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演那天飞机晚点一小时，任星看着手机里飞快滚动的群消息，说哈尔滨那边天气还有点热。

小米去拿了热咖啡：“这边看起来要下雨。”

不确定有没有雷，他不着急，喝了两口咖啡，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也没有个明确目的。

小米第二次确认：“你确定要大后天回剧组，期间都不和我一起？”

“嗯，”他看着在Nirvana男团群里召唤的信息，在口罩下轻轻回答，“到时候机场见。”

小米有点担心：“那你有什么事都要联系我，我手机24小时开机。”

宣发团队大换人，小米和任星都清楚可能出现了大变动，都纷纷警惕起来。

有了两次落水和交通事故的事，小米简直是全天候3D围绕在任星身边，任星平时走哪里，周围路过些什么人，拿什么道具也都多了几个心眼。

任星这会又看见“小助手”发的天气信息，预祝他演出成功。

他的眼睛弯了起来，仰起脸对着小米点了一下脑袋。

航班信息滚动，任星刚起身，接到一条信息，是宋子霁发来的：

- 你到下飞机有时间么？聊个天？

他看着消息蹙了蹙眉毛，回：

- 我到了找个地方给你打电话？

宋子霁：

- 不用，我就在你们演出附近的酒店餐厅等你。

任星更迷惑，刚要说自己巡演地在深圳，宋子霁就发了个酒店地址，真就在举行巡演的体育馆旁边。

*

落了地，他刚要发消息，宋子霁头像上的红点数就往上涨：

- 二楼餐厅！你要喝什么我点！

- 你叫小米把东西先带去现场吧，等会再过来接你。

任星：“？？？”

他问：

- 这是要接什么头吗？

宋子霁“哈哈哈”的笑，说怕他被拍到。

任星穿了一身黑，还戴着黑帽子和黑口罩，也不是特别显眼，有点像旅途中的飒青年。

他坐电梯径直去了二楼，宋子霁穿得闲适，真像个游客一样在吃一块黑森林蛋糕，她招手，抿了一下唇边的奶油。

“冰美式，”她指了指，“这个点喝咖啡，晚上睡得着吗？”

任星坐下：“晚上赶航班，睡不睡都没差。”

宋子霁拖着音“啊”：“回剧组吗？那多赶啊……”

任星抿了口咖啡，没回答，反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大事，”她按着勺子压压蛋糕，“就是峥渡哥哥和我的事，老也没找到时机仔仔细细的和你说一声。”

宋子霁从小应该和林峥渡一样，身处优渥的家庭条件，有涵养且知书达理，一颦一笑都刚刚好，柔气但不缺乏礼貌，说什么都是不会冒犯别人的语气。

任星看着她的眼睛，发现宋子霁今天戴了一双烟灰色的美瞳，瞳孔很大却很浅，像拢着一握烟。

“一开始不知道你的存在，”宋子霁把垂下来的侧发别在耳后，解释，“不然不会用这种方法的，我也是实在找不到怎么才能和他合理联手。”

任星警觉惯了，闻言话没说，先看了看四周，不是饭点，零散着几个喝饮品的人，最出挑的是落地玻璃窗边拿着时尚杂志看的淡黄色裙子的女人。

她穿着开衩的裙子，翘着二郎腿，但整个人的体态很端起来，像个练舞蹈的。

“等一切都弄好了，我和林峥渡会协议离婚，”宋子霁笑了一下，“不会有任何的牵扯，而且也会让你安全离开卫济岷，你不要太担心，有任何舆论问题，都可以问峥渡哥哥。”

任星收回目光，点头点得很轻。

“我知道你不放心，”宋子霁还是笑，“但你有什么一定要直接说出来，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还是要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有隔阂。”

任星没发现，他扭头后那位穿着性感的女人站起了身，只看见宋子霁眼里的光越来越亮，冲他身后招了一下手：“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任星：“？？？”

“这个是我爱人，”宋子霁很自然地挽着过来人的手臂，偏着脑袋笑，“莉莉丝，是个舞蹈家。”

她的目光十分真诚：“我真的很希望你和峥渡哥哥苦尽甘来，以后永远幸福下去。”

*

任星晚了不止一小时，一进休息室就被拉着搞妆造，尤锡珂拿着小风扇凑他跟前，问：“早就看见小米了，你跑哪去了啊？”

任星闭着眼：“有点事。”

尤锡珂：“什么事啊？你刚来深圳。”

任星隙开一线眼缝：“私事。”

“还挺神秘，”尤锡珂眼里有好奇，但被进来的井临打断，撇了一下嘴，“你的私事好多。”

井临拍了尤锡珂的肩膀一巴掌，看着任星被化妆师叫着向上看。

他看起来状态有点不错，井临也没问网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把人提溜走：“在候场那边等你。”

任星点头，妆造弄好，服装老师帮他把腰带抻了抻：“好啦，去吧！”

这个体育场很大，座满接近两万人，他走到候场的通道就听见音乐响起，赶紧别好耳返。

闵恩皓离他最近，却问：“今晚上结束你还有行程？”

“嗯，”任星点头，在嘈杂里两人靠近了点，“回去办点事。”

队长嘟囔着“有什么事要回去办”，但跟着音乐往舞台走，说：“还说和你一块吃个饭，很多年没在演出后聚餐了，想着你还请了两天假呢。”

任星的眼睛在光里闪闪：“下次一块吃。”

临到舞台边，闵恩皓自然的抿开唇，笑容浮现，点头：“下次一定要一块吃。”

几乎是肌肉对于舞台的记忆，任星也扬起嘴角，准备进场跳开场舞。

荧光棒和应援灯牌摇晃闪烁着，应援手幅上也写着加油鼓劲的话，但他在最近的一排，看见了戴着口罩的林峥渡。

林总穿着件白T恤，没有任何花纹，一条休闲裤也没有任何坠饰，是大学的时候最日常的穿搭，连头发都放了下来。

五年后的林峥渡棱角锋利了不少，但这样穿完全不突兀，反而在眉眼之间渐渐回到五年前林学长的神态。

他也没带手幅和灯牌，但手腕上有一圈荧光棒，是门口验票后发放的，右手手臂上还捧着一捧向日葵。

林峥渡正看着任星，在对视之前就切切的看着。

音乐声起来，任星跟着节奏跳起来，有点艰难地把视线移开，在周围疯狂的寻找小米的身影。

他从没有这么紧张过，当着林峥渡的面又唱又跳，这是第一次。

以前表情再丰富不过挤眉眼，他每次看见林峥渡专注的眼神都嘴唇僵硬，生怕唱跑了音，最后累得自己在台上气喘吁吁。

感觉自己像只吱哑乱叫的猴子。

鞠躬的时候，他看见林峥渡的一双眼睛弯极了，在笑，简直就是被身边的队友拽得站好的。

整场都在靠肌肉记忆跳和唱，但还是有唱错的，尤锡珂扭头看了他一眼，眼尖的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站在最前面林总。

他眼睛比平时还亮，任星情急之下要去挡，错了半拍，把正在唱rap的王施振吓了一跳。

但好在不明显，匀了几步没出事故。

现场观众也以为是特别的效果。

林峥渡听见身边的两个女生笑嘻嘻的，说：“刚刚任星和尤锡珂在眼神交流诶！我才不信什么金主，他们就是队内消化！”

恰好，两个女生一个举着任星的牌子一个人举着尤锡珂的手幅。

另一个狂点头：“他俩以前就待一块，我还有演出休息室他俩靠着睡觉的照片，太般配了。”

林峥渡：“……”

他轻轻碰了碰说有照片的女生，被一双画得亮闪闪的眼睛盯得往边上撤了一下，竟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照片……”他还是开了口，“能不能发给我一张啊？”

女生一边惊呼“男粉”，一边掏手机翻照片。

她照片里密密麻麻的一堆，边翻边在音乐里高声：“都很久以前的啦！你是最近粉他们的吗？”

林峥渡扯了个谎：“粉上不久。”

“他们超值的！”女生激动，把照片投给他，“他们每一场，都有好好演出！”

“对！”另一个女生插进来搭话，“我是在任星冒着高烧的那次演出后粉上他的！他好拼，就算发烧也没有出事故，音准也在！”

林峥渡谢过她俩，把手机放好，看着已经跳出汗的人。

他数着曲目，体力再好的人，铆足了劲，几首就能润了发梢，结束后边和粉丝互动边补水。

要是一个人发着高烧跳这么一场……

林峥渡抓着花的手微微湿润，音乐声掩盖了包装纸被揉捏的声音。

也掩盖了迟到的心疼。

接下来的时间听音乐都听得不顺心，Nirvana全员换了套欢脱的衣服，开始唱慢歌和甜歌，唱跳少了，算是歇会。

任星走到舞台边缘，引发一阵尖叫，却看见林峥渡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觉得被吵到了？累了？还是哪首歌没唱好被发现了？

他拿着话筒，视线相接却惴惴不安。

林峥渡看他嘴角僵硬的动了动，还是让自己安静的笑了一下。

任星觉得比以前累一倍，临近最后一首歌的时候居然有种前所未有的解脱感，他们有接内场粉丝花的习惯，但任星以前不会接，和粉丝握一下手就结束。

这次为了接林峥渡的那束花，任星从舞台一路往上，接过沿途粉丝手里所有的花。

那捧向日葵还带着芬芳，林峥渡在递的空隙，把左手上的一张纸条递给了他。

最后一首歌也接近尾声，任星把纸条攥紧，看见这个穿着低调的男人，看他微微带笑的眼眸，用口型说着：去吧，去你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