过来,不对……这人是恢复听力了?但好像看起来怎么又失明了?不过……那可真是太好了!一个重伤失明的人,岂不是更好拿捏?
她接着故意造成很大的响动然后走上前,粗暴地拽了拽绳子,确认绑得结实。
喻星舟因她的动作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眉头蹙得更紧,那双失焦的眸子茫然地“望”着前方,带着伤重的虚弱和警惕,不知为何,并没有贸然相信仇家的理论。
“阁下既已将在下掳来,何必藏头露尾?”他声音虚弱却不失冷静,“若要取命,何必多此一举?”
楚易水心想,我当然不能取你性命,我还要你的真心和元阳呢。她学着话本里反派的腔调,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喻星舟的脸颊,触感微凉。
喻星舟侧头避开,神色虽苍白却依旧镇定,“既落于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若想折辱于我,恕难从命。”
楚易水有点犯难,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啊,她都绑架加恐吓了,他怎么还不瑟瑟发抖或者痛哭流涕?这让她怎么进行下一步“英雄救美”?
她决定加大刺激。她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故意在他身上戳了戳,力道控制着不会造成重伤,但足以带来痛感和屈辱。喻星舟身体绷紧,牙关紧咬,愣是没发出一点求饶的声音,只有压抑的喘息在空旷的山洞里回荡。
楚易水戳了他的伤口几下,觉得没意思,又蹲在他面前,盯着他那张即使苍白失焦也难掩俊逸的脸。现在他看不见,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的睫毛很长,此刻微微颤动着,像蝶翼挣扎,嘴唇因为失血和干渴有些起皮。
她想了想,拿出水囊,粗鲁地递到他唇边。
喻星舟一愣,抿唇不肯喝。
楚易水有点恼,捏住他下巴,强行灌了一口。清水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流过线条优美的下颌,没入衣领。喻星舟被呛得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看起来……竟有几分脆弱的美感。
喻星舟克制不住开始愤怒地挣扎,连带着楚易水也没有站稳直直往他身上倒去。
喻星舟避让不开,结果楚易水直接摔到了他的怀里,他一怔,绑架他的竟是个女子吗?随后他礼貌地转头,“在下不知何处得罪了姑娘?能否先把在下放开,在下感激不尽。”
“姑娘……”
楚易水赶紧站了起来,虽然性别暴露了,不过问题不大,就在她琢磨着下一步是该上“酷刑”还是继续“羞辱”时,山洞外忽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楚易水瞬间警觉,她握紧了手中的破剑,起身来到洞口,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一种……奇怪的咀嚼声?
然后,一个身影出现在洞口逆光处。
一头微卷的头发乱糟糟的,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金色的横瞳,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点冰冷的鬼火。
是那个她前几天顺手救下的羊妖少年。
少年嘴里叼着半根不知从哪儿拔来的带着根茎的野草,面无表情慢慢吞嚼着。他的目光先是扫过全神戒备的楚易水,然后落在了被五花大绑、形容狼狈的喻星舟身上,金色的横瞳里没有任何情绪,既无惊讶,也无好奇,就像在看两块石头。
楚易水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提起了心,这羊妖跑来干嘛?她试探性地开口:“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少年没回答,只是盯着她,又嚼了两下嘴里的草根,然后视线转向她手中的绳子和地上的枯枝,最后重新回到她的脸上。
少年终于停止了咀嚼,喉头一动,把草根咽了下去,然后用他那特有的、毫无波澜的语调慢吞吞地说:
“你……喜欢这样玩?”
楚易水:“……?”
楚易水反应过来,抽了抽嘴角,“你胡说什么呢,我不是!我没有!”
少年歪了歪头,金色的横瞳里依旧没什么光彩,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闻到你的味道,跟过来的。你绑了他,在玩。”
他顿了顿,补充道:“需要帮忙吗?”
楚易水简直要跳起来:“帮什么忙?!你误会了!我这是……这是……”她“这是”了半天,也没想出合理的解释,总不能说她在排练“英雄救美”的前置剧情吧?
她心累地抓了抓头发,既然弄清了这个羊妖是来找她的,还是先把人支开吧,“我现在有点忙,你去山下等我。”
羊妖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即无好奇,也没有任何询问,接着就离开了。
楚易水想了想,决定是时候让真实的她出现救下喻星舟了。
她调整了一下状态,接着急匆匆装成刚刚寻来的样子跑到洞中,慌忙扶起喻星舟,“你没事吧……”
她眼都不眨一下地编造着谎言,“我回来时看见你被人掳走,一路跟踪至此,见那人离开才敢进来。”
“原来如此,多谢楚姑娘了。”二人刚刚准备搀扶着回到小屋,楚易水装作才发现他失明的样子,满脸大惊失色,“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喻星舟没有解释更多,本想探听他的消息的楚易水暗自磨了磨牙,不是吧我可是救了你的人啊,你还瞒着我!
第二日,楚易水端着水来找他时,却惊讶地发现,眼前的人眼睛不知为何又突然恢复了光明,整个人看起来与常人并无不同,但是楚易水知道,这个人一定没有康复,有哪里她不知道的情况在悄悄发生着改变。
“对了,门口那只羊是……”喻星舟奇怪地询问道,自从他上次回来后,不是何时开始,屋院门口拴着一只金瞳的羊羔。
楚易水:“……”
这是那只羊妖吧,他还真的寻来了,不过她没有时间管他,就让他在那里拴着吧。
“哦,这是我从集市上买来的,想着哪天炖了给你补补身子。”
“咩——”门口的羊突然发出了一道叫声。
楚易水:“……”
“对了,楚姑娘,在下已经叨扰多日,实在不便再继续留下去,后天我就打算离开了。”
楚易水一惊,她的真心和元阳啊,可不能就这样跑了!
她一咬牙,干脆决定还是再抓一次他吧!完全不知道反思的楚易水认为一定是对方的错!
于是她趁着对方放松警惕,干脆利落地在水里下了足量的蒙汗药。
当喻星舟第二次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又身处那个山洞,被同样的绳子以同样的手法捆绑时,他的脸上混合着无奈、了然甚至有一丝“果然如此”的神情。
“请问这位……”喻星舟开口,声音因药力还有些沙哑,但语气平静得不像个受害者,“……姑娘,究竟意欲何为?”
改变了身形的楚易水压着嗓子:“桀桀桀……我说了,是仇家!”她手里攥着一根临时撅来的藤条,在空中虚挥了一下,发出咻的破空声。她在犹豫,要不要真的抽下去?
有些时候,只有疼痛才能足够令人铭记。
就在楚易水犹豫的这一瞬间,一时不查,挥舞的藤条还真的波及到了他,熟悉的喘息和闷哼声并没有传来,这人反而是无动于衷的模样。藤条稍稍用力,尖端刮过皮肤。喻星舟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但依旧沉默。
没有预想中对方无比愤怒的样子,他反而沉默下来,显得愈加安静,只有鞭子落在他身上的时候,露出了混合着迟疑和稍显动容的神情。
这不正常。
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不可能对着这藤条毫无反应。
她上前查看,刚刚的藤条落在他的肩背,衣料破裂,一道红痕逐渐清晰。
可喻星舟依旧沉默,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脸上甚至闪过一种极其细微的、类似于……确认了什么似的动容神情?
楚易水觉得有些无趣,于是只好收了藤条,守在洞口。夜色渐深,山洞里只有柴火偶尔噼啪作响。
她注意到,喻星舟的手指开始无意识地蜷缩,指尖轻轻刮擦着身下的干草。起初她没在意,直到借着跳跃的火光,她看见他悄悄摸索到一块边缘锐利的小石子,然后用指腹,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压了上去。
一下,两下……苍白的皮肤上逐渐浮现出红痕,甚至有血丝渗出。
结合他之前的反应,楚易水玩味地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他的五感,竟然在轮流丧失中。之前是听觉,然后是视觉,而现在……他失去了触觉。
所以他需要疼痛,需要这种尖锐的、明确的刺激,来确认自身的存在,来锚定正在逐渐剥离的感知世界。他用自残来验证自己还“活着”,还“感觉”得到。
可是看着他麻木地用石子刮蹭自己的样子……看起来这种的疼痛效果不佳。
再联想到她鞭打时他奇怪的反应……
原来如此,她之前阴差阳错的粗暴对待,藤条的抽打,恐怕是他在触觉麻木的深渊里,唯一能清晰捕捉到的“感觉”了吧?所以他才没有激烈反抗,甚至……可能是在默默承受并“享用”着这份疼痛?
爱是一种疼痛的具体。爱情从来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是战斗,是厮杀,是别有目的。她对他是别有目的,而他,似乎在利用她带来的疼痛对抗自身的崩解。
这关系,可真够扭曲的,但也……有趣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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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喜欢羊塑哦,可是写的人不多,所以我只好自割腿肉[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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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疼痛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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