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以后？怎么突然问这个。”

赵淇的眼神有些闪躲，心虚地不敢看一脸风雨欲来的柘城。

他想过，但是未来太缥缈了。现在的每一天都像是在梦中，他不祈求那么远的以后。

最主要的是，赵淇觉得人算不如天算，人也都是会变的。

“你是不是打算身体好的时候就和我在一起，万一身体有变化，随时就把我丢掉？”

“你怎么会这么想？”赵淇没想到像柘城这样优秀的人，竟然也会有这样不安的担忧，明明该担心的是他才对。

“你就是这样想的，对吧。”

“我没有。”赵淇的语气不太坚定。

“你没有？那这是什么？”柘城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大把被纸团包住的东西。

得知赵淇有参加高考的想法时，柘城很高兴，只是这份喜悦并没能持续多久。

“还给我！”

赵淇一看到纸团，脸色巨变，站起来就去抢，奈何柘城的个子高，手一伸起来他根本够不上。

“你到底骗了我多久？！”柘城暴怒，用力地抓住了赵淇的手腕。

“这是我的事！”

“这是你的事？那我算什么？赵淇，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赵淇没有回答，只是紧抿着唇，看着盛怒之下的柘城，小淇被吓得躲进了窝里。

良久的沉默后，柘城低声道：“我计划向公司申请外派，去国外分公司待几个月。”

“挺好的。”赵淇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刚才发生冲突的不是他们两个。

“这套资料是修竹的，名我已经给你报了，后期会有老师联系你。”

“不需要。”

“随便你，反正学费不退。”

“你？！”赵淇听说过修竹，是厦门市有名的、针对高三辅导的教辅机构。升学率高，学费也贵的出奇。

“休息吧，我累了。”柘城说完这句就看着赵淇，目光沉重地几乎快将赵淇压垮。

赵淇本想睡次卧，走了两步才想起来没有次卧，次卧被柘城装成了电竞房，里面的设备是赵淇相中的好久却一直不舍得买的。

躺在床上的两个人背对着背，各有心事。赵淇不知道自己是啥时候睡着的，闹钟响了的时候柘城还没醒。

怕吵醒他，赵淇先是点了两份早餐，然后轻手轻脚地洗漱、等外卖来。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外卖才到，赵淇将自己的那份带到店里吃，将柘城的那份还放进保温袋封好后才去上班。

出门前，赵淇将昨天被柘城扔在地上的纸团都捡了起来，本想还扔到垃圾桶，但是转念一想，干脆装进了包里，到店里了再扔掉。

纸团里包着的，都是柘城给他分装好的药。

其实赵淇有一阵子是真的听了话、每天都按时吃药了的，但是在见过赵一铭现在的情况、明确自己已经成为了柘城这个固执的家伙的负担之后，他又不想继续治疗了。

两个月前柘城陪赵淇去复查的时候，碰到了刚做完透析的赵一铭。

可能是心情好，加上按时服药了的缘故，当时给赵淇做手术的医生对他的评估还不错。

主治医生给赵淇减少了每日需要服药的种类，吴锐甚至说，如果赵淇能减少工作强度、继续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以后很有可能和正常人没有太大区别，让还说有很多这样的实例，只有单肾也存活了五六十年的。

赵淇过了太久破罐子破摔的生活，他的身体和精神一样，敏锐地感受到了积极调整带来的正向反馈，这让他很高兴。

一切似乎都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肾病科在四楼，透析室在五楼，就在赵淇拿着药和柘城下楼的时候，在电梯里遇到了刚做完透析的赵一铭。

当时赵一铭坐在轮椅上，汪云萍推着他。

看到两人的时候，赵淇的脸就沉了下来，他知道赵一铭不会说出什么好话，不想让柘城觉得难堪，他想转身就走，哪知汪云萍却叫住了他。

“小淇，你来的正好，快来送你爸回家，我公司已经催了好几回了，再不回去客户又要投诉我了！”

汪云萍现在在一家家政公司上班，辛苦，但是收入有保证。

不同于汪云萍如看到救星一般的反应，可能是方才赵淇看着柘城那过于明媚的笑容刺痛了赵一铭，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很难听。

“不要脸！”

“一铭！”汪云萍也觉得赵一铭这话说的太过了，而且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我说错了吗？两个不要脸的东西！”赵一铭这是连着柘城一起骂了。

“赵一铭，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赵淇怒视着赵一铭。

骂他可以，反正他习惯了，但是骂柘城不行。

“哟，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上次给我钱那个小伙子吧？”赵一铭一副打量傻子的模样看着柘城，“上次我还纳闷儿，他能有什么朋友，这么有钱，出手还这么阔。”

赵一铭的拐杖一直挡着电梯门，电梯动不了，里面的其他人等的不耐烦了，“你们到底上不上啊？”

“就是，要不你俩出去说吧！”一个搀着病人的大姐不满地看着汪云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汪云萍边道歉，边赶紧把轮椅推下了电梯，然后对赵淇道：“我先走了，等下送下你爸回家！”

肾病科人来人往，柘城见赵一铭堵在电梯口不合适，就将他推到了楼梯间的窗户边。

“我儿子不止值五千吧？”赵一铭看着柘城，意思明显，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