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报》在厉骋和萧蔓的操持下风生水起。
墨香四溢的报纸分发到江淮大学各个角落,成了校园里炙手可热的精神食粮。厉社长凭借“资本加持”,萧社长作为“灵魂主编”,都成了校园风云人物。
封轻作为撰稿人,几篇细腻深刻的小文见报后,也收获了些许读者。偶尔走在路上,会有人低声议论:“喏,那个就是写《落霞坡旧事》、《快活林趣闻》的封轻。”
这天,一位名叫孟雨的文学社成员,拿着登有封轻文章的报纸,登门“探讨文学”。孟雨生得纤细清秀,说话像江南的九曲回廊,弯弯绕绕。聊了几句文章结构,她便状似不经意地问:“封轻,你和厉社长……关系好像挺好的?”
“没有,”封轻答得干脆,“我和他没关系!”
孟雨显然不信,追问:“那为什么以前见你们互相打水?他还提名你当副社长?”她顿了顿,观察着封轻的反应,见她神色淡淡,便进一步试探,“你觉得……厉社长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封轻恍然。孟雨真正要探讨的并非文章,而是厉骋。她怕是误将自己当成了假想敌,正旁敲侧击地宣战,兼刺探敌情。封轻对这种战争毫无兴趣,对厉骋更无半分心思,哪里知晓他的“喜欢”产自何处,只能摇头,一问三不知。
孟雨怏怏而去。
没过几天,厉骋在教学楼道堵住封轻,煞气腾腾地问:“封轻,你让孟雨给我打水?你什么意思?!”
“我哪有?”封轻懵圈。谁会吃饱了撑的干这种事?
“你没有?”
“绝对没有!”
“最好没有,否则……”
否则什么?厉骋没继续,留下充满威胁的空白,煞气腾腾地又走了。
这桩乌龙还没理清头绪,封轻的宿舍又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那天,封轻正坐在书桌前读行远的信。信中那位口头禅“好吧”的法学老师,引得她忍俊不禁,嘴角刚扬起笑意,就听门外传来一个女声:“请问封轻在吗?”
封轻扭头望去,惊讶地站起身——门外竟是厉骋那位妆容精致、气质干练的继母!
“你好,封轻。”厉骋的继母笑容得体,带着一种久经商场的圆融,“我是厉骋的妈妈。去年圣诞节,我们在塞纳河畔餐厅见过一面,还记得吗?”
“记得。” 封轻点头。那日她替这位女士说话,与厉骋争执,甚至泼了他一头果汁。如此深刻的场景,想忘也难。只是,这位女士竟记得她?还寻到了宿舍?
厉母的目光在宿舍里逡巡一圈,掠过几位竖耳旁听、难掩好奇的室友,笑容不变:“有空吗?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她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封轻满腹疑窦,顶着一脑袋问号,陪厉母走出宿舍楼,在江淮大学绿镜湖畔寻了张长椅坐下。
湖水如镜,倒映着秋日澄澈的天空和岸边金黄的垂柳。厉母望着湖景,仿佛闲聊般开口:“都说江淮大学四景,数这绿镜湖最胜,你说是不是?”
封轻点头称是,静待下文。
“别拘束。”厉母转过头,笑容和煦,“我和你父亲封厂长,是生意场上的老朋友了。你家封盛食品厂的饼干和糕点,在我们曙光超市卖得一直不错,是长期合作的伙伴。我叫柳菲,你可以叫我柳姨。”
竟有这层渊源?封轻微感诧异,点头应道:“好的,柳姨。您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我本是来找厉骋的。”柳菲道,“路过宣传栏,看到你写封盛食品厂的文章和获奖照片,才知你是封厂长的千金。真没想到,你爸那么精于商道,却养了个妙笔生花的女儿。以前听他夸你,总说自家女儿是天仙下凡,我还笑他夸张。今日一见,倒是我错了,真真是一朵花呢,和天仙也差不离了!”
柳菲的赞美如同精心演奏的乐调,让人像《老残游记》里听曲的老残,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吃了人参果。好在,封轻对这种基于父辈关系的客套赞誉已经免疫,只浅浅一笑:“谢谢柳姨夸奖。”
柳菲话入正题:“你文章写得好,想不想辅导孩子写作文?是这样的,我家小儿子读初一,其他功课都还行,就是作文这块儿总不开窍。我想给他找个家教辅导一下,你有没有兴趣?”
封轻微愣。这个机会来得凑巧。若在月前,冲着柳菲与厉骋的关系,她嫌麻烦,必定一口回绝。但此刻,她犹豫了。
就在刚刚过去的国庆节前夕,父亲食品厂的车间发生了严重的机械操作事故。高速运转的机器失控,瞬间吞噬了两名工人的手臂……
封轻节日回家得知此事。惨烈的画面被父亲刻意淡化,但封轻从父母紧锁的眉头和激烈的争吵声中,拼凑出事件的沉重。巨额医疗费、后续赔偿、设备重置、生产线停产……曾经风光无限的封盛食品厂,一夜之间陷入巨大的财务泥潭。
家里的开销,如今全靠母亲的工资支撑。情感的创痛尚未平复,经济的重压又接踵而至,父母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封轻伸手拿生活费时,第一次感到钞票的不能承受之重。
姐姐封辚已在经济上独立,骄傲地宣称“花自己赚的钱最开心”。她学服装设计,从大一就开始跑市场,制好自己设计的样品,挨家挨户找服装店自荐,商议售出后分成。头一年净是倒贴,没少受父母数落,却从不言弃,不断改进,如今有了收入,能负担自己的开销。
从前封轻觉得姐姐太辛苦,何必如此?她们作为在读的学生,花父母的钱也没什么嘛。如今才痛切地意识到,除了能写几篇“伤春悲秋”的文章,她在这个家庭风雨飘摇之际,竟像个无用的米虫!虽说无法立刻像姐姐那般能干,但总该学着分担一二。
封轻没有犹豫太久,点头应下柳菲。谈妥家教时间、地点、薪酬,送走柳菲,她又在绿镜湖畔独坐了片刻。
十月下旬,秋意正浓。环湖的长椅石凳上,散坐着三三两两学习或谈天的校友。湖水褪去了夏日的喧嚣,在微凉的晚风中泛着沉静的光泽,仿佛一面青绿色的镜子。几片残荷随波轻漾,叶脉斑驳,在清透的水面上留下点点墨痕。
封轻流连于此刻的湖景——澄澈、深远,含着一点寂寞的暖意。可惜人生不如意十之**,美景总需配上点缺憾才显真实,恰如张爱玲笔下“华美的袍子上爬满了虱子”。恼人的蚊虫残存湖边,很快将封轻“叮”回了宿舍,迎接她的是一场三堂会审。
萧蔓一马当先,挤眉弄眼:“封轻,你和厉大社长进展到哪一步了?准婆婆都亲自上门‘相看’啦?”
罗云眼睛放光,一脸好奇:“封轻,你婆婆打扮好时髦哦,从头到脚都是香奈儿!她是做什么的呀?你穿这么朴素,她没嫌弃吧?”
胡玉华则温言细语,带着关切:“封轻,你婆婆看起来挺厉害的,好相处吗?”
封轻听得头大如斗,大学才二年级,恋爱八字没一撇,姐妹们竟操心起她的婆媳关系了。她以手覆额,倒到床上作晕厥状:“苍天啊!那不是我婆婆!我跟厉骋?那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十万八千里,绝对没可能!”
姐妹们见她态度坚决,言之凿凿,这才半信半疑地偃旗息鼓。但生活将告诉封轻,话不能说得太满,即便当时坚信不疑,可未来会怎样,往往超乎掌控。
封轻的家教生涯就此开始。
柳菲的小儿子厉骁,是厉骋同父异母的弟弟,十二岁,正是猫嫌狗厌的年纪。圆头圆脑,淘气顽劣,对什么都好奇,唯独不爱阅读,作文自然一塌糊涂。封轻为他制定了必读书目和每周一篇练笔的任务,上课时检查讲解。
家教一月有余,某日上课,厉骁仿佛窥破了天大的秘密。他鬼鬼祟祟溜到书房门口朝客厅探了探头,又蹑手蹑脚回到书桌前,伸出三根胖乎乎的手指,压低嗓门对封轻说:“小白老师!我哥这个月,回来三次了!三次!次次都是你来的时候!以前,他一个学期都难得回来一趟!他在客厅看书呢,是在……等你吧?”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用气声说出来的,小眼神里闪烁着鬼祟的光芒。
封轻默了一瞬,绷着脸纠正:“我姓封,不姓白。”
“哎呀,你这姓不好!封老师听着像疯子老师。”厉骁摇着圆圆的脑袋,热情地为她“改姓”,“你长得特像我妈以前养的小白兔,叫小白老师好!”
这个熊孩子!
封轻咬咬牙,和颜悦色地问:“厉骁,我长得很像没脾气的人,对吧?”
“对!”
我让你对!
封轻慢条斯理地合上手中的《初中作文选》:“厉骁,你这周的课后作文题目有了,就写《小白兔老师》。要求:不少于1000字;必须写得生动形象,让人一读,就忍不住点头说‘哎呀,这位老师果然像小白兔’,才算过关。如果不过关……”她顿了顿,欣赏着厉骁瞬间垮掉的小脸,“重写!外加……默写十篇课文!”
“啊?”厉骁的脸皱成了核桃仁。
“好好写!下周检查,今天就到这里。” 封轻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等等!”厉骁飞快地从书桌抽屉里掏出一个纸盒,献宝似的递过来,“小白老师,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 封轻疑惑地问。
“你自己看。”厉骁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
封轻接过来打开——一只黑黢黢的老鼠趴在盒底瞪着她!“啊!”她惊叫一声,手一抖,纸盒“啪”地掉在地上。
“哈哈哈!”熊孩子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小白老师,你的胆子也太小了!跟我班上的女生一样!”
两人闹出的动静惊动了客厅的厉骋。他快步走进书房,问道:“怎么回事?”
封轻定了定神,仔细看向地上的“老鼠”——那是一只做得极其逼真的橡胶玩具鼠,油光水滑的黑毛,猩红的小眼睛……竟和她初中毕业那年收到的匿名包裹里的老鼠,一模一样!
她看看笑得没心没肺的厉骁,再看看站在门口的厉骋,心里起了个荒谬的念头,她觉得不可能,但这念头越来越强烈。
她嘴角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目光在厉骋脸上逡巡:“没什么,厉骁跟我开了个玩笑,拿这个吓唬我呢。”
她弯腰捡起那只假老鼠,在手中掂了掂,“真有意思,我初三毕业那年,也收到过一个包裹,里面装着两只这样的老鼠,跟这只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记得那包裹……好像是红色的?现在想想真怪,用红包裹寄老鼠,这人品味挺独特啊。”
厉骋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老鼠上,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除了清河镇初遇,他已经很久没见她对自己这样“言笑晏晏”了。他下意识地回道:“你记错了,不是红色,是……”话一出口,他猛然意识到失言,声音戛然而止,脸色微变。
封轻迎着他的目光,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不是红色,是什么颜色?接着说啊。”
厉骋避开她的视线,那张很容易黑的脸,今日难得地红了一红:“我哪知道什么颜色!我没见过红色的包裹,估计你记错了!”
装!你接着装!
封轻转向一旁看好戏的厉骁,笑吟吟地说:“厉骁,我考考你:上周我们学过一篇文章,敢做不敢当的人,用什么词汇形容来着?”
“懦——夫——!”厉骁拖长了调子,响亮地回答,小眼神在哥哥和老师之间骨碌碌转。见一向“威压”自己的哥哥吃瘪,熊孩子声音里全是幸灾乐祸。
“不错!”封轻嘉许地点点头,“厉骁,你是男孩子,将来要顶天立地,堂堂正正地,千万别学某些人,做敢做不敢当的懦夫啊!”
“不做懦夫!” 厉骁的声音更加洪亮,还暗戳戳地“鄙视”了他哥一眼。
厉骋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何曾受过这等挤兑?他“啪”地一掌拍向书桌,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起来。
“谁不敢当了?” 他怒道,“包裹是灰色的!我寄的!怎么着吧?”
嗬!干了坏事,还能吼得这么理直气壮?这是恼羞成怒吧?
兵法有云:穷寇勿追。
封轻淡淡道:“没怎么着,我就是奇怪,你干吗寄老鼠给我?我以前认识你吗?”
厉骋看着她,眼神复杂,那里面似乎还藏着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盼:“中考完那年暑假,我骑摩托车去清河镇,不小心翻沟里了,胳膊摔脱臼了。是你……是你帮了我,送我去医院的。你不记得了?”
封轻愣住了。记忆的闸门被猛地推开——小镇的午后,泥泞的水沟,少年痛苦扭曲的脸……画面渐渐清晰,与眼前这张桀骜俊朗的脸重合。
封轻恍然:“那个人是你!当时你脸上糊了泥,你不说,我可真没认出来!不过……”她一脸莫名,“你摔进水沟不是我撞的啊,我送你去医院也是好心,你干吗寄老鼠吓唬我?”
“谁吓唬你了?!”厉骋气得几乎要吐血,声音憋闷又委屈,“老鼠肚子里塞了东西!你打开看看不就明白了?!”
老鼠肚子里……还塞了东西?!
他寄两只恐怖的老鼠给女生,还指望着女生克服恐惧,把老鼠开膛破肚,去翻找里面的“惊喜”?这到底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当时的封轻,在昏暗的楼道里打开那个包裹,看到两只黑黝黝、瞪着红眼睛的“老鼠”,魂都快吓飞了,赶紧把包裹扔进了垃圾桶,哪里还顾得上去研究老鼠的“内脏”?她想起以前曾有顽劣男生在她的笔盒里放蚯蚓、蚂蚱吓唬她,以为老鼠包裹是另一个恶毒的恶作剧,并且结结实实被吓出了心理阴影。
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厉骋瞬间明白了。那封他辗转反侧几个晚上、字斟句酌写好、郑重藏进老鼠肚子里的信——告诉她他叫厉骋,在潜城中学等她——她根本就没看到!他的脸霎时又黑如锅底,冷哼一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书房。
厉骁凑到封轻身边,小声八卦:“小白老师,我哥以前寄过老鼠给你啊?”
封轻看着这个“小魔头”弟弟,再想想刚走的“大魔头”哥哥,暗道:你们兄弟倆,一个寄老鼠给恩人,一个送老鼠给老师,都是旷世奇葩!这话却不宜对学生说。
她努力绷起为人师表的脸:“你好好读书,少管闲事!”
从厉骁家出来,封轻穿过一片老旧住宅小区抄近道回校,比绕市区坐公交快上半小时。小区里楼宇间距狭窄,道路曲折,傍晚时分行人稀少,显得有些寂静。
走了没多远,一种被尾随的感觉如芒在背。回头一看,又是厉骋!这人回回如此,往返都跟着,保持在她身后两米的距离。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像一道沉默而固执的影子。
封轻被他跟得神经紧绷,一股无名火窜起。她骤然加快脚步,在前方拐了个弯,停下,靠在墙边等着。
厉骋不明所以,也加快了步伐。刚拐过弯,就看见封轻环抱双臂,冷冷地站在路中央,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你跟着我干什么?” 封轻的声音像结了冰。
“谁跟着你了?”厉骋立刻否认,语气生硬,“这是回学校的路,我回校不行吗?”
“行,当然行。那你接着回校。”封轻转身就往反方向走,心道这南辕北辙的,看你还怎么跟?
厉骋愣在原地,随即转身追问:“喂!你不回校?你去哪?”
我去哪需要向你汇报?封轻不理他,脚步不停。
厉骋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几个大步追了上去,横身拦在她面前:“这条路晚上不安全!去年这里发生过命案!”
封轻脚步一顿,倒吸一口凉气:“你少吓唬人!”
“你去学校图书馆的阅览室查!”厉骋神情严肃,“去年八月份的《江城日报》,头版头条:东华小区向阳路分尸案……”
“别说了!” 封轻脸色发白。她的想象力过于丰富,只言片语已在脑海里勾勒出血腥画面。在这寂静的黄昏小径上,更觉毛骨悚然。
“回校。”厉骋的语气不容置疑,朝学校方向抬了抬下巴,“以后家教时间等我,我送你往返。”
“不用。”封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悸,试图斩断这莫名的牵扯,“厉骋,谢谢你。以后不用你送,我坐公交。”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厉骋跟在她身侧,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除了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我还有哪里让你不满?不如一次说清楚,我改!”
这话的分量太重了。她以什么立场要求他改?
她被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折腾得心浮气躁,一心想快刀斩乱麻。她停下脚步,正色道:“厉骋,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不合适?我觉得挺合适!”厉骋立刻反驳,眼神执拗。
“你……”封轻心一横,“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什么类型?我表哥那样的?”
“不是!”
“那是哪样的?”
“这不关你的事!”
厉骋的耐心似乎耗尽了,一声冷哼,带着明显的讥诮:“那就是B大那个姓喻的小白脸那样的?”
他常去中文系走动,早已从生活委员那里“不经意”地打听到,封轻常收到B大的来信。B大是谁?他心知肚明。裴涵曾提起过此人。甚至更早,在那个叶泽藏身的树上,他曾居高临下地目睹过一场“喻哥哥天上人间第一了不起”的幼稚游戏,也清晰地看到了她望向那姓喻的时,眼中闪烁的、他从未得到过的璀璨光芒。
积压已久的无名火和强烈的挫败感在这一刻轰然爆发:“你什么眼光?!那个小白脸一看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连裴涵都比他强百倍!”言下之意,他厉骋更是强过千倍万倍!
封轻的脚步猛地顿住。
被她放在心上的人,自己说两句是可以的,却容不得旁人说半个“不”字,否则当初也不会泼他果汁。当初他诋毁她母亲,如今又来污蔑行远?
她慢慢转过身,眼神冰冷,慢吞吞地说:“厉骋,你这么看好裴涵……”她刻意停顿了一下,字字清晰,吐出后半句,“不如你嫁给他好了!”
厉骋呆滞片刻,憋出一句:“我又不是女的!”顿了顿,又憋出一句,“我也不是同性恋!”
“哦?”封轻挑眉,语气轻飘飘的,“男的就不能嫁了?还是说……”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带着刻意的审视,“你其实对自己的认知不太清晰?我建议你,最好去医院,从里到外,尤其是脑子,好好检查一下。有病,得趁早治。”
“谁知道呢?” 封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带着刻意的审视,语气轻飘飘的,“也许你对自己的认知不太清晰?你最好去医院,从里到外,尤其是脑子,好好检查一下。有病,得趁早治!”
这分明是骂他身心都有病!
厉骋气极反笑,口不择言地反唇相讥:“哎,是不是同性恋医院可查不了。你做我女朋友,亲自‘验证’,才能检查得出来。”
你去死!
这轻佻的口吻彻底激怒了封轻。她半个字也不想再说了,加快脚步,只朝着学校的方向疾行。梧桐叶在她脚下碎裂,发出被踩死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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