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捌·担惊受怕

“你怎么证明你没有背叛朕,你们明知朕最厌恶背叛,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朕的底线。”

“你们莫不是忘了,前些日子里,三辆马车拉出去的死尸啊,”声线逐渐拖长,他笑的凄凉,“哈哈哈,该结束了。”

司御转身往后走去,行至一定距离后,他拉动弓箭,射了过去,殿里很快响起刺耳的尖叫。

难闻的血腥气充斥在殿内,沈灼惊慌失措的瞪大眼看着握着弓箭的人,手心都在发抖,可面上却全然换了副嘴脸,眸子微眯凉薄至极。

地毯上,地板上到处都是血迹,地面上躺着早已凉透的死尸和刚刚倒地的人,且尸体还是温热的底下源源不断地流淌着浓稠的血。

沈灼看着桌子上的吃食,险些吐了出来。

滥杀无辜是改变不了了,他得赶紧离开,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沈灼撑着酸麻的腿脚起身,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刚踏出去一步,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去哪啊?”

应该不是在叫他,又继续走出去了两步,“南宫怀川,”身后传来脚步声,“咚咚咚”好似黑白无常要来锁命时才会发出的,沈灼不管三七二十一,赶忙跑,口中大喊:“未泯!”

拂尘显现,他将其握在手心当中,而身后脚步的响声越来越近,来不及反应他猛的站稳,快速转身将拂尘对准身后之人,扭头瞥了眼外面,还有一步他就跨出殿门了,回过头声线颤抖混合着恐慌:“别…别过来。”

面前的人愣在原地,很快轻笑一声:“你怕我?”

司御指着自己,看着白绫之下惊慌无措的眼睛,伸手一把将他的手腕拽住,有些突然这也导致,另一只手上的拂尘逐渐消散,他被重新带回大殿内。

严公公在一旁不争气的叹息,指挥着下人将地上的脏污处理净,地板如新后他带领着众人,走出了大殿。

沈灼不明所以,就见拽着他手腕的人松开了手指,清明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明日,你就离开吧。”

这是,愿意让他走了。

沈灼喜出望外:“多谢陛下。”

司御道:“就这么想走?”

沈灼一个劲的摇头:“不是,小人想家了。”

“那回家之后,见见亲人,再回来吧。”

沈灼:“。。。。。”

“好…”

好个啥,再也不来了。

天气晴朗,是个归家的好日子,沈灼顺带拿了几个夜明珠,揣进兜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殿内,正姿态端着,坐着批阅奏折的某人看见墙角堆砌的夜明珠少了几颗,无奈摇头轻笑,旁边站着的严公公笑问:“陛下,奴才觉得要是您想让南宫公子留下来,就给他在宫中安排个事儿做。”

司御笔尖微顿,道:“不必,”随即扭头看他,声音寡淡如水:“朕什么时候说要留住他了。”

严公公只是笑笑不说话。

“朕只是觉得,他与旁人不同。”

“陛下,奴才只是想让您多笑笑,这些年里陛下都没怎么笑过,哎,老奴也甚是担忧,南宫公子很独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儿。”

司御继续动起笔来,在纸上写下“诛杀”二字,“嗯,宫内多劳你费心了,朕要离开几日。”

严公公听闻此言,差点没跪倒在地苦口婆心的劝告:“陛下啊,您这是又要去哪,前些日子莫不是忘了,那丹药才迟送了几日,陛下…这次可不能再耽搁了。”

司御指尖敲着毛笔,放于砚台,“朕死不了,去找个与朕身形相似的人来。”

严公公只能低头应下,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走在半路上却是在想和陛下身形相似的人可很少啊,这该怎么找,突然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个好主意。

烛光微闪,窗外黑衣人迎风而进,跪在桌案旁,从袖口里摸出用竹筒包裹着的白纸,放在桌案上,道:“目前江湖里关于碎片的传闻只增不少,这是碎片的图样,还请主上过目。”

竹筒被捏在手里,一股力的将整个竹筒震的支离破碎,里面的纸条显示了出来,直到纸张被展开,看到里面的图样后,司御蹙眉,眼皮微颤,很快唇角荡起笑容:“不错,去派人盯着严公公,让他找到妥当的人选,这些日子朕要离宫。”

黑衣人点头:“是,主上。”

——

正月廿三,江湖有传言自称神仙建立的启阳门派开始广收门徒,且只招收有灵脉的弟子,选拔极为严苛,成功入选的凡人便可修行法术,有望飞升成仙,启阳曾经只大开门派三次,每一次招新只招收三名弟子,据上一次招新弟子已经有十二年了,今日不知怎的破了例。

此等好事沈灼肯定是要来沾边的,他从旁人口中得知碎片的下落应该是在东南方向,而启阳门派也是在东南方向,不过启阳门派建立在山顶之上极难攀爬,需走天梯方可到达。

南宫府内。

南宫五渊手中攥着新的白绫,高高兴兴的往自家儿子的房间内跑去,刚推开门就大喊:“怀川,你看爹给你带什么来了,爹看你那旧的都已经脏了,这是爹派人为你重新织的,如何。”

沈灼眼睛一亮,前一秒还在床上,下一秒就已经下了床,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南宫五渊面前,从那有着茧子并且肥胖的手中拿出白绫:“爹,”果不其然带上新的白绫就是舒服,视线变开阔了,面前的景象更加清晰明了,“感谢爹爹,不过我这几日在府里待的够久了,我想出去走走,听说那启阳门派要招收新弟子,我想去试试。”

南宫五渊皱着眉头:“怀川,你看你刚回来又要走,爹不是不让你去,那儿不是我们凡人能去的了的,况且那天梯你也走不上去啊。”

“爹,你小瞧我了不成。”

“爹怎么会小瞧自家儿子呢,行,既然你想去,爹也不拦着你,不过要把小川带上。”

“好,”沈灼应道,突然问了句:“爹,小川这名字不会是我取的吧。”

南宫五渊笑着摸他的头,“是啊,我儿子取的名字就是好听,对了,那门派是什么时候招新啊,怀川啊,你啥时候走。”

“…”

沈灼微微一笑:“现在,”他掐指一算,鬼机灵道:“今日宜出门,我掐指一算出门定有好事发生,所以事不宜迟。”

南宫五渊道:“行,爹给你带点吃食,路上饿了吃。”

沈灼点头:“好,谢谢爹。”

他看着自家爹离开后,这才长舒了口气,竟然没有反对,也是他意料之外的,还有一个原因必须要离开,那就是害怕阎王爷再次召他进宫。

收拾了几件衣裳,包着圆鼓鼓的行囊,就准备离开,结果刚走出屋子,就看到小川手上拿着斗笠,腰间挂着一柄木剑,背后还背了个大箩筐,里面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怀里还抱着几包热乎乎的大饼子,全副武装的向他炫耀,“少爷,这些够吗。”

沈灼:“你可以把整个家都搬去了。”

小川挠挠头:“少爷,你就别取笑我了,根本拿不下。”

“把你后背那个东西放下来,斗笠给我,其他的带着就行,”沈灼拿过斗笠戴在自己头上,白色轻纱自头顶散下来,手中拂尘显现,他转过身子问:“像不像道士。”

小川嘴里已经塞满了饼子边吃边点头:“像,”咽下一口饼后,叠好包装纸塞进腰间挂着的大帆布袋,“少爷,不愧是仙人之姿,这白衣飘飘,白纱漫天,简直是神仙下凡。”

沈灼伸手制止:“别夸了,你嘴里的饼快喷出来了。”拂尘自手中消散,他直接越过小川往外走去。

“少爷,那我们走吧,”小川擦了擦嘴,“啊,少爷等等我啊。”

两人从后门离开,却发现南宫五渊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看见自家儿子过来了赶忙招手,“怀川!”

沈灼扶着额头走过去,“爹,你待在家里就行了,怎么还来了。”

南宫五渊苦着脸:“爹不放心,”说着从兜里摸出几袋子银钱,“你拿着,路上饿了买点东西吃,我给小川拿了几袋儿饼也够你们路上吃了,”说着接过旁边下人递过来的水壶,放在他手心里,“这个你拿着。”

沈灼道:“不用这么麻烦。”

“麻烦什么,快走吧,爹等你回来。”南宫五渊道。

沈灼只好把水壶挂在腰上,如果再这么挂下去他能沉死,走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好像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是一身白衣,头上还带着白色斗笠,真是与众不同。

小川在一旁喋喋不休道:“自从少爷回来之后,老爷整个人都开朗了,少爷也知道老爷不容易,要应对宫中大小事宜,这些年皇帝忌惮老爷,朝中又有不少人针对老爷,可谓是苦不堪言呐。”

沈灼不明所以,分明南宫府不只有他一位公子,不是说他是二公子,应该有个大公子的,可为什么他自从回府后就没有见到过。

“小川,我是不是还有个哥哥。”

小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少爷,你确实是有一个哥哥的,不过不在京中,在南疆边境,这些年纷争不断,百姓苦不堪言,好像都是因为什么什么碎片而引起的。”

沈灼道:“连你也知道这个。”

小川道:“当然现在这件事情都传遍了,无论是江湖人士亦或者是京城贵族都想得到,说是集齐碎片可获得一把钥匙里面有宝物,说什么是凡人这辈子也不敢想的,里面有仙丹灵药,据说是吃上一颗便可飞升成仙之类的,可我是不信这些。”

“你为什么不信。”

“这都是莫须有的,况且得到那些又有什么用,又不能吃。”

沈灼不成气候的戳了戳他的脑袋:“你呀,就想着吃,”他指着一旁糖葫芦店铺子,双臂抱着,“去给我买两个糖葫芦。”

小川“嗯嗯”两声,跑过去买了两根糖葫芦拿过来,新奇的说:“少爷什么时候喜欢吃糖葫芦了。”

沈灼:“…”

“我们这么多年不见,我口味变变不是很正常吗。”

小川戳着下巴:“也对哦。”

真是小呆瓜。

沈灼只拿了一根糖葫芦:“另一个你吃吧。”

小川咬掉糖衣在嘴里嘎嘣脆的嚼着:“谢谢少爷。”

一路上,两人是边走边歇,足足走了半日,也已经远离京城,回头望去后面空空如也,只剩下翠绿的树枝发着新芽。

沈灼找了一处木桩子坐下歇息,小川掏出饼子吃了起来,有点噎住了,问他:“少爷给我喝口水。”

沈灼将水壶递过去,“你慢点吃,少喝点,对了,你知道启阳门派在哪不。”

小川摇摇头:“不知道啊。”

沈灼眉头微皱,晃神喊道:“你说啥,你不知道?”

他捂着脑袋,从木桩子上滑下来,蹲在地上,“完了,你真是个榆木脑袋,我们这下可咋整,这儿都不知是哪。”

正当他发愁之际,脚步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还以为是小川,“你干嘛去?”

小川歪头:“少爷,你在说什么?我没走啊。”

沈灼就这么蹲着抬起了头,斗笠随着他的动作缓慢上升,白绫的覆盖下,他瞧见面前站着位红衣男子,正笑眯眯的看他,还不忘冲他招招手:“好巧啊,哥哥。”

小川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少爷,他是谁啊。”

沈灼四处巡视了一下,周围见荒无人烟,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看着面前这位红衣男子,连忙站起身走了过去,伸手拍着面前人的肩膀:“你来的正是时候,哎,不对啊,你怎么在这里。”

司御想了想道:“听闻启阳门派招新,去碰碰运气。”

沈灼眼睛发光:“那我们一起去吧,我也准备去呢。”

“不对,你之前怎么不告而别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前的人顿了顿,“怎么?哥哥担心我。”

沈灼哈哈一笑:“没有啊,就是想问问你最后去了哪里,”他见小川一直盯着他们,一把将小川头扭过去,拉着司御往出走了走。

小川在一旁正受伤的捂着脸的时候,他这才问:“我告诉你个事,你可别告诉其他人,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担惊受怕。”

司御“哦”了一声,“担惊受怕?”

沈灼一股脑的吐露出来他的心声:“我前些日子进宫了,想必你也知道,这百姓口中的陛下是多么多么的十恶不赦,杀人如麻,但我倒觉得未必,我还觉得陛下挺好的,就是吧,他这个人有个缺点,别人不能背叛他,好像是一背叛,他就要杀人,可人嘛,哪能对一个人真正做到忠心耿耿,你说对不对。”

“这陛下,简直不可理喻…”他挥了挥袖子,“反正我以后是再也不想进宫了,得亏启阳门派招收弟子我一定要被选上,这样既避免了进宫,也避免了再次见到陛下。”

他头上戴着斗笠,而且面前的人还比他高一点,根本看不见面前人脸上究竟挂着什么样神情,他囫囵吞枣继续说:“哎,你刚刚说你也要进启阳门派,那就祝我们能顺利进入。”

他没有等来回应,只听到了一句:“你很讨厌陛下?”

沈灼:要是不讨厌我现在还说这些?

司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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