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谁说的,我不是让你们安排好的吗?”夏南晞怒不可遏地摔了镇纸,重重一声,聂薪和许放逸眼睁睁看着这块沉重的木头落在脚尖前,“怎么还能让他听见这种话!”

夏南晞不痛快,聂薪与许放逸又何尝痛快,二人板着脸,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过了半晌,聂薪似乎再也受不了夏南晞这些天阴晴不定的刁难,拱手弯腰:“连您都无法堵住所有人都嘴,何况是属下呢。不过您也不必太忧心了,他现在,自然有疼爱他的人。”

“聂薪!”夏南晞上前一把揪住聂薪的衣领,许放逸赶忙去拦,聂薪却丝毫不惧,“你冲我叫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就去让他回心转意啊!他在你身边受人冷眼,自然不愿意同你在一起,那姓严的比你做得好,怪不得阿垚喜欢。”

“胡说什么!”许放逸斥责一句,赶忙向夏南晞赔罪,“他一时糊涂,这才失了分寸。”

“我没有!他留不住阿垚的心不是事实吗?”聂薪立刻反驳,继续讽刺,“像阿垚那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有人喜欢,自己不花心思,等他被人勾走了才知道急,这算什么本事,再这么端着架子,等阿垚孩子都生出来了,当养父都没你的份儿。”

夏南晞在夏垚面前好说话,但绝对无法忍受下属在自己面前这样挑衅,当即单手掐住聂薪的脖子狠狠丢出去,聂薪撞倒一片桌椅,最后在靠墙的书架处才止住滑动的趋势。

整个架子都为之一颤,放在边缘的玉简“哗啦”滚落在地,聂薪胸口一痛,呕出一口血来。

许放逸拉住夏南晞的胳膊:“族长,他已经受了惩罚,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旁人要如何议论?更何况,他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小公子最是嘴硬心软,他如今刚和严阔在一起,不过是一时新鲜,怎能比过和您从小到大,那么多年的情分呢?”

夏南晞冷眼看着他,许放逸能感受到手中的肌肉逐渐放松,心下松了一口气,继续劝:“他是个嘴瘾心软的,您现在守好兄长的身份,凡事宽容大度一些,他肯定会心存愧疚,届时徐徐图之,未尝没有转圜的余地。”

“是啊。”聂薪也从地上爬起来附和,这个计划的执行肯定是离不开他的斡旋的,现在三个人里,他已经算是夏垚最不排斥的那个了。

夏南晞虽然强势,但也不是听不进去别人说话。

“滚过来。”

……

严文石眼前一亮:“只有这个一个要求吗?”

“是的,夏族长说,只要见过夏小公子,合作的事,一切照旧。”

“行,我这就去找他。”为了这件事,他已经焦头烂额好几日了,眼下终于松了口,之前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算算时间,这个点二弟应该在鹿霞书院,他独自去见夏垚,也省去了严阔一番左右为难。

对于这件事,夏垚在昨天“严阔”过来找自己时,就已经有所预料了。

浅淡的白色烟雾丝丝缕缕地在眼前升起,浅红色的茶水中倒映着无比晴朗的天空,和张开双翼的飞鸟。

夏南晞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夏垚看了他一眼,比预想中的更平静:“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南晞目光晃动,一声不响地描摹着曾经爱人的面孔,如今,他们之间的立场已截然不同,夏垚看着他的时候,不再和从前一样信任,依赖,而是防备,审视,入口微苦的茶水,也在这种目光下变成了细细的冰刺,扎得喉咙鲜血淋漓。

疼痛让夏南晞几乎忘记了今日来的目的,这本该是属于他的爱人。

“兄长看望弟弟,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夏垚:“……嗯。”

他想开了?兴许有愧疚的因素在里面,但这毫无疑问是件好事。

“合作的事呢?你打算怎么办?”

“一切照旧。”夏南晞反问,“满意吗?”

“嗯。”

然后两个人便又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夏南晞主动开口:“你这几天都和严阔住在一起?”

“对,问这个干什么?”

夏垚防备的样子总是让夏南晞有些压不住火:“他和你在一起,我也算他半个兄长,还问不得了。”

“听他兄长说,他平时基本都待在鹿霞书院,有空陪你吗?”夏南晞一句一句盘问的模样,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兄长的架势。

“他已经申请减少课程量了,以后会有时间的。”

或许夏南晞真的在尝试放下,夏垚想,他身边不会缺爱慕他的人,他们之间的事,只是漫长一生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

怀着这样的想法,夏垚试探性地开了个玩笑:“哥哥身边的位置如今空出来了,想必有很多人迫不及待地争取吧。”

夏南晞不知道是心里还有些惦记自己这个旧情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希望自己的位置被旁人轻易替代,还是真的心大,把自己当兄长调笑。

最后,他只能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你说呢?”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之后就打算跟他一直在一起吗?”

“不然呢,我还能跟谁在一起。”

夏南晞有点忍不住了:“可你独自一个在这里,在严氏的地盘,被人欺负了都没处说理。”这用人族的话来说,叫远嫁,许多疼爱孩子的父母是舍不得孩子远嫁的,孤苦无依。

他也舍不得。

夏垚:“我不缺钱,不缺住的地方,大不了就走,又不是非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我就是担心你万一有什么矛盾,走都走不了。”说完这句话,夏南晞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过于激动了,喝了口茶,才继续说,“如果我不在,必要时刻,可以求助江阳,他会帮你的。”

不只因为喜欢,也为着那份改变人生的救命之恩。

“我知道。”

好像能说的都说了,临走前,夏南晞给了夏垚一个储物戒指:“这是严家主为这件事的给的赔礼,你让严阔转交给他。”

严文石是个聪明人,他会明白的。

“好。”夏垚收下了,“我送你。”

“你该叫我什么?”

“兄长。”

夏南晞低下头,凑近夏垚,眼底含着浅淡的笑:“太生分了,叫我一声哥哥吧。”

太近了,夏垚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夏南晞站在原地没动,他慢慢张口,叫了一声:“哥哥。”

夏南晞满意地点头:“嗯,我走了。”像一个真正的兄长。

不论是哥哥还是兄长,这个称呼在他与夏垚的相处中都非常少见,他更多时候喜欢直呼大名。在还没有成为恋人的时候,他们之间从来算不上亲密,同住一个屋檐下,却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虽有兄弟之名,却无兄弟之实。

现在想想,兴许正是这种疏忽,才让一些人认不清夏垚的位置。

刚刚走出去一截路,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嘘寒问暖:“你怎么样?他有没有为难你,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出了事怎么办……”

夏南晞慢慢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果然,是匆忙赶来的严阔正搂着夏垚絮絮叨叨地追问方才谈话的细节。

“他才不敢把我怎么样,事情已经谈妥了……”随着二人逐渐远去,声音也渐渐稀薄。

夏南晞眨了眨眼,脸上的温和顷刻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冰冷与深深压抑的妒火。

今日之耻,来日必定让严阔一五一十地偿还。

夏垚双手环胸,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感觉,语气轻松地说:“小事而已,你难道觉得我这都搞不定吗?不过是举手之劳。”

严阔的心还在“砰砰”跳,天知道他听见家里的下人说夏垚一个人去见夏南晞是什么心情。

“我真怕你出事,夏南晞手段狠辣,谁知道他会干出些什么事。”

“别担心了,我觉得他已经在学着放下了。”这个速度还挺出乎夏垚的预料的,“他今天走之前还让我喊他一声哥哥呢。”

严阔心中有股莫名的不对劲,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愿如此吧。”

“我们毕竟是兄弟,他还不至于对兄弟下狠手。对了,这个是你大哥给他的,说是为了这件事的赔罪,他让你还给你大哥。”

“赔罪?”严阔疑惑,但还是收下了。

更深露重,夜色沉沉,一条灵活而毛茸茸的影子在墙上灵活晃动,不知过了多久,才逐渐无力地耷拉下来。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趁着夏垚喘气的功夫,严阔走到院子里联通自家大哥的灵息,简单说了下今天的事。

严文石的声音连带疑惑的语气分毫不差地传入严阔脑海中:“赔礼?确实有,毕竟这件事是我们不厚道。你让夏垚自己留着吧。”

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来的道理,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二弟的错。

即便如今这件事已然解决,严文石回想起来还是有些羞愧,太不体面了,他早已做好了颜面扫地的打算。但夏南晞居然真的忍了下来,看来夏垚在夏南晞心中的分量,比他预想中的还要重。

“我问过大哥了,他说东西就留给你。”

“嗯。”夏垚有气无力的,眼睫毛湿漉漉地聚成一簇一簇,黑压压一片,这两天严阔的技术突飞猛进,比第一次只会蛮力的时候好多了,爽得他头皮都发麻,这会儿话都不想说。

“我们去洗澡。”严阔拖着屁股把人捞起来挂在身上,身上人热乎乎,软绵绵的,手感好得不得了,“洗完再睡。”

“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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