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忱然在收到离筱的平安微信时，接到梅思懿的视频电话。

梅思懿开篇就历数今晚收到的照片，并大声称颂离筱的外貌姿容是多么的美丽。

“哦！感谢主！”

李忱然等她把一圈神都赞美完后，才问她哪得来的消息。

“是嘉颖发我看的。”梅思懿从镜头里看儿子，见他面色宽和，就提出让他带人来港城玩玩。

“不行，妈。她很腼腆。”再说确定关系才多久，就带人去家里，显得太心急了。

“哎呀。妈妈不是着急吗？”梅思懿又提出可以让赵想看看，让他们把把关。

“我知道的妈。”李忱然打断他|妈妈的话，“我有数的。你别乱出主意了。”

又听梅思懿啰嗦几句，李忱然才说晚安挂了电话。

回了离筱的微信后，又打电话把钟嘉颖骂了一通，让他不要到处宣传。

“可是哥。她真的好靓啊。”钟嘉颖在电话里说，“你带她去港城街上的话，会被港媒拉去签约的。”

李忱然失笑哪有那么夸张。

“真的，好上镜的。今天是摄影师用单反拍的。”

李忱然在车外抽烟的空档，看到钟嘉颖发来的照片。离筱确实很上镜，巴掌脸，脖颈细长。可能有练舞的关系，背很直，仪态很不错。

“她是不是太瘦了？”李忱然问。

“是有点。女仔都这样的嘛。瘦就是美。”

李忱然想了想，让钟嘉颖把今晚吃的红烧茄子菜谱发他。

“干嘛？那菜可是我的秘籍，不外传的。”钟嘉颖是钟悦酒楼的菜品研发人。

“那菜颇受好评。”求人总要说点好听的，李忱然奉承了几句。那边的钟嘉颖听了很受用，说等一下就把菜谱发给他。

李忱然挂了电话，看了眼车上的两个玻璃娃娃，想起离筱在电影院里翘嘴，又马上平复下来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各忙各的。就算是周末两天，因为离筱的休息日不固定，两人没有再碰头。

离筱本身是个不善于分享的人。她的微信朋友圈还停留在七月份脚扭伤的照片。

在语音聊天中，李忱然也是彬彬有礼，只聊到回家的时候，碰到了上次的摘花阿婆。他还帮着摘了一次。

“缅栀子确实好香。”他在电话里笑着说。

离筱想起以前临中有一条校内路，花坛里种满了缅栀子。

“你还记得吗？以前学校里，就是校图书馆旁边的小路上，都是这个花。”缅栀子能开很长时间，那时候校园里都充斥着花香。

“有吗？”李忱然真不记得了。“实在是忘记了。”

离筱只以为他不喜欢提起以前。每次问到高中的事，李忱然会用其他话引开。

-

今天下了班后，离筱打了电话给大姑，询问祖母的情况。

大姑一贯报喜不报忧。她听着声音有点不对，多问几句，大姑只说很好，不要担心之类的话。

挂了电话后，总感觉反常。就打了电话给大表哥。

“唉。”大表哥叫王诚，人如其名，一贯不会撒谎。“我妈最近腰肌拉伤了。外婆的擦洗都是我和我老婆去的。”

离筱听了大惊，表嫂都没正式过门，就让她来照顾老人，实在是不合时宜。

“没办法啊。不擦洗，外婆会生褥疮，卧床的老年人生了这个就完了。”王诚说得有点夸张，但离筱听了就急得团团转了。

她知道祖母的身高体重都不小，日常擦洗确实很累人。离筱也干过两次，回回都是满头大汗的。她急得在电话里和王诚讨论怎么办。

“我想请个保姆，我妈打辅助。可你也知道我妈这人……”王诚说到一半，他也羞愧，正好碰上他结婚的节骨眼上，哪都要用钱和人。

离筱忙说钱的事没关系，她出一部分。只是请保姆很麻烦，毕竟是瘫痪的老人，很多人不愿意干。

“我去市面上找找，有合适的和你讲。”电话的最后，王诚这样说。

也只能先这样。她在临城，离扬州一千多公里，坐高铁都要十来个小时。算了算自己的休息日，她想攒起来，再请假去一趟扬州。

这时。李忱然打了电话过来。她接了。

“刚在忙吗？”

离筱的思绪还在扬州那边，回应得比较慢。

“很忙吗？那我先不打扰。”

离筱听到听筒里的嘟嘟声，才反应过来对面已经挂了。她不想错过李忱然的声音，马上回拨了过去。

“我刚刚有点事，现在好了。”她马上解释。听到他应了一声，没有生气的口吻，暗自松口气。

他问离筱会不会开车。

“会啊。”她拿到驾照时，还时不时开一会儿张志辉的车。

李忱然听了有点高兴，又问她晚上有没有空。

“有。”她已经下班了。晚上都是空余时间。

他只说晚八点去电子厂大门外等她。需要她帮个忙。

也没说帮什么忙。离筱如约在门口等。一辆黑色车滑了过来。

“是什么事？”她坐上车。

今晚李忱然穿了一身黑。黑衬衫黑西裤黑皮鞋，要不是认识，离筱根本不敢上这样的车。

“你理过发了？”看他的头发也短了些，闻着还有一股洗发水的气味。

他点头。

“我要出差几天。”他转头看向她，眼里闪过一丝光。

“哦。要几天？”

“这次可能要五到七天。会比较忙。”

离筱点头，这可以理解。

“我们才开始相处，我就离开那么久，会不会不好？”他是询问口气，眼睛一直在她脸上，似是怕她不开心。

离筱赶紧摇头。“工作重要啊。”

“也不算工作。”他转脸，嘀咕了一句。

离筱有点懵，又想到他要她帮忙，就问帮什么忙。

“你送我去机场好不好？”他侧了侧头，压低了声音。“我教你开我的车。到了机场，你开回来。这几天车放你这里。”

离筱看了看车的中控台。这辆车和张志辉的车不一样，她怕初次上手不习惯。

“我教你，很简单的。”他说完就下了车，和离筱换了位置。

刚开始，离筱的双手扣握着方向盘，一眼就看出紧张。起步后，加之这个时间段路上车辆不多，慢慢就开顺了。

路程行进到一半，李忱然就称赞她孺子可教。

“你别影响我。”离筱微笑着看了他一眼。

到了机场，李忱然背着一个小巧的旅行包，见离筱在他后面，就牵了她的手。

她下意识缩了一下，但还是被握住了。

“怎么了？现在牵一下都不行了？”

她赶紧摇头。“我只是还不习惯。”

“这期间，我可能联系不上。”他边走边说。

离筱不明白，现在还能断联吗？哪怕在国外，想联系，怎么都可以联系上。又不是十年前了，现在网络那么发达。

李忱然似乎知道她的疑惑，解释说：“因为会很忙。但我能联系你时，肯定第一时间联系你。”

这时，机场大厅响起一阵热烈的声音。若干人群围成一圈，中间有人在求婚。女生接受了，周围人在鼓掌。

“这样好羞人啊。”离筱说得低低的。一只手不自然地捂了捂脸。

李忱然笑了一声。

离筱抬头，问：“你笑什么呀？”

蓦然间。额头落了个吻。

脸登时热了，瞥眼看周围，路人要么急匆匆赶自己的路，要么在看求婚现场。握着他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她溜圆的眼睛，深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才轻轻说出：“一路平安。”

“嗯。从H市回来，给你带藕粉吃。”

“你就知道吃。”她小声嗔了他一句，才慢慢送开手。

“嗯，我是个吃货。”他回握了一下，才完全松开。

=

离筱把车停到工厂外面的荔枝树下。

临睡前。想起要不要给大姑买点药膏。明天下班去趟跌打店。

正要睡着，李忱然发了平安到达的微信。离筱就顺势问他，能开他的车去刘叔点里买药吗。

——当然可以。你路上注意安全。

电子厂去刘叔店，下了地铁要转公交，开车就方便很多。

离筱谢了李忱然。

——我还要谢你，帮我保管车。

她觉得李忱然也太客气，就笑着发语音说晚安。

——我还要忙。你先睡。

离筱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他还要忙，忙什么呢。

——嗯……回去再告诉你吧。

他发来一条语音。离筱点开听了。音量有点大，把对面床的室友吵醒了。

离筱向室友道歉。

“声音好好听吔。是你老公啊？”室友已婚，老公就在隔壁厂。

“不是的。”离筱脸红，所幸关了室内灯，看不出她的局促。“还只是男朋友。”

“离师，你买新车啦？”

“没有，那是他的车。”离筱让室友别叫她老师，叫名字即可。

“你们谈了挺久的吧？”

“没呢。一个礼拜不到。”离筱说了实情。

“哇。都说老婆与车不外借。他和你感情一定很好咯。”室友挺健谈，一说起这个，就抱怨她自己的老公，把车给她开，都要唧唧歪歪一顿。

“他出差。所以车让我照看一下。”离筱解释了一下，毕竟才一个礼拜，哪能说有多好的感情。

“嗐！”室友笑说，“什么让你照看啊，是想出差回来，让你去接他。多增加见面机会咯。”

被室友一语道破。离筱更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么回，只好讪讪笑了一声。

两人又在黑暗中聊了一会儿。室友说离筱并不难相处。第一次见面，离筱提了包走人，以为她是个淡漠的人。

“我只是不大爱说话。”离筱时常被人误会高冷。不过这样也好，生活上减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室友又说了些车轱辘话。离筱有些回应有些没回。慢慢地就安静了。

她在睡着前又悄悄听了几遍语音。想起刚刚室友说的，他出差回来，想让她去接，所以才把车放在她这里。不禁暗喜一下。同时也理解了李忱然平时的小心翼翼。

她看着他回复的“晚安”已有好几分钟了。就从表情包市场找了个可爱图发出。

再回了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