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场误会”

文庙前广场。

林逢春扯住魏太恭衣领:“姓魏的,蛇是你放的吧!”

魏太恭推搡两下,发现挣脱不开,嚷道:“林逢春!你说什么!别血口喷人!”

林逢春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除了你,谁会针对谢瑧?!”

“越说越好笑!我为什么要针对他!”

“哼,山门一次,任筐儿一次,还不够?”林逢春眯起眼。

“你……”魏太恭不服气,“就算我与他有过冲突,今日是蛇!那畜牲听我的话?”

“蛇听不懂人话,但可以被人放进书匣。”

魏太恭眼神闪烁:“说什么胡话!那畜牲自己游过去,非要赖我头上?”

旁观学子有人大声问:“林逢春!你说这么多,可有证据!”

“就是!证据在哪!”魏太恭直起腰板。

“蛇行会留下痕迹,谢瑧座位上,只有蛇从书匣里爬出的痕迹,并无进去的痕迹。”书匣平时都会盖好,你告诉我,蛇会自己打开书匣?”

围观群众哗然。

“我怎么晓得!蛇聪明,指不定自己钻进去。有没有痕迹的,时间长了消散,不也正常!”

林逢春手上用力,将他提高:“吹风蛇性喜湿润,多在灌丛溪边,怎么会跑进干燥的书匣?”

“我方才问过了,捕蛇时的那阵骚动,正是你在的地方。我若慢一点,蛇肯定会咬到谢瑧。”

魏太恭听清缘由,哼声回:“林逢春,这些都是你的臆想,根本没有实据!若真是我……要放蛇,也得先咬死你!”

“林逢春!没有人证物证,不要放肆了!”士族们叫道。

“你——敢做不敢当!”林逢春气极,举起拳头。

王偡慌里慌张地跑过来:“林逢春!你做什么!住手!”

魏太恭顿时有了底气,叫道:“夫子救我!”

人群自觉散开一条通道,王偡快步上前:“林逢春,你要在书院内殴打同学?!”

“夫子,他对谢瑧下毒手!”

“夫子!我冤枉啊!”魏太恭扯着嗓子哭叫,“林逢春自己臆想,非栽到我头上!”

谢瑧赶到的时候,正看到广场中央三方对峙。

林逢春将因由重说一遍,王偡锁起眉头:“空口无凭,你可有实据?”

趁她哑口,魏太恭见缝插针道:“夫子!他就是没有凭据才恐吓我……但我真没有!谢瑧出身陈郡谢氏,我做什么想不开去害他?!必定是寒门贱种心思龌龊,想嫁祸我!”

“你——”林逢春举起拳头,“你欺侮任筐儿在先,为谢瑧阻止心里不快——除了你还有谁!”

“够了!”王偡喝道,“林逢春,书院禁止同学相殴,你今日所作所为,已经违反书院规定!”

“那我该怎么做?”

“你可将事情原委告知夫子处理。”王偡道。

林逢春怒目环视周围,魏太恭是士族,王偡也是,袁文济乃至山长王混都是!况谢瑧有惊无险,就算查出来,他们真能处置魏太恭?

“我听闻你入学前和魏太恭起过冲突——”

王偡话未说完,林逢春猛的拽住魏太恭,把他拖入文庙。

周围学子惊呼着跟着他们挤到文庙门口。

魏太恭被迫跪倒在孔子像前的蒲团,林逢春睨视道:“魏太恭,若真不是你,你可敢对着孔像发誓?!就用身家性命和前程发誓!”

“我凭什么要发誓——”他挣扎。

“你若没做过,有什么不敢的。”林逢春冷冷道。

范敬儿和许踔也赶到,拥着王偡一同进去。

“林逢春,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许踔喝问。

王偡一时没有主意,平时书院庶务,他参与得少,多是袁文济监院代理,他专心读书就行,怎巧今日袁监院受惊吓晕倒出了这种事。

“你不敢,我就帮你发誓!”林逢春狞笑一声,“倘使你真谋害谢瑧,就叫你不得好死,前程尽毁!孔圣人为证!”说着,她按着魏太恭朝孔像重重磕了一个头。

“诶哟!!!”魏太恭惨叫着抬头,额上多了块红肿的印子。

“你、你、你这是什么举止!”王偡不可思议地指向她。

“夫子,我在帮他做个好人。”

“粗暴不堪!”王偡身体直发抖,他出身琅琊王氏,讲究风仪,书院若许年,何曾见过这情形!

范敬儿在他身后朝林逢春使眼色。

“许主事,依院规,是不是可以逐他出去?!”王偡高喊。

许踔应声道:“王夫子,同门相殴,是该……”

“许主事!”谢瑧出声打断,从门口走进庙堂,“学生看过院规,书院内殴斗,该逐出书院。”

“对。”

“既如此,那就……”

“王夫子,许主事,”她平缓道,“放鹤书院甚少逐人出门,谨慎起见,何为殴斗,应当有更清晰的解释。何时何地,缘由如何,伤情如何,两人是否互相动手……”

“这……”王偡不甚了解。

“况且,若要逐出书院,需山长、监院一一同意,如今王山长未归,袁监院未醒,都要延后才能处置。”

王偡探问地看许踔,许踔点头。

“王夫子,此事因学生而起,当中或有误会,可否由学生问个明白?”她目光却移向许踔,“毕竟大家都是同窗。”

许踔对谢瑧印象很好,不免道:“王夫子,谢瑧说得有理,您看……要不让他问问?”

范敬儿道:“夫子,林逢春说毒蛇害人,这事真假我们难说,但差点伤了谢瑧是真,袁监院也为这个昏倒……”

两边人都这么说,王偡沉思片刻,道:“好,你问吧。”

范敬儿和许踔驱散门口的学生,谢瑧分别与他们交谈。

边厢内,谢瑧问:“逢春,你想留在书院吗?”

林逢春背对着她:“你想我走吗?”

谢瑧轻笑:“我不是你……怎么好替你决定。”

“这劳什子书院,我真呆够了!”林逢春闷闷道,“但凭什么要我走!”

“好。”谢瑧柔声答应。

知晓林逢春的想法,她接下来单独找魏太恭。

他倨傲地盘着腿,额上已涂抹药膏,摆明不愿与她多说。

谢瑧踱了几步,背手道:“魏公子,蛇的事,未有定论,然而有件事,夫子他们俱已知晓。”

“什么?”

“你威逼任筐儿,从而与我有矛盾。”

“就算知道,又如何?”他抱臂回。

“也就是说,之后不管我发生什么事,大家都会先想到你。”

魏太恭蹙起眉,欲要说话,谢瑧又道:“你也许觉得,被蛇咬伤,与人无关。但这是诸衍县地界,你父亲是诸衍县令,你觉得我家人,不会找你父亲问罪吗?”

“也许你什么都没做,但今天一闹,你已经脱不开身了。”

“你这不是好好的。”他装作不在意。

“现在好好的,可不知道以后。”谢瑧笑了笑,“若是有别人对我不利,背锅的可是你了。魏太恭,若任筐儿出什么事……”

“谢瑧,”他忽的开口,“你为什么非要护着一个卖花女?我们间本没有矛盾,你非要为了贱人与我作对?”

谢瑧定了定,道:“我们间没有矛盾,但你为什么要欺压他们?”

“欺压……”魏太恭吃惊,“那些个寒门贱种,给他们眼色还算欺压?”

谢瑧无语 ,从前不觉,但离开家中,她方发现寒门与士族的矛盾有多深重。

她无意也无法去纠正他人的想法,道:“今日我们摊开了说,魏太恭,蛇是不是你放的?”

“谢瑧,有证据你就摆出来。”

“只要做过的事,肯定会有痕迹。起初我也以为是意外,可是逢春说的对,会有蛇自己钻进书匣吗?”她逼近一步,“现在没有证据,但,把你的仆人叫过来问问?”

魏太恭脸上些微变色。

谢瑧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情,听了林逢春的想法,她心里有七八分猜疑,但没有证据,只有试探,现在她心中有了把握。

“林逢春是有错,但若有人真敢在书院谋害同窗,又该如何?蛇没伤人,但真吓倒了袁监院。若我提议彻查,我想监院也会赞同,届时可不好收场……”

魏太恭避开谢瑧的目光。

“现在有两条路,一是彻底弄明白蛇的来历,一是就当误会,魏公子,你怎么选?”

沉默良久的魏太恭闻言陡然抬起头:“就当误会?谢瑧,你什么意思?”

“魏公子,如你所说,我们之间本没什么矛盾,又是同窗。”谢瑧似笑非笑。

“我到放鹤书院求学,并不是来增加仇人。魏太恭,倘若你能答应我几件事,我就既往不咎。”

“什么?”

“一是和我一起澄清,二是不再打扰筐儿一家。”

…………

谢瑧与魏太恭一起从边厢出来。

谢瑧朝诸人道:“王夫子,我已经问清原委,这是一场误会。”

林逢春疑惑不解。

“蛇的事,魏公子不知情。先前我与他因为任筐儿起过冲突,但他已保证不会再接触任筐儿一家。今天全属巧合。”

“是,”魏太恭不情愿地挤出话,“先前我与谢瑧有误会,现在已经说开了。任筐儿不过一个低贱的卖花女,我犯不着因为她陷害同学。我决计不会再找她……蛇的事,我真的全然不知。”

“林逢春一时心急,不清楚原委,算不上殴斗,”他苦着脸揉揉额头,“不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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