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眼,眩晕汹汹来袭,身子如火烧一般,连血液都沸腾得噼啪作响。
再睁开,所有触感上的痛苦极速衰减,取而代之的,是意识上对□□的剧烈“变异”!
胡嬷嬷瞧出了荆桃的不对劲,本想好心问一句,谁料第一个字还未出口,少女猫也似的朝小江蒨窜了过去。
“不要伤害——小姐……”
眼前的一幕惊得她倏然哑了音。
只见荆桃紧紧拥着小江蒨,像只猫咪一般,脸颊悠闲地蹭着她的头顶。
“姐、姐?”
“本喵大王十分喜欢这个小布偶喵。”
好不容易把头从荆桃怀中拔出来的小江蒨,听得这话,又埋了进去。
少顷,傅倾筹跟着苑芷荞匆忙赶来,可脚步还未完全停歇,一道云影便疾飞而上,“缠”住了他的身子。
“荆、荆姑娘!”
“本喵大王也十分喜欢这个爬架喵!”
不经意间,荆桃的唇峰在傅倾筹的喉结上轻轻一点,霎时,青年坚固了二十年的意志力,被猝然而生的燥热感,融化成了水。
苑芷荞一直在旁耐心观望,非但没有注意到两人稍纵即逝的亲密,神色反而释然了许多。
“还好只当自己是猫咪而已。”
这番“庆幸”骤然把傅倾筹的理智拉了回来。
“苑二小姐,荆姑娘为何会变得如此……”兴许是脖子被搂得太紧,他不由得轻咳一声,方续道,“……奇怪?”
“此事说来话长,你们且先回家。”
傅倾筹也想快些离开这里,只是荆桃的双腿一直环着他的腰,他怕自己步子太大,她会掉下来。而且男女有别,他又不好上手托住她的下盘。
苑芷荞看出他的为难,转而向荆桃柔声道:“喵大王,你先从爬架上下来好吗?”
荆桃“凶狠”地龇牙,“区区一个大布偶,居然命令本喵大王,好大的胆子喵!”
说着,四肢一懈劲儿,就要跃到苑芷荞的身上。
傅倾筹抓住时机,双手一抛、一转又一接,最后把这只不安分的“猫咪”稳稳地打横抱在了怀中。
动作一气呵成,潇洒又霸道。
苑芷荞不由得怔住。
胡嬷嬷亦瞠目喃喃:“傅大人好大的力气啊。”
荆桃则亢奋地双眼放光,“本喵大王还要飞喵!爬架,再给本喵大王飞一次喵!”
傅倾筹的耳垂已然红得滴血,“下、下次吧。”
“小气喵!”
他努力忽视胸前两个“小爪子”的乱挠,对苑芷荞道:“苑二小姐,烦请你转告一声江大人,我们先失陪了。”
以荆桃此刻的状态,走正门恐惹人非议,从后门离开相对来说更加便捷。
江怀略虽因还要招待其他宾客、未能亲自送行,却早早把马车安排妥当了。
不算宽敞的空间里,荆桃时而拨弄舆帘上的流苏,时而扣揉脚下的地毯,更多的是对这里唯二的“活物”动手动脚。
“爬架,你头上的线团真有趣喵。”
原本齐整的发髻早已被叨得凌乱不堪。
“爬架,这个铃铛的声音真好听喵。”
不得不解下腰间玉佩供其敲敲打打。
“爬架,这里一定藏了不少好玩意儿吧,本喵大王要一探究竟喵!”
见荆桃作势要把头钻进自己的袖子里,傅倾筹忙按住她的肩。
“喵大王,待你醒来再‘探’也不迟。”
“醒来?”荆桃不满地眯缝着眼,“本喵大王又没喝醉,何谈‘醒来’喵?”
傅倾筹苦笑,“你这个样子,与喝醉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本喵大王真的没喝酒,不信你闻喵!”
荆桃一下勾住他的脖子,往身前一带,朱唇微翘轻启,徐徐哈了口气。
随后,世俗无涉又顽皮狡黠的笑意豁然绽开,是春日下捻入清泉的粼粼波光,晕开了无限情愫。
“丰乐楼已到,傅大人、小掌柜,二位请下车!”
小厮的声音忽地响起。
傅倾筹惶然地错开那张脸。只差一息,他便要对她……
良欢与玉饵上前,接二人下车。
在丰乐楼众人面前,傅倾筹依旧是一副色正芒寒的模样,殊不知此刻,他的喉咙里好似含着一块炙炭,难发出半点声响。
云晚音的面容一映入眼帘,荆桃便扑到了她的怀中。若不是瑞锦在她背后支撑,她定要被女儿撞个“人仰马翻”。
“娘亲喵,本喵大王好想你喵!”
“好女儿,快喝点东西解解渴吧。”
云晚音一边给撒娇的荆桃顺毛,一边把一碗淡棕色的药剂喂入她口中。
安神汤的效果立竿见影,不出一刻钟的功夫,“猫咪”便呼呼睡着了。
房中只留云晚音一人,凤稚眉、瑞锦等皆重返大堂,开始了对傅倾筹的“盘问。”
“傅大人,今日席上可有以桃子为食材的佳肴?”
傅倾筹沉吟了一下,稍稍明白了荆桃是何“病症”,知无不言地道:“我与荆姑娘并不同席,但相信菜品应当是相同的,并无桃类食物。”
“既然没有,那阿桃怎会……”凤稚眉眉头紧锁。
“不过——”傅倾筹又想起了什么,“她的口气中带着些许桃香,兴许是在那个花园里吃过什么吧。”
瑞锦赞同地点了下头,“不错,适才我勉强从小掌柜的口中嗅到了桃味,想来误食量极少,相信不用催吐,经过一夜的消化,明日即可恢复正常。”
有她的话作底,大家总算松了口气。
“傅大人,今日多谢你对阿桃的照顾。你也累了,快请回房休息吧。”
凤稚眉说得不错,傅倾筹确感疲乏,不过不是身体,而是被无穷无尽、难以控制的杂念扰得无所适从。
他当即行了抱拳之礼,快速上了二楼。
正当大家准备各自散开、回归己位之时,“此事蹊跷”四个字,登时固着了他们的脚步。
“既然锦姨十分‘勉强’才确定了笨丫头吃过桃,那傅大人又没亲眼所见,为何能‘轻而易举’地说出那种气味?”
蒙绵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质疑,使得在场姑娘小伙无不瞳孔地震。
凤稚眉虽也神色凝重,口中却是嗔怪,“绵丫头休要乱讲,傅大人是正人君子,不可能对我们阿桃……”
“凤姨,您别忘了她二人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但是阿桃一心想解除婚约啊!”
“当事人又不止她一个,岂会全由得她随性!再说,先前傅大人脖子上那么大个红印……”
芳信的眼中燃着亢奋的小火苗,“绵姐姐,你的意思是,小掌柜与傅大人是两情相悦咯!”
“可我没看出小掌柜在傅大人面前有什么特别的表现。”提出异议的是“金嗓子”佟碧。
蒙绵的丫鬟璇花自然替自家姑娘讲话,“小掌柜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会随便表露自己的心思?”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简直比每月一次的例会还要热烈。
而瑞锦则默默退出了大堂。夫人房中的檀香眼看用尽,得及时“采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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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生来便对某物敏感。
花粉入鼻会喷嚏不断;铁屑沾身会皮肤红肿;雷鸣侵耳会腹痛难耐。
荆桃,恰恰是对桃子过敏的那一个。
从小到大,无论桃子哪个部位,也不论量多量少,但凡入口,必会产生古怪的幻觉。
有一次,她以为自己是把椅子,躲在桌下蹲了两个时辰,被找到时腿都直不起来了;还有一次,所有人在她眼中都成了绿色,银钩的黑皮硬是被她洗得白里透红;最危险的一次,是她误把护城河当做草原,一猛子扎下去,险些淹死。
正因自己“招架不住”桃子,她在饮食方面才特别谨慎,不清楚原材料的食物一律不碰。不料这次竟“马失前蹄”,谁能想得到在大冬天做点心,会用桃汁和面啊!
产生幻觉的过程不可怕,可怕的是,幻觉褪去后的记忆全失,堪比醉酒后的断片,简直令人瑟瑟发抖。
听凤稚眉说,她回到家便睡了。至于在江府是否发生过“不堪回首”的事,丰乐楼的人皆无从知晓。
每次“偶遇”傅倾筹,她都“临阵退缩”地欲言又止;又不能拉着人家小江蒨和胡嬷嬷追根究底。
看来,除了那丫头,她别无可问。
今日天气大好,碧空如洗,暖阳融融。
苑芷荞推开“雾舍”的一间雅室的门,欣喜地道:“桃桃,看到你没事,我就安心了。”
荆桃没耐心与她寒暄,沉着声,开门见山地问:“我‘中毒’时,可做过什么……不像我自己的事情吗?”
清晰的记忆在苑芷荞的脑海中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
“没有啊,桃桃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眸光清澈脉脉,笑意温婉灿灿。
荆桃不禁打了个抖,这丫头一定有所隐瞒。得想个办法让她吐出真相才行。
蓦地,思绪回到了吃点心之前,她们争执的内容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抓住对方“把柄”的前路。
“说说吧,你对你江大哥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苑芷荞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桃桃,你真的误会了。”
她说着,拿出了一张熏着淡淡香气的纸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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