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筱把膏药寄给王诚后,发了条微信。没想到发错了,发给了李忱然。
她到下班时才发现,因为王诚发了好几条来问她寄出了没有。听着王诚的语音,似乎是有点急。
大姑的腰伤算是老毛病了,经年累得积赞下来的旧伤。
“早上寄了,哥哥。”发完语音,她发现又发错了。
今天是怎么了,老是发错。离筱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直接给王诚打了个电话。
吃完晚饭,回宿舍的路上。接到了李忱然的电话。问她为什么发膏药给他。
“我把消息发错到你那了。”离筱笑着,又问他忙不忙。
他说忙。又长长地嗯了一声,似乎是想说什么。
这时,他身后有人喊他。不得已他先挂了电话。
离筱张张嘴,原本还想问问他吃了没。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挂下电话时,回想到刚刚有人在电话里喊他。
那个女声有点熟悉。好像以前听到过。
H市……
离筱愣怔着在厂里走着。风吹树叶哗哗响。蝉鸣一阵叠过一阵。
出差……
离筱的记忆力并不是很好。尤其是做完数据后就头昏脑涨。她摇摇头,发现自己已经走过了头,又急急地往回走。
夜光亮起,有蛾子飞扑到紫外线灯上,被电噼啪成一滩掉下来。
她看了眼蛾子的尸体,转身进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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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王诚说膏药很有效果。大姑虽然表面不说,但明显地面部松弛,走路也快了点。
离筱听了高兴,又有点担忧。
“哥哥,听你的意思,大姑之前是很严重的腰伤了?”
王诚支支吾吾,最后老实说了。大姑因为腰伤,上周都住院治疗了。出院后,医生说要静养,可大姑怎么静的下去?
离筱听了沉默片刻,提出要去扬州几天。
“你大老远的就算了。昨天又找到个保姆了。”
王诚的话,离筱听了还是很不安,她说把几个休息日集中到一起,可以休假四天。坐飞机来回也够了。最后王诚无法,还是同意离筱过来一趟。并保证不告诉杨冬萍。
去扬州前。离筱去了趟跌打店,给大姑买了一个月的膏药。这需要调配很久。刘叔把阿金喊来一起弄。弄完一周的药,阿金就打包好拿出来,也不看离筱,低头放在她的桌面上。
全部的药打包弄好。离筱付了钱。出门时,阿金还是叫住了她。
“你怎么没和忱哥一起去H市?”
离筱有些茫然。
阿金见离筱不回答,撇撇嘴走了。
离筱把药放车上,又折回来,远远地站在街口的路牌下。看到阿金从店里走出来。她上前拦住了阿金。
“你知道些什么?”
阿金有瞬间的怔忡。
“能告诉我吗?”离筱放低了语气,不显得咄咄逼人。
阿金抓了抓头发,看周围没什么人,就站着把话说了。
“上周。忱哥也来买药,开了两周的膏药给梅姨。”
这话也没什么,李忱然就是上周末离开的。
“舅舅问他干什么去,他说要去趟H市。还要去见女朋友。”阿金说完又挠了挠头,抬眼见离筱有点愣。“原来你没和他出差啊。”阿金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见离筱面色越来越难看,借口店里有事,就先走了。
此时正午,阳光炽热。离筱站在阴凉处,地面的热气随着气温的上升慢慢蒸上来。此刻就算她毛孔里透着汗,但感觉还是好凉,很不舒服的凉。
想起他挂电话前,喊他的那个女声。离筱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了。
他来扬州找她吃饭前,他说他回来了。是从哪里回来?H市吗?H市比扬州可近多了。距离临城没有一千公里。
他会跑到扬州和她吃一顿饭。是不是也会跑到H市和别人吃一顿饭?
她胡思乱想着,全然不顾周身的炎热。直到手机里的提示音响起,她要去机场了,才堪堪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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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进飞机的离筱,打算不再去细究这个事。她拿出黑色眼罩,在飞机上睡了个午觉。
到达扬州祖母家,已是华灯初上。
离筱开门进去,一股不舒服的气味钻鼻而来。
大姑要夜里守着祖母,就搬进了离筱以前的房间。因为大姑的腰伤,一些中药味儿就从那里透出来。再加上祖母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不可避免会有老年人特有的气味。
离筱忍了忍,进屋见了王诚和他的未婚妻。
“这几个晚上也都是我守着。外婆晚上要起夜。她特别倔,不肯用尿壶和尿不湿。不然我妈也不至于……”王诚说着,看了眼睡着的祖母。
离筱和表嫂是第一次见面。她来的匆忙,只在机场里买了份大牌护肤品。这会儿提出来塞她手里,说了些感激的话。表嫂开始不接,后面王诚让她接,就收了起来。
三人商量着,昨天的保姆只干了半天就走了。
“嫌活太累。一看到妈的腰也不好,就借口走了。”王诚嘟哝,“地都没拖。”
王诚两人刚给祖母擦好身子,房间里一片狼藉。离筱想收拾,大姑进了来。
“筱筱,你怎么来了?”大姑不知离筱会来,扶着腰发问。
离筱和大姑问好。只说请了假来看奶奶。
“乱来!这里有我们三个。”
离筱见大姑自己都不保,还在硬撑,忙扶她回房去。
三个晚辈又转移到客厅商量。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王诚还是建议再找个护工。
最终商定,次日让表嫂再去趟保姆市场,多加点钱,找个新保姆。
离筱送两人走后。把客厅收拾了一通。这时她才发现,她的家务能力很差。杨冬萍曾经很嫌弃离筱,说她地拖不干净,不让她多干活。她的手被养得白嫩,但此刻也不得不伸进布满灰尘的水中,去拧拖把布。
干完后,进房间看祖母。此时周玉茹醒了,一见到离筱,浑浊的眼里闪出了一道光。离筱赶紧上前握着她的手喊奶奶。不想周玉茹用了大力把她的手甩开。
“走。走。”周玉茹的舌头还不灵活,说话含糊不清。离筱大致知道,祖母不希望她来扬州。
老人就同小孩一样,更何况是卧床那么久的老人。离筱只得耐下心哄了一会儿。祖母睡着后,她关了灯躺在临时搭的陪护小床上。
许是下午在飞机上休息过了。这会儿倒不困。离筱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可前思后想,她这方面的事件处理能力几乎是空白。
在以前,有祖父母给她担待了。去了临城,又是张志辉一手包办。她这一路上,只需要读书和工作,连最简单的拖地她都不怎么经手。现今祖母的问题最主要是缺人,而能干得动的孙辈,都要上班。
在临城,一直有张志辉可以商量。继父是个能量比较强的人,大小事都经历过,人脉资源也广。可祖母的事,离筱不想再麻烦他了。
她开始回想周围的同学朋友中,家里有没有类似的情况。想了一圈,发现基本上没有。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交友范围也很狭窄。
想起王诚说的“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不如请教一下蔡小君。她是医生,接触的病患多,说不定会有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想到蔡小君,就不免联系到李忱然。他在H市干什么呢?不是工作,那又是做什么事呢?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那么神神秘秘。可又想到,两人才相处一周。他也要有他的空间。不用事事报备。像室友说的,能把车放她这里,已经是很信任了。
思来想去,带着困惑迷糊着睡去。半夜,离筱又开始做起了年少时的梦中电影。
李忱然在临中的缅栀子花下,回过身,他的身形是颀长削瘦,眉眼是年少时的清俊,猛然朝屏幕外的离筱伸出手。
离筱飞扑过去,在触及他的手时,只摸到了冰凉的液晶屏幕。
是冰冷的,没有实体的,迷惑人的虚幻人影。
就像他从来不在她的世界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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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因昨夜起夜两次,扶奶奶去卫生间。离筱没睡好,脸色有点暗沉。
大姑做了粥和小菜。留一份晾凉喂祖母吃。其余两人吃完。
大姑言语间,还是让离筱回去。离筱只好先忽悠着。说假期没了就回临城。
喂祖母吃完饭。离筱打了电话给蔡小君。
蔡小君在电话里介绍了几家老人养护中心。
“像偏瘫病人,还是选第一家好。就是价格稍高。”蔡小君说。
离筱谢过她。挂了电话后就接到蔡小君发来养护中心的资料。她看了几个,确实如她说的,第一个贺氏医疗旗下的范善养护中心最合适。
只是价格令人咂舌。
剩余几家,都是普通的养老院,并没有那么专业。
中午,王诚打来电话。说是一早上也没找到合适的护工。离筱把养老院的事说了,王诚沉默不语。
“哥哥,你是觉得价格太贵吗?”
“是啊,一两个月可以负担,但长年不行啊。外婆这情况,起码要一年。”
王诚说的对。蔡小君也说了最快也要半年才能恢复。周玉茹的病况因第二次抢救,严重了很多。
挂了电话后,离筱还是自责起自己当初的擅离职守。
“就算你那会儿在,我妹妹来了,你也拦不住。”大姑看出离筱在自责。用言语替她开脱。
“我就那么没用吗?”离筱低下头。
大姑叹了一声。也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离筱的手机震动起来。她的手机关了声音,忘记开起来。被大姑发现了。
“有你的电话。”
离筱这才看到手机,“李忱然”三个字如火球一样,骨碌碌地滚进了她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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